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世宁收拾好行装，将行李寄存了就往现场去。

刚出酒店门口，吴虞在后面叫住她。

"苏纯！"他手上拿了两杯咖啡，快步走进了，“哦不，现在是苏世宁。看我又忘记了。”他把手上没开封的那杯夹着吸管递过来，“早饭吃了吗？时间还早，一起吃点？”

吴虞小跑过来，发丝扑腾扑腾的，像刚吹干那样蓬松，没有妆发，行装又简洁，清爽的少年气扑面而来。世宁接过了咖啡，没有马上接话。

吴虞接着说，“南城的包子听说很好吃，不要尝尝吗？”

世宁心动，“嗯，要尝。你带路？”

包子店不远，就在目即所见的，最茂盛的一颗栾树下面。两人落座，此时人不算多，依着大树和街景，烟火气里带着些许静雅。美食上的也快，吴虞手长从桌子靠里处取了筷子，顺手递给世宁，世宁接过，又要了两只汤碟，两人一边吃一边搭话。

“吴老师之前的作品很出圈啊，收割不少路人缘吧。”世宁往碟子里加了醋，随后习惯地想去拿辣椒，想起医嘱，放弃了，空手收回来。她的嗓子不太好，想来，一个原本一天说不上几句话的人，因为工作要一直练声录歌，咽喉病症急发也是情理之中，不严重，医生说最主要饮食清淡，避风寒，慢养罢了。

吴虞注意到她想加辣又收回的手，意识到之前几回她确实有无意识清嗓的动作，“有幸遇到好作品。怎么，嗓子不舒服？”

“嗯，小事，不能吃太辣，只能清心寡欲着。”世宁答。包子好吃，她注意力全在上面，面皮柔软筋道，恰到好处的薄皮浸润着肉汁，还不油腻，不觉多吃了几个。

“是因为新专辑过度用嗓了？”吴虞问。

世宁有些意外，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关注这类消息的人。按她对他的理解，从小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品味气质有点老干部，顺理成章地成为老师眼中沉稳靠谱的、班长的最佳人选。他除了喜欢游泳，没事都在图书馆。

不过那也是大学时候的印象了，现在也算同是圈内人，接触到相关资讯也不奇怪。

即使这样，她还是想问，“你听了新专辑？”

“ma盛典我也在。”吴虞答。

“哦这样。”世宁想起人群中的熟悉背影，自嘲想多了。

“那个舞台，很不错。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很美。星际叙事也很特别。”吴虞说。

世宁笑了，什么也没说。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来到今天的工作现场，由工作人员领着，分头进了自己的妆发间。

大概和剧宣角色属性有关，世宁的服装是一条缎面小黑裙，裙长略短。如果要跳舞的话还是多有不便，考虑到舞台效果，世宁找了负责人，服装组行事高效，很快给她送来一条衬裙。套在黑裙里面，边上长一截的白色荷叶花边就像是设计好的，让原来修身性感的黑裙带了一点俏皮可爱。发饰也是简单的黑色缎带，白珍珠耳饰，世宁对着全身镜变换了几个角度，冷脸的时候显得人腹黑高傲，微笑的话则大打折扣，倒显得邻家姐姐，温柔风情些。

还是坏坏的合适“余月”，这点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确定好今天的营业风格，世宁踩着五厘米的黑皮鞋往外走。她个子在女孩子里面本来就高，私下里穿的也都是平底鞋，不是舞台要求她不会穿，既来之则安之，只是有点不习惯，就跟小时候为了体能测试特意在脚踝处绑沙袋似的。

进到演播厅，还有几位尚在妆发，世宁要了一瓶水，为了不碰到口红小心翼翼地用吸管抿，kk老师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边上，主动过来打招呼。

“来一颗吗。”kk老师递过来一条糖果，“我闲着就爱含颗糖，味道不错的。”

“谢谢。”世宁不好拒绝好意，虽然根据公司的要求她应该控糖。

kk转头看到男一男二并肩从后台走出来，啧啧称赞道，“一个阳光男大一个艺术潮男，世宁，你们这个剧组颜值很高啊。你别说，咱现在这个位置也不错，暗中领略俊男美女的军事要地。”

“看，女演员们也在那边了，你不过去吗？”女一女二在一边亲昵地聊着天，她们今天的造型一个温柔清纯一个活泼可爱，也是和主题对上了。

世宁笑笑，确实，不过娱乐圈的大多养眼。她不善社交，对手戏还是和女主比较多，不过几个照面，互相都不太熟。只知道男女主有自己的代表作，男二是新人，女二是女主闺蜜专业户。

再加上人家都是演员，见了面也有话题。对于女团空降来的，她们不要带着排外的有色眼光看她就很好了。再加上拍摄期间世宁还一边要参加女团的工作行程，很多团建活动都请假，互相了解的机会更少了，见了面全当是同事关系，只求合作顺利。

人陆续地完成各自妆发来到场地。世宁看见吴虞也是黑色系西装，内搭薄纱质感的白色衬衣，衣领是深v设计，鼻梁上还架了金丝眼睛。内里勾勒身体，外层却禁欲，大有欲盖弥彰的意思。头发也打理的精致，每一个走向都自然流畅，和刚才蓬松的少年感判若两人，带了成熟的钓系感。

