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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冯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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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能使鬼推磨,有药能让宫大御医心甘情愿昼伏夜出。不知道他私底下钻研了多少,也许因为心思太重被师父托了梦,总之在那人奄奄一息即将与世长辞的时候,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宫大御医顶着两个黑眼圈敲响了寒舍的门。

大雪淋湿了他的外袍,落脚全是泥泞一片,四人的脚步杂乱地交错着到石墙前陡然消失。当日陆宣扬用宫雀给的草药吊了那人两日之命,可孰料毒发如山倒,宫雀一抬眼,便只觉得一个干瘪的麻袋套在架子上面。

“今日已经有些迹象了,晌午那会儿他鼻血流不止,我把剩下的药渣都给他灌了下去,这会儿不知道是流干了还是止住了。”陆宣扬将那人拍醒,只见他双目浑浊俨然不像个活人。

宫雀什么也没说,拿出自己背篓里的小土坛子兀自操作着,看样子是一项大工程。

陆宣扬、简松映对于医术只有皮毛之功力,帮不上忙,也不好随意插嘴,和张鹤仪站在旁侧,轻声交谈着,“我亲自去查了那一日军营之中士兵的出入,但是名单上众人皆已返营,未避免打草惊蛇,昨日我以整肃军队纪律为由亲自去观察了这几个。”说着,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示意二人靠近些,“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冯十三!”简松映冲着架子上那人喊道。黑暗中一乱乱糟糟的头发哆嗦了一下,无神的眼睛开始四处乱转。简松映走到他面前,看似是在和他说话,实则却是在对张鹤仪和陆宣扬确定着一个事实。那人身上的血痂让人不忍直视,简松映伸手扒开他耳边的乱发,“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陆宣扬和张鹤仪闻言皆快步上前,看到冯十三确实是听得真切,在毒药导致的眩晕和耳鸣之中短暂地清醒了过来,嘴唇微张像是竭力想要发出声音。“这是什么意思?”陆宣扬把目光移到简松映身上。

简松映把手搭在冯十三肩上,和二人交流着视线,“仲显,你有个孪生哥哥对吧,他和你长得像吗?”

陆宣扬几乎是脱口而出,“若是站在你们面前,怕是谁也分不出来的。”

简松映歪了下头,伸手指着冯十三,语气如同被扯着的蚕丝一样被拉得很长,却磨着人的耳根,“你是冯十三?那现下我营里那人是谁?协助在役士兵出逃、冒名顶替……这等等罪名,恐怕不是你一个人能担得了!”

此话一出,一切都了然。为什么明明少了一个人却能够瞒天过海不露出一点破绽,为什么冯十三在这里能够没有一丝慌乱和后顾之忧,因为那里俨然是有人顶替了他的位置——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所以不论他出行的任务是成功或是失败,被抓或是溜走,都不用害怕接头那边怪罪而自己的家人受到牵连。

很明显,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点,没有算到自己能被交接的将军轻而易举查出来。冯十三大睁着双眼,呆呆地盯着地面,黑黢黢的脸开始微微地痉挛。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张鹤仪上前一步补充道:“可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这世界上有两个冯十三,为他们守着那些秘密难道比你亲兄弟的命还重要吗!”

冯十三猛地一顿,然而接下来仿佛认定了兄弟会死一般奋力挣扎起来,架子上的绳索铁链被他疯狂地牵动,发出可怖的碰撞声。宫雀手脚麻利地动作着,已经开始给小刀消毒,并且向后嘱咐道:“把他反平在地上,按住他,不要动。”

眼看着冯十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简松映和陆宣扬各自去拿束缚他的绳子和照明的灯火,张鹤仪到冯十三面前“啪”一声一手搭在他肩上,也不管他身上的血污,修长冰冷的手指捏住下颌强迫着他抬起头来,让他能够清楚地看见右侧边手拿草药的宫雀。

