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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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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我关了‘葳蕤居’?不可能!”上官遇情绪一激动,险些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脚在毛毯上来回踱步,细细一思考,“不对,你们怎么知道那是我的铺子?不对,那不是我的,是李景阳的,去找她。”

“不是关门,是休整,”简松映甩手一个毛毯扔到他身上,然后无事发生地一样矜持地正了正自己的衣襟,不怀好意地笑道,“贤弟,你能不能洗清嫌疑在此一举啊!”

贤弟非但不想做贤弟,此时此刻还十分之一万想大义灭亲,上官遇从毛毯里露出个头来,盘腿坐在床边,狐疑地看着简松映和张鹤仪,后者彬彬有礼地避开他的视线,双手正捧着一盏热茶——简松映自作主张沏的。

上官遇心中把二人的连威逼带利诱的说辞盘算了一番,俊秀的面庞因思考而被染上一层聪慧的柔光,然后下一刻他就放弃了挣扎,把乱如麻的思绪一扔,觉得二位总归不该是来害自己,若是真能放长线钓大鱼把这人给钓出来,“葳蕤居”也能有更好的发展 。

半个时辰之后,尊贵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世子爷在简将军不忍直视的眼神下和张大人视若无睹的目光里迎着无数丫鬟下人的倒吸气声出了宁王府的大门。

一出门,三人便兵分三路,按照先前的计划各自踏上了自己的道路。简松映去了军营,准备提出冯十四,张鹤仪则是应诏进宫,上官遇大摇大摆地坐在轿子上绕过质子府朝西市逛去,一副心比天大的样子。

张鹤仪和简松映实现预想的是这样的:既然根据那幅抽象画基本能确认是当初那个人,而那个人如今还在京城,就一定还会来到葳蕤居,至于为何是以葳蕤居作为地点尚不能得悉。对方既是能够安心在这个地方安插眼线,就说明他们起码对上官遇还是比较放心的,借上官遇这位不得见面的幕后主人之手去操作,不但不会打草惊蛇还有很大可能让对方主动露出端倪。

他们计划直接斩断对方所说的药材供应线,葳蕤居闭门三日整改,逼迫对方主动露出马脚,同时监督起那个接头的小姑娘,再由冯十四和对方接线施加压力,说不定能够引出那个接头人,甚至是慧妃。

·

小雪淅淅,湿寒的空气让陆宣扬那边的环境雪上加霜,壶中的水已经冻住,被陆宣扬放在火炉上烧着,发出哔啵又闷响的声音。天寒地冻,陆宣扬捧着一本卷宗,指尖都被冻成了青紫色,身边的人倒是规矩得很,这几日下来虽说脸色依旧是一副死人样,但已经能够说出成型的句子,甚至和他唠起家常来。

大理寺的案子其实也很繁多,陆宣扬年轻又有才能,白天的空隙都被案件填满,此时困倦和寒冷交织着交战。

“北疆的……药草……”冯十三声线颤抖,陆宣扬猛地一惊醒,啪的一声卷宗重重落地,冯十三喘息着,陆宣扬于是凑近,“北疆运送药草的人?抓重点!”

冰水沿着水壶落到火钳子上,一阵瘆人的声音,冯十三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瞬间揪住了陆宣扬的心,但好像飘零的木叶随着波涛上下起伏,他的声音被粗重的喘息声所裹挟,让人听不真切。陆宣扬着急了,赶忙上手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感受他的脉搏,同时又恨不得全身长满耳朵。

冯十三就抓着陆宣扬的耳朵,咬着字说:“解药……在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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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研究方向都错了,对症北疆或者南疆毒药的解药来自中原本土?还是说是中原人制作的?”

马车一路颠簸,接上在军营中灰头土脸的简松映直奔西市而去,张鹤仪整个人向后仰,交谈中吐着水雾,“我更倾向于前者。”

马车的阴影中,简松映本就凌厉的面庞带上些肃杀之气,瞳孔在黑暗中蓦然收缩,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收紧又放松,似乎心中某些东西在剧烈地挣扎着,“天子脚下……”

“天子脚下又如何?”张鹤仪压低了声音说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简松映忽地看向他,张鹤仪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慵懒坐着却不显懒散,随便说着却不显僭越,“谁有能力让天下海晏河清,百姓就应当拥护谁做天子,但显然,这种小人已然不择手段,绝不能让天下毁在此等鼠辈手里。”

简松映轻松地扬唇一笑,心中赞许了他的结论,“冯十四身边已经换成了我的人,放他出营的那个人目前还在观察,上官遇那边怎么说?”

