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声音响起，程灿然放眼望去，见那几个傻逼团起雪球，一个接着一个朝小胖子身上扔去。

见小胖子没有任何反抗，只干坐着，他们更加放肆，不时还爆几句粗口，表情凶狠。

程灿然微皱眉头，心想那个胖子是笨蛋吗？反抗都不会了？

皱眉之际，那几个男生甩甩手，大步向小胖子走去，伸手就去抢胖子的东西。

低着头不敢反抗的小胖子一见有人抢自己的东西就急了，放声喊道:“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

其中一个男生冷嘲道:“小胖子，好东西就应该是我们的！”

“……”

一旁的程灿然眯了眯眼睛。

属实是看不下去了，他双手插兜，来到离胖子不远的石凳上坐下，发出咳咳的声音。

程灿然因打哭隔壁班男生而在年级里闻名，好多同学看到他都远远避之。

“那不是程灿然吗？”

“还是离这种人远点好！”

“胖子竟然和这种人有关系！”

几个男生小声议论，程灿然听到了，但他不理会那些话。

看到程灿然后，他们放下小胖子的东西，快步离开了这里。

小胖子疑惑，那些人怎么都走了？但也没在意旁边人的咳咳声，自顾自取出了一个类似冰糖葫芦的东西。

程灿然余光瞥了眼，小胖子在那吃着东西，很是开心。

就这样，程灿然和他一起坐到了放学，期间路过的同学瞥了眼两人，却不敢凑上前来。

小胖子抬眸望向前方，这节体育课他上得很舒心。

奶奶喜欢在他书包里放零食，每次上体育课他都害怕被抢走，今天却什么事也没发生。

真好......

后来某一天程灿然和他相识，成为了好朋友，互相告知了对方的名字。

可程灿然早已忘记，他想不起来那个胖子叫什么，但这并不能使他忘记那个人。

那是一个被欺负也不会掉眼泪，却在他被打的瞬间，慌张得哭了的小胖子。

程灿然很想他，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他还好吗？还是那个白白胖胖的男生吗？

岁月已然逝去，少年终将长大，奔向不同的远方。毫无干系的两人相遇，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

能够遇见，足矣。

……

程灿然在那附近逛了许久，街上没有浦阳那般喧嚣繁华，却也充斥着热闹。

路边的摊贩不多不少，飘来的一阵阵香气吸引了他的注意，上前买了好些吃的。

根本没人认识他，在路边吃东西，便不尴尬了，填饱肚子，丢了垃圾，拿出手机看了两眼。

【Heng】等咱们回浦阳了，我也给你做糖葫芦，奶奶教我了（狗头）

【Heng】到时灿然可不要嫌弃（狗头）

季书恒早早就回复了他，程灿然瞧着，面上不自觉扬起一抹笑。

【Ran】哇！你好厉害

他一直都这么好。

季书恒对他这么好，程灿然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配了。

为何他之前如此冷漠，忽视对方的种种，好在季书恒似乎不在意。

程灿然小心翼翼地想着，随便给季书恒发了几条赞美的话便退回微信主页。

备注程伟在不久前发消息让他回家去，只不过他毫不在意，率先回复唯一置顶的消息。

【Father程伟】儿子，你去哪了？已经很晚了，可以回家了，还记得回来的路吗？

家？那种地方也配称作是家吗？

程灿然嫌恶地“啧”了两声，回了个哦。

刚起身，视线无意一斜，望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瞬，便消失不见。

季书恒……

他的脑海浮现男生的名字，又转念一想，季书恒怎么可能在这？

程灿然无奈地耸了耸肩，下意识认为自己太别扭，就几天见不到罢了。

循着记忆，他走回了老家房子，屋前门大开，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众人在发红包。

见到程灿然，那些人纷纷顿下动作，回头瞥了他一眼，恰如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双手插兜，什么也没说，冷冷地站在一旁。

“是灿然呀，我们都不知道你要来，就没准备你的份了，你可不要介意哈！”那个微胖的妇女尴尬地打着圆场，她是程灿然的大姑。

接着，小姑应和道：“对啊，你不要介意呀，两年没见，又长高了呢。”

“儿子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厨房还有些菜，爸热给你吃。”

程伟不顾那些人说的什么，赶忙走到程灿然身侧，有着去厨房的意向。

他们的眼神带着恶劣，程灿然冷眼旁观，对父亲的话也给予无视，只觉得假心假意。

“小然啊，阿姨给你准备了。”郑皖跟在程伟后面，手里拿着一个红包。

程灿然在上车之后才知道父亲给找得“后妈”姓郑名皖。他看了眼郑皖，并没有要收下红包的意思。

“我今晚睡哪？”他终于开口，一心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见他肯开口说话，程伟笑道：“在二楼，爸带你去，今晚和你堂弟睡一块可以吗？家里房间不多。”

