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虫洞的研究在稳定共感之后悄然展开。穿越虫洞的原理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回归”。
那并非任务指令,而是齐临和喻时川共同提出的私人研究。他们在一次精神图景深层共振中推演出一种可能维系精神完整性的穿越机制:如果精神频率与某个“时点”完全共鸣,便能在理论上“干预”正在走向崩坏的分支线。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精神向导引领哨兵“进入非本时空”的能力。
但他们很快意识到,真正能够承受那种频率跳跃的人,只能是喻时川。作为向导,他的精神体具备“游离”状态的能力,可以穿越时间中不断崩塌的片段而不被撕裂。
“我们必须保持一个坐标。”喻时川说。
“你是指时间坐标?”齐临问。
“不,是精神坐标。”他望向齐临,眼神清晰得仿佛穿透了层层时空,“我需要一个恒定的锚点,无论我在哪条时间线上,都能找到回来的一条缝隙。”
“你想让我做那个锚点?”齐临低声问。
喻时川点头:“你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东西。”
“我该怎么做?”齐临问。
“不要做什么。”喻时川握住他指尖,“你只要在这里。醒着,或者睡着,只要你还在我能感应到的世界里,我就能回来。”
这不是夸张。对于向导而言,精神锚点是唯一能将频率拉回现实的依托。
而齐临的存在,正是这种稳定的、恒定的频率源。
在三次模拟穿越成功后,研究所内部默许喻时川继续进行“跨时间线稳定干预任务”。他是唯一能在精神频率不崩的前提下,与多重时间线保持短暂共感的向导——不是因为他更强,而是因为他身后站着齐临。虫洞穿越计划由高层以“光临者”命名,归入特殊保密级别。
只有哨兵齐临的精神频率,能与他在任何时空错位中建立锚定。
为此,所里设立了绝密机制:“单向穿越,原始锚定”。
意即:只有喻时川被允许跳跃,而齐临,必须永远留在这个时间点,为他提供唯一的、可回归的精神坐标。
“你确定?”主管曾问他,
“你清楚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喻时川只是轻轻颔首:“他不动,我才会回来。”
而齐临也对主管说过同样的话:“我不动,他才能回来。”
喻时川从未告诉齐临,自己在第二次任务中,几乎被困在十年前的旧世界碎片中整整六小时。那一段时间,唯一让他保持精神完整的,是齐临送给他的那只怀表——
每当他濒临精神力崩溃,闭上眼,就能在图景中看见那片桦林,齐临站在湖边,对他伸出手。
“你回得来,我信你。”那时齐临说。
那晚,风很静。齐临为他泡了一杯咖啡,喻时川端着那杯一贯加牛奶却不加糖的咖啡,笑着说:
“我们可能很久都喝不到同一时间的咖啡了。”
齐临没有回答,只是在他指尖停了一秒:“那我就替你守在原点。”
于是虫洞穿越研究成为了绝密等级,代号光临者,由研究所最高权限团队管理。而所有任务出行记录中,只保留了“临时调派”字样——没人知道,喻时川一次次离开的是何种战场,又拯救了多少原本注定覆灭的哨兵小队。
每一次出发前,齐临会送他到研究所地下三层。研究所将穿越平台封闭为独立舱段,出入需三重验证。喻时川站在舱门前,背对齐临,语气平淡却异常坚定。
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白桦素的味道。他会帮他整理肩带,微不可察地轻抚他的精神图景边缘,低声问一句:
“频率还稳吗?”
喻时川点头,像往常那样勾起一个平静的笑:
“这次跳跃……我不确定我能看到你,但你一定能听见我。”
齐临没有多说。他只是走过去,伸手把喻时川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你若回来得慢些,就别慌。”他说,“我会等你。”
喻时川轻轻笑了。笑意里藏着复杂的情绪,像所有未说出口的“我怕我回不来”。
他没有转身,怕自己一转身,就再也走不出去。
穿越开始的那一刻,精神图景震荡强烈。系统记录了他精神力曲线的剧烈波动,而在原始时间线中,齐临也感觉到了轻微的刺痛——
像是心脏被轻轻抽离一角,又迅速归位。
他知道,喻时川已经进入了另一条时间河流。
而他——
是这段河流的原点坐标。
那段时间,齐临变得异常敏锐。他开始习惯性地在每日任务前,轻轻触碰那枚怀表一次。仿佛只要它还在跳动,喻时川就在某个被拉长的未来里努力走回来。
所里没有公布 “光临者”计划。为了避免时间线受到过大影响,他们刻意淡化了穿越的痕迹,将喻时川列为“驻外支援”状态,而齐临则以“精神稳定锚点”身份留守总部。
他从不问喻时川看到了什么,也不问每一次回来时那种沉默代表什么。
他只是继续存在,如同森林中一块不会移动的岩石。
在所有未知风暴的缝隙中,为他守一片可以落脚的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