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番外：棋语星灯

金陵城郊的温泉别院里，氤氲水汽中飘来桂花甜香。楚砚斜倚在青石池边，任由温热泉水漫过肩胛，腰间黑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屏风外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他唇角微扬——这脚步声比当年重了些，却仍是熟悉的节奏。

“还在装模作样？”萧翎的声音裹着笑意穿透水汽，手中托盘“咚”地放在石桌上，“尝尝北疆的冰酪，特意用你当年给我的星纹冰鉴冻的。”

楚砚转身时，正撞见对方往池子里扔了颗剥好的荔枝。水珠溅在萧翎玄色衣摆，晕开深色痕迹，倒像是棋盘上的墨点。“怎么突然想起用冰鉴？”他咬住荔枝，清甜汁水在舌尖散开，恍惚回到两人在黑市分食冰酪的年少时光。

萧翎忽然蹲下身子，指尖划过池边青苔：“前日去看了雁门关的神像，发现西北角的那尊，被孩童画了棋盘。”他声音渐低，“原来在孩子们眼里，那些冰冷的神像，也能是对弈的玩伴。”

楚砚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将人拽得险些跌进池中：“所以你就大老远跑来，用冰酪提醒我变老了？”话音未落，萧翎已反扣住他手腕，两人倒影在水面交叠，宛如黑白棋子落于同一格。

夜色渐深，温泉池泛起细碎金光。楚砚望着天上星子，突然想起千机锁彻底消散那晚，萧翎化作的星芒曾落在他掌心。“当年说要与我对弈风月，”他晃了晃腰间黑子，“如今这局，你可算赢了？”

萧翎没回答，只是将一盏星灯放入池中。烛光摇曳间，水面浮现出无数细小棋盘，每一格都映着人间灯火。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栖在桂树上的夜莺，扑棱棱翅膀带落满树银花，恰似漫天星辰坠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