下班后，石子瑜没有回家，而是敲响了老神父的屋门。他摸着口袋里的二人合照，心里有些紧张。
老神父不在家，开门的是向炫明。
看到石子瑜，他一愣，“你走回来的？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石子瑜笑了笑，没回答，只是问：“我可以进去吗？”
向炫明连忙让开，看到石子瑜外套上的落雪，他的眉毛不自觉地皱起来，“快进去暖一暖，我给你拿点喝的。”
“嗯，开水就好。”石子瑜扫掉身上的雪，走进客厅坐下，确认道：“只有你在家？”
“嗯。”向炫明拿来一杯温水。
他只当石子瑜是来听自己的解释的，坐得很端正，心里想着待会要说的话。
石子瑜喝了一口，紧张地握着杯子，“那个……”
向炫明下意识挺直了背，就要从自己的童年生活讲起，却听见石子瑜问他：“要和我在一起试试吗？”
向炫明呆住，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他呆呆的样子有些可爱，让石子瑜心中的紧张都散去不少。
“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很开心。”石子瑜勾了勾嘴角，看着向炫明，轻声道：“我还想继续跟你相处。我希望能经常看到你的笑，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特别亮，很好看。你的很多反应我都觉得很可爱，比如现在。如果可以，这些我都还想看下去……”
石子瑜摸了摸脸，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是想说，我喜欢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说完，他抿了抿唇，又小声道：“不过，我对益浩思还有感情，嗯……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就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只是不知道，你愿意等吗？”
向炫明愣愣地听着，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脸都激动得红了。
“我不想等。”他的声音有些大。
石子瑜一愣，心里一阵失落，干巴巴地说着：“这样啊……”
“我是说，我不介意，我想现在就和你在一起！”
说出剩下的话，向炫明意识到自己太大声了，顿了顿，小声地问：“可以吗？”
“嗯？啊……”石子瑜眨眨眼，反应过来便弯起嘴角，“当然可以……”
客厅一阵安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么愣愣地对视好几秒。
向炫明不确定地小声发问：“那，我们在一起了？”
石子瑜缓缓点头。
他觉得现在这个场面有些好笑，想了想，起身走到向炫明旁边坐下。他明显感觉到向炫明的身体紧绷了一瞬，石子瑜看过去，瞄到对方通红的耳朵。
“怎么我说了几句话你就答应了，不觉得我空手表白很敷衍吗？”石子瑜看着他问。
向炫明笑起来，小声道：“不觉得，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怎么能这么想……”石子瑜不赞同地摇头，然后从外套兜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过去。
“这是……糖果？”向炫明眼睛亮亮地接过。那是一朵玫瑰花形状的糖果，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草莓味的。
“嗯，回来的路上买的。”石子瑜歪着头看他：“不吃吗？”
向炫明捏着糖果柄摇头：“我想留着。”
“做纪念？”
“嗯。”向炫明重重点头。
他对待糖果的郑重模样让石子瑜觉得可爱又心疼。
“糖放太久会坏的，换一个东西做纪念吧。”石子瑜笑了笑，在向炫明疑问的目光中拉开外套拉链，取出一束白色洋桔梗，“这个怎么样？以后还可以买到很多。”
向炫明眼睛都睁圆了，他小心接过，轻轻闻着花香，只觉得指尖碰到石子瑜的体温，暖得他的脑袋都晕乎乎的了。
“谢谢……”
他用花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粉红的脸颊和笑弯的眼睛，羞涩的模样比花还夺目。
石子瑜认真地看着他：“这不算什么，你可以要求更多。你值得的。”
向炫明眨了眨眼，忍不住将额头靠到石子瑜肩膀上，小小的“嗯”了一声。
片刻，他闷闷地说道：“我好像又要晕过去了……”
石子瑜一愣，“那我不说话了，你缓一缓？”
“嗯……”向炫明额头还抵着石子瑜的肩膀，他盯着石子瑜的外套，又闻了闻手里的花，小声问：“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听到这话，石子瑜捏捏他的耳朵，“有感觉吗？”
“有……”