车外渐渐由远及近地响起了朴素又真挚的人声,这寒冬腊月还出来叫卖,属实是不容易,张鹤仪短暂地感慨了一番,回过神蹙眉,“他什么也不说,叫他哥去喝酒呢。看样子是掌握到了什么,简兄。”

“他哥?”简松映表现出难以言喻的神色,暗骂道,“这小子无事献殷勤啊。”

前一日的小雪还未来得及消化,屋子里暖融融的却是充斥着浓重呛人的烟味。乔装打扮的张鹤仪站在门口,等简松映先行迈步之后跟在他身后。这是间赌坊,或者说是酒馆,或者说一个饭馆,什么人都有,唯独不见上官遇。

“是不是找错了?这地方看着不对。”简松映压低声音在张鹤仪耳侧道。他们二人虽都是布衣打扮,但看上去没有一个像是来赌钱的,显眼得很。狭小的空间因为多了几个人而变得更加拥挤,来回推搡的人群在二人身边流水般经过,张鹤仪牢牢抓住简松映的袖口奇怪道:“这一带就只有这一处门口系着条黑狗的啊。”

“汪!汪汪……”

“您的关外烧刀子酒来喽——”

“欸!来来来给钱钱给钱,刘老三你个鳖孙今儿个甭想赖帐!”

越看越不对,简松映瞥了无知摇尾巴的黑狗一眼,牵着张鹤仪的胳膊推开人群便往门外走去,忽听一声平滑得像丝绸的声音,缠绕住了出走的脚——“用早上刚化的雪水混着蜂王的蜂酿蜜,客官,这可是按您的要求……”

“……”

“……”

“你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简松映张鹤仪登时同时飞身,衣摆在空中飞扬划过长线,相视一眼,锚定了声音的来源推开人群,善于游走于人群之中的优势此时得到了极大的发挥,不消片刻便亲临了声音的现场。

阳光刺眼,大名鼎鼎的宁王世子爷……肩靠着椅背,左脚搭右脚以极其放肆的姿势翘在桌沿上,在烟雾缭绕之中矜持地用帕子掩着口鼻。

方才那什么“砸场子”之类的话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人家正一掷千金不知道搞些什么名堂。

张鹤仪无语凝噎,扶额转身,简松映眼角抽搐,险些被这经久未见的纨绔姿态闪瞎了眼。上官遇看到他俩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眯着眼,眼睫扇一张一合,自上而下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向后一仰姿态更加疲软,就着小丫鬟的手喝了口酒,然后从荷包中掏出一大锭银子塞到那老板手中,“赏。”

“他爱闹出什么幺蛾子闹出什么吧,便宜弟弟我不要了!”简松映几乎是从牙根里挤出这几个字,张鹤仪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在上官遇金钱的淫威之下,拥挤的小屋子也给三人腾出了一小块清净之地,几个帘子拉起来,便只剩下这三人。张鹤仪再也不想绷着一张脸了,端起酒碗端详了端详,“世子爷,这是什么意思?”

简松映有样学样地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将手放在暖炉之上,感受着热烫的温度,挑眼看向上官遇,“有事说事,装神弄鬼,这地方人多眼杂,你是被谁骗来当冤大头的?”

“嘘——”上官遇从半躺半坐的姿势正起来,靠近二人,神色竟是很正经。屈尊降贵地伸出一条腿把帘子打开一条缝,示意二人看去。

在张鹤仪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灰蓝外袄的背影,中间隔着人群看不真切,是一个模糊的男人背影。便听上官遇说:“这是那姑娘相好的。”

简松映心中一紧,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与张鹤仪对视一眼。大片大片缭绕的烟雾从缝隙中涌了进来,嘈杂的人声、高低错落的钱币声甚至嬉笑和叫骂声混杂着,混沌与混乱交织模糊了眼前的画面。帘子放下的刹那,张鹤仪起身,顿了顿,回头看向上官遇,“你怎么确定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上官遇细细地笑了,“你们要找谁我不知道,但是八九不离十,那小姑娘被我买通的人盯住了,都说她近来和这人见面得紧,都是姑娘心思,我怎么会不懂呢?”

简松映心想:谁和你小姑娘心思。他打断上官遇道:“他知道你跟来吗?或者说你是怎么发现他的?他来这不是为了单纯的赌钱?”