吴虞环顾左右，看见世宁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正要走过来，有人迎了上去。是刚才正在一边热切攀谈的雾窗的女一女二，她们资历比世宁丰富，该是世宁主动找她们，但世宁拗不过心底抗拒社交的习惯，选择安静镶边。

她们二人看起来很热情，游刃有余地攀谈，笑脸相迎一边大肆将吴虞夸赞了一番，按《启明》这部剧的爆火程度，吴虞的口碑大有加成，他日跃升一线二线指日可待，待遇自是不一般。

吴虞礼貌客套了几句，下一秒他竟大剌剌地向世宁这里打招呼，“世宁！找你呢。”

kk瞪大眼睛看向世宁，这个招呼打的和昨日千差万别，这两人的关系也太进步神速了吧。不过，就他们昨天那个默契度来说，也完全不像是不认识的样子。kk说服了自己，还是自己见的少了，娱乐圈嘛。

世宁愣住了。kk拍拍她的手，“世宁？怎么了，在喊你呢你快去呀。”

只得快步上前加入这尴尬的社交局面。一一和两位女演员握手，“好久不见。”

她两人没料到会有这出，“原来你们认识，我以为这分组是随便搭好的。”

怎么能是随便搭的呢，这不是资方为了展示你们特长特意安排的开场舞吗，世宁心里吐槽，表情却依旧得体，“刚好碰上老同学。”

“世宁你也是戏剧学院的吗，之前都没听你说。”

“来来来，人齐了我们就准备开始啦。老师们可以去到站位准备啦。”场务数着人数指挥大家候场。

真是及时雨，干聊不如干正事，正事办完早下班。

世宁和吴虞两人并肩后场，等前两组踩完点才轮到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穿着西服的原因，吴虞整个人显得尤其精神挺拔。拉人下水还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世宁讥讽，“今天是能认人的，利用我？”

吴虞转过脸，金丝眼镜衬的他成熟禁欲，世宁不觉多看了几眼。

“不能这么说，好同学互帮互助，昨晚上不是还在你房间吃酒，翻脸不认人。”吴虞微笑着凑近，压低声音，带了几分调侃。

想起昨晚楼泱从桌上忘记收掉的两只杯子推断的，蛛丝马迹编纂出的离谱情节，世宁有点心虚。“瞎说什么”

“我有没有瞎说，你不是最清楚了。”世宁一时语塞，眼看就要败下阵来，急中生智重新把烫手山芋丢到对面。

“班长怎么会惧怕这种社交，我记得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不是挺八面玲珑的，几年名利场一混，应该是更如鱼得水才对。”

“原来对宅女来说，我这就叫八面玲珑了，真是过誉。”

“……”果然吵架最怕知己知彼的，世宁认输，闭嘴不言。

一遍下来，导演似乎对她们这组有些疑问，把人叫近了，和kk老师一起讨论了一番。

“整体都好，但我觉得三组这段有点平，你看，一组青涩甜蜜，二组青春洋溢，三组音乐也平，剧情也不亮眼，有没有可能再改一改？或者说，再暧昧一点张力强一点？后面全员华尔兹倒还不错。就单这段，不够融合，也不够有新意。”导演说。

kk有些为难，“现在要改的话就怕三组的演员来不及学。”

导演看着吴虞和世宁说，“还有时间，下午才正式录制，我看看两位刚才跳的很不错呀，应该也是有点基础的吧，哦，我记得世宁不是闪光少女队的吗，很专业的呀。”

他又转头对kk说，“不用很难的，我就要播出效果。你看他俩风格，都大长腿轻熟风，多合适，别浪费了。

于是kk领着两人去到舞房。她抱臂打量着面前的人，“暧昧，张力，轻熟风。”

“世宁你们团有过这种风格吗？”

世宁仔细思索了，闪光少女主打正能量女子组合，是按照未来向打造的女团，比如说这张《银河旅行》是未来科幻，之前出的单曲也是比较新潮的女性主义思考向，如果说是要比较性感，那是完全不搭边。世宁不是没看过小韩性感类型的舞蹈，都已经向性暗示的方向发展了。

可导演明确要求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暂时没有，我不太擅长这种风格，不过既然导演要求，我会尽力完成。”

更不要说是男女搭配的双人舞了，和女孩子怎么玩都不要紧，男的就……世宁有点发怵。吴虞倚在镜子边的杆子上，听着她们的对话，没有插话。

kk很快找到几个类似视频，递过来给同样盘腿坐在地上的世宁看。想来要花点时间重练了，她们更换了便服，避免脏污已经定好的演出服。

世宁看不出什么门道，队里的舞蹈都是几个舞担承包的，一般来说，专家说什么是什么，照做就行了。

“来吧，咱得快点，我结合这两个再改编几个动作，速战速决。”kk说着动手拉人即刻行动，左手一个世宁，右手一个吴虞，看来已经全速进入战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