向炫明只觉得耳朵被捏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脑袋好像更晕了……
石子瑜和他一起静静坐着，等了一会，才轻声道：“对不起，那天晚上让你那么伤心。”
向炫明抬起头，看着石子瑜很认真地开口：“没关系的。”
“有关系的。”石子瑜对他笑了笑，伸手为他整理蹭乱的头发：“当时是我没想清楚，而且在错误的时机草率地说了那一番话，谢谢你不怪我。”
向炫明只是固执地摇头。
石子瑜也没再多说这事，指着他手里的糖果问：“真的不吃吗？”
向炫明小声道：“我想再留一段时间……”
“好吧。”石子瑜笑笑，再次从兜里拿出一颗花朵糖，当着呆住的向炫明的面拆开放进嘴里含着。
“……”向炫明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糖，很犹豫。
石子瑜闷笑几声，又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剥开来递给他。
“谢谢。”向炫明立刻不犹豫了，张嘴含住糖果，笑得眼睛弯弯。
两人一时无言，只是看着对方笑，口中同样口味的糖慢慢化开，味道比想象的还甜。
“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老神父尴尬地揣着手：“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真的很需要……”
他指了指厕所。
听到他声音的那瞬间两人像做坏事被抓包一样飞快坐直身体，都脸红红地看着他，咬着糖果不吭声。
老神父边往厕所走边说：“你们真是像孩子一样可爱啊。请不要在意我，继续吧！”
随着老神父身影消失，两个人绷着的背渐渐放松。他们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来。
“今晚去我家吃饭吗？”石子瑜笑着问。
向炫明当然答应。他不由得开始紧张，这可是他和石子瑜确认关系之后的第一次见家长呢。
“我现在出去买礼物还来得及吗？”
“你之前送的东西够多啦。”石子瑜无奈道：“而且外面还下雪呢，还是别出去了。实在想送的话，不如等过年一块送。”
“好。”向炫明听话极了，握着花束笑道：“我先把它们放起来。”
话是这么说，但他磨蹭了半天也没走远几步，而且一步三回头的，好像一转眼石子瑜就会不见一般。
石子瑜起身走过去，“让我看看。”
向炫明一下就放心了，走近水槽动作熟练地醒花，偶尔往石子瑜的方向看上一眼。
石子瑜在一旁安静看着。向炫明的手指纤长，洁白的皮肤沾着水珠在光下很有美感。他游刃有余地摆弄花枝，动作显得有些随意，但抚过花瓣时又十分轻柔，明显很珍惜。
调整好水位，向炫明将花放进临时充作花瓶的玻璃瓶内，又将玻璃瓶小心放好，这才呼出一口气道：“好了，再等两三个小时就可以插瓶了。”
石子瑜拿起抹布擦拭台面，将溅出来的水珠抹去，很快就收拾好了。
向炫明看了他一会，用指腹轻轻拨弄花朵，轻声道：“你还想听我解释吗？就是那个……”
“你愿意说的话。”石子瑜笑了笑。
向炫明便将石子瑜带到房间里。
两人坐在一起，他开始讲自己小时候的事。他给石子瑜讲他的妈妈，讲他小时候有多调皮，讲他的妈妈有多温柔，还讲了妈妈说他是天使的那天的事……
他解释了“光”，但没提及“黑暗”。其实他很想对石子瑜坦诚，但那些内容向炫明不敢说。就算他年纪小时是受制于人，可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是事实。
向炫明不敢赌，他们才刚在一起。这一天他不知道想了多少个日夜，如果就这样失去，他承受不住的。
石子瑜发现他有所隐瞒，但没有介意。那些过去，讲与不讲都是向炫明的自由。他愿意等，等向炫明能够放心告诉他一切的那天。
“她一定是个内心很温柔强大的人。”石子瑜轻轻说了一句。
看着向炫明，他露出一个笑，“原来你妈妈喊你明明，听起来很可爱。我可以这么叫吗？”
向炫明一愣，耳朵慢慢变红了，吞吞吐吐地道：“感觉有些奇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我们都在一起了，是不是该有一个亲密一点的称呼？”石子瑜作沉思状。
“这个……”向炫明眉头皱起来，他在犹豫。
“明明。”石子瑜突然叫道，顿了顿，又问：“感觉很奇怪吗？”
“啊……”向炫明忍不住捂住半边脸，喃喃道：“果然还是很羞耻……”
石子瑜忍不住露出笑，“好吧，不逗你了。”
他站起来，朝向炫明伸出手，“很快就要吃饭了，先去我家吧。”
向炫明一怔，轻轻牵住，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太紧张手心会出汗，但手掌被石子瑜握住之后，他就忘了担心，全部心神都被那只温暖的手给吸引了。
向炫明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激动又觉得很安心。如果可以，他真的一刻也不想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