“嗯。”

最后程灿然还是收下了郑皖的红包，说每个小孩都有，他也一定要有。他很是感激，拿着红包就想放进随身携带的书包。

房间里空无一人，他一眼发现自己的书包，走近拿起，却看到了异样。

那个书包拉链不仅坏了，里面的衣服还被翻过，想都不用想，必定是那些人干的。

程灿然忍着火气，还好他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过来。

听到开门声，程灿然冷冷一瞥，质问道：“你们翻我东西了？”

被这样的语气质问，那个男生明显愣住，霎时间慌了神，不知该如何面对。

“啊？”

他稍显恐慌地来到面前男生身旁，视线下移，好像知道被翻什么东西了。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弄的。”

程灿然忽视男生的话，反问一句，话语间无任何情绪：“附近有没有修书包的？”

“有有有！”男生慌忙道，“我明天带你去？”

我有这么吓人？

他“嗯”了声，起身将书包拿起，那个男生见状，差点惊掉下巴。程灿然很高，站起来的瞬间，挡掉了他视线内所有光亮。

待他走远，眼前的黑暗才慢慢消散，男生惊叹了句：“哥，你好高啊！”

闻声，程灿然怔了怔，放好书包，回头瞧了两眼比自己矮一个头多的男生。

“你叫我什么？”

他轻声问，语气没有不久前冷漠，这也便使得男生放下不安和忐忑。

“哥啊！”男生笑道。

“嗯，你叫什么？”程灿然问道，对眼前的男生无半点印象。

“程家顺，家人的家，顺利的顺。”程家顺直截了当地回复。

程灿然再次用鼻音“嗯”了声，抬脚坐到床沿翻看手机，没有想在搭理程家顺的意思。

手机上，季书恒发了个表情包，便说要陪奶奶去了，晚点再和他联系。

想起不久前疑似看到季书恒，程灿然绕有问一问的冲动，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还在陪他奶奶呢，肯定不会理我。

也不可能就是季书恒吧。

他心想着，决心不再纠结一些有的没的，干脆躺平玩游戏。

就在准备匹配玩家时，屏幕顶部忽地弹出Heng的消息提示，乍一看，还是红包。

点进消息页面，那个红包下面还随着一条季书恒的新年祝福。

说曹操曹操到。

程灿然心念道，眼底多了几丝笑意。

【Ran】新年快乐！

【Ran】你在干嘛？

【Heng】？

这个问号令程灿然猝不及防，眉心皱了一下，也发了个问号过去。

【Heng】灿然怎么不收下我的红包（流泪）（苦涩）（委屈）

【Heng】这可是压岁钱！一年就这么一次！你快收了！

此消息，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谴责。程灿然只好收下红包，但收之前还不忘再问一句——

【灿然】我收了？

屏幕里显示对面已领取红包，季书恒心安了些，往年给发红包，程灿然总是别扭不收，总要他劝劝才肯收下。

不怎么听话呢。

【灿然】那个我给你的红包你看了吗？

嗯？

他的注意力始终在屏幕上，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纳闷了好一会，敲字询问。

【Heng】什么红包啊？

【灿然】就是你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塞进你行李箱的

得到回复后，季书恒瞳孔骤然放大，猛得从沙发上弹起，鞋也来不及穿，只想奔回房间找行李箱，吓得他奶奶莫名担忧。

“小恒，怎么啦？”奶奶万分焦急的语气。

“没事奶奶，我回房间一下。”

房间里，那个行李箱被他单手拎起，在床上低头翻找东西，果不其然，在一件卫衣下面看到红包。

季书恒夹出红包，面上写尽惊喜两字，拾起一旁的手机想感谢程灿然。

我怎么才知道呢？

【Heng】我找到红包了！（流泪）

【Heng】灿然，谢谢你！（爱心）

【Heng】新年第一个红包是你给的（害羞）（爱心）

他来回翻看红包，无意间垂头，唇瓣飞快地在红包上碰了一下。做了这个行为的下一秒，季书恒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我在干什么？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有的。

不过还是有点羞耻……

【灿然】好巧

【灿然】新年第一个红包是送给你的

瞄了眼手机屏幕，他更觉得羞耻了，要是对方知道他干了这样一件事，会不会嘲笑他？

想着，季书恒脸色愈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