“冯十三,你兄弟在我们手上,”张鹤仪字句铿锵,着重把“兄弟”二字说得十分掷地有声,“我们的目的不是害你,看到了吗?那人是为皇帝治病的神医,他正在亲手为你准备解毒的东西,你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你得活下去,不能和他一起死,听到了吗!”他出其不意地捏住他的下颌,看到他口中的布子上已经布上了新的血迹,于是把布子塞得更深了一点,又重复一遍,“我们有解药,你得活下去。”

你得活下去,不然你和你弟弟都得死,冯十三听明白了,和张鹤仪长久地对视着。简松映和陆宣扬来为他松绑的时候,他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仍是呆呆地盯着张鹤仪,随后,视线中,宫雀代替了他的位置。小刀割开血肉的声音在死寂一般的屋里作响,毒血的腥味冲得人头昏脑胀。

整整两个时辰,数九寒天一时之间仿佛变成了炎热酷暑,不论是挨刀的还是持刀的或是围观帮忙的都出了一身淋漓的大汗。

宫雀缝合好最后一针,也长出了一口气,把针扔到水盆里,观察着冯十三的状况——躺在泥泞血泊中的人成了一滩血水,众目睽睽之下,先是如同死了一般,随后缓慢地开始恢复平稳的呼吸,众人提着的心吊着的胆这时才一并安居其位。

空气凝固了一般,好半天,才听到简松映忍不住闷“嗬”笑了一声,宫雀蚊吟般的声音随之响起,“他这是没劲了,待会血止住了可以喂他点水。”

“宫大人妙手回春,简某实在是佩服。”简松映拱手见礼,招呼陆宣扬一起绷着肌肉用着巧劲小心把冯十三移到了铺好毛毯点着暖炉的床上,这人如今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也是任人摆布了。

张鹤仪也松了一口气,微微抬了抬嘴角,昏暗的环境之下眼睛愈发变得干涩,但是他此时却恨不得一眼也不眨看清楚宫雀手中的东西,敛着衣摆蹲到宫雀面前,问:“宫大人,难不成每一次都得用这种手段才能救得回来吗?”

宫雀知道他这是在问毒药的解药,他直接说出来自己的结论,“解药我暂且还是无能为力,方才也只是根据他毒发时的气脉的游走而对症治疗,如你们所说,这些人是奸细,若真有解药,又怎会轻易地落在中原人手里?”

张鹤仪回头看着床榻之上的人,心生一种空荡荡的凉意。南疆多奇毒,北疆又是高山草原,都是易守难攻,一旦被他们骚扰,虽说不会伤到大苍的根本,但是也是烦得很,就像是碰上了一块啃得难受的硬骨头。

夜幕之际,凉风妖怪似的往屋子里钻,墙面冰凉得像是坚冰。冯十三猛地咳嗽一声,在陆宣扬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大眼瞪小眼,他就是再狼心狗肺也不能装傻充愣了。麻药的劲已经过去,他疼地直吸气,这时,从外带饭回来的简松映和张鹤仪走了进来,看到他醒来甚是亲切,“冯十三,感觉怎么样?”

冯十三艰难地转动眼球,浑身火烫烫的感受不到寒冬的冷气,感觉自己像是浴火重生。一口温热的水喝下,他活动了一下嗓子,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摆脱这毒药,还是活在自己以为会即刻杀了自己的人的手里。

空气中只剩下几人的抽气,简松映看着他语调带着愉悦地说:“现在我们可以合作了吧,冯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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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冯十三所说我们成功联络到了冯十四,他们二人家中尚有一位年迈的老母和残疾的姐姐,此般为人卖命也算是走投无路。冯十三在我们手中,冯十四就有九成九的可信度。放他出去军营的那人已经被我的人盯上了,我们准备先按兵不动。”简松映靠在椅子背上,拿出一个卷轴来,“冯十四给了我一幅画像,说在京都一直都是这个人和他们对接,除此之外还没有遇见过其他人,他们拿钱和药做事,没资格过问身后的人。”