上官遇不紧不慢道:“我比他先来,还真是你说的被人骗来这的,不过是给外人看的把戏。那天我出去之后先是碰到了李景阳,只好坦白从宽——你们可没告诉我不能告诉她!小九还算仗义,给我送来个忠心的小侍女,让我有事可以和她配合。

她看到这个人前两两天都来这里赌钱,寻常人赢了钱去干什么呢?我的话买香料你的话买酒,但他都没有,他拿着钱去给了酒楼后的一个人,当日下午,那个人从葳蕤居预定了那款香粉,原料需要大量你说的那个什么草的那个。”

张鹤仪短暂地松了口气,“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她还记得么?香料没有给出去吧。”

“放心吧,小爷我必然滴水不漏,葳蕤居的供应早就断了,我倒是没有问她那人长什么样子,回头说不定能问出来。”上官遇轻声咳嗽了一声,对说话间飘到自己嗓子里的各种烟尘味颇为不满,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宽敞的外袍里。

“少爷!少爷——”正在这时,一个有些慌乱又显然压抑着的声音快速传来,帘子发出猛烈的晃动。三人顿时警惕起来,一双粉白色的鞋子停在上官遇身边,然而还未等那小侍女的话说清楚,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土碗破碎的声音。

张鹤仪余光扫到简松映腰间别着的刀,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带起,抢先一步跨了出去,回头对那小侍女嘱咐道:“你会武功,立刻带少爷远离,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上官遇起身的一句“欸”堵在了嗓子里,眼睁睁地看到被掀起的帘子外,俨然已是一片混乱的场景。

简松映瞬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仅仅是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外边的人就好像得到了什么消息一般警惕了起来,但是这警惕却不是对他们,否则也不会闹出这般动静。

定睛一看,方才还岔开着腿虎背熊腰坐在那的灰衣人左臂上中了一刀,弓着腰往后退,人群一哄而散,四周收钱的收钱抢钱的抢钱尖叫声和凑热闹的叫喊声乱七八糟,锚定不到凶手,只能看见他面部狰狞,确确实实是有一颗标志性的痣!

简松映登时按住腰间刺刀追了上去,张鹤仪飞速地朝身后扫视了一眼,“你从正面追,我从小道包抄!”

门外黑狗发出惊人的狂吠,人群腿绊着腿也配合着狗叫发出呼喊,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疾驰而去,张鹤仪借着门外冻结的水缸的力纵身一跃翻上墙头,凛冽的寒风将飞扬的墨发吹得扑朔迷离,黑暗之中,雪亮的匕首露出了残忍的真面目。

西市繁华的街道总共就这几条,如此严寒的冬天路上更是没有多少人,一路追起来,三人倒成了最为瞩目的景观。

一边顶着寒风奔跑,张鹤仪心中的一个念想成了形,他们这一举定是已经打草惊蛇,因此刺伤那人的真凶才在二人出现之后始终没有露面,但不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个人是目前最为关键的线人。

现在俨然已经暴露在敌人的目光之下了,只能迎着刀锋而上。

房梁上结了霜,很容易打滑,在下一个转弯的路口张鹤仪翻身跃起,抄起水缸上的木盖就朝那人劈去,那人身手了得,横臂挡下这一击,木盖登时分崩离析,木茬混着冰茬在二人之间爆开,强烈的冲击力使得张鹤仪手腕一麻,滑步踉跄。

血腥味从那人的胸前弥漫开来,他却似乎只把张鹤仪当成个挡道的小角色,伸手便朝张鹤仪面门而来,张鹤仪向后仰身,同时简松映持刀赶来,快步飞踢正中他的膝窝,一句尚未成形的暗骂和血一同凝结成了冰。简松映一脚踢歪他的肩膀护到张鹤仪身前,同时用靴子狠狠地踩住他的肩膀,厉声正色道:“大理寺查案,别动。”

“你没事吧?”简松映迅速地挑断了那人的手筋将他绑了起来,对张鹤仪关切道,同时补充说:“我收着力呢,不然方才我一脚下去他早见阎王了。”

张鹤仪丝毫没有在乎手腕处传来的酥麻疼痛,只是上前观察了这人一眼,随即道:“他身上怎么什么也没有?杀器,毒药,甚至钱。

“应当是方才那一拨人的手笔。”简松映与张鹤仪的答案一样。

灰蒙蒙的天仿佛静止了一般,让人呼吸都是带着凛冽的刺痛和沉闷的凝滞,张鹤仪长吁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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