张狂接过卷轴缓缓打开,皱着眉看着上面叫画不像话活像鬼画符的东西犯了难,长眉凝起成了把锁,“什么狗爪子印的东西!那天冯十三出去对接,原本是要做什么?我的队伍里居然混进去这种东西,放他出去那人你千万别动,等我亲自处置。”

简松映笑着应下,回道:“冯十三说他刚回来是去找那人拿解药和接任务,在南疆干的那些事也都解释了一番,不过看他描述南疆接头的人怕是还在南疆,这是个麻烦事,但是只要我们能够做出解药或者在北疆捉到背后的人就好办得多了。冯十四看他哥哥没回来便替他哥哥去,他们还没有给他具体指示。”

张狂点了点头,看向靠在窗边往下看的张鹤仪,厚重的衣服里一把纤细的脖颈微微侧着,不知道从幻花楼的窗子里看些什么。幻花楼冬日的菜都多油水和荤腥,尤其是张狂这位无肉不欢无辣不欢的主子,更是点了一桌子的猪羊鱼肉,看着自家孩子那么纤细,办事又那么滴水不漏让人安心得不行,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父亲有些不称职。

他拿起东西绕过简松映,“那我先回了,有事不要自己扛,不然要你老子他老子做什么!虽然这事陛下和太子那边都知道,但是你们行事还是要万般小心……再点些好菜,不吃完不许走。”

简松映忽地便笑了,知道他意有所指,便起身和张鹤仪并肩,拿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底气十足地答应,“您且放心吧!有我盯着,绝对不比您养得差。”

“父亲慢走。”张狂大笑一声出门去。张鹤仪眼神奇怪地看着简松映自得其乐的邪笑,拿起筷子试探了试探,还没落下筷子便感觉这人的眼神灼灼不怀好意,一桌子好菜不看偏看着自己。他落筷也看着简松映,微微眯眼,听到简松映那还带有些少年期的声音,“大将军吩咐的,军令如山,我得说到做到啊。”

张鹤仪重新拿起筷子,轻笑着揶揄他道:“大将军?你都快叫人家爹了。”

简松映把菜都拿到面前,整个一大桌子的菜呈现玉山将倾之势向张鹤仪倾斜,他看着张鹤仪夹菜,也装模做样地夹了几口,心想:改口啊,迟早的事。

张鹤仪自打生病以来便吃得极其清淡,此刻吃了几筷子也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规规矩矩地掏出个帕子来擦了唇角,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耳边越来越近的灼热呼吸,在简松映的头靠近过来之前一歪身,把被压在杯子下的那个画卷拿了出来。

简松映只好作罢,心中略有不甘地用清茶润了润嗓,看着张鹤仪聚精会神的一张脸越来越凝重,叹了口气道:“唉,其实也算是画得有特色了,你觉得呢?”

“……”张鹤仪没有回答,只是脸色愈加沉重,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简松映心中都有些怀疑时,突然听到他喉咙里带着疑问和难以置信的一句喟叹:“倒也是个人。”

简松映登时笑出声来,觉得张鹤仪这好涵养的公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是十分稀罕,于是思维不由得便信马由缰起来,说道:“术业有专攻,从上官遇那敲诈个画师来就全备了!”

张鹤仪闻言也是一笑,简松映见他起身已经先他一步双手展开大氅准备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然而正当张鹤仪准备去拿桌角边落着的那张画像之时,电光火石间,他宛如被一道惊雷定在了原地。苍白的手指就悬在画像的正上方,微微流动的空气把画像掀起一个角,刹那间,就好像那人的脸碰到了他的手。

他看见,那人的嘴角,俨然有一颗痣。有痣的人多了,在京城也不在少数,但是一个记忆深处的画面此时却如大海之下的冰川露出头角一般跃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上官遇……上官遇香粉铺前和慧妃接线的那个人,嘴角正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位置丝毫不错!

简松映见他愣怔,心里顿时一紧,又仔细端详那张画像许久,还没有开口问,只见张鹤仪语音中带着欣喜地抓住了他的臂膀,唇角也上扬了起来,“我知道线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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