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空气陷入死寂的沉默。季书恒不知何言以对，未曾想过程灿然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该不会是讨厌上我了吧！

中午的他确实容易遭人厌。

想着，他微微垂下眼眸，头发还被人轻轻翻弄，意识到这点，再次抬起头。

良久间，听不到季书恒的声音，程灿然也不恼。待到头发吹干，关掉吹风机时，男生略带可怜的声线响起：“我不想看你和别人靠得那么近……”

“……”

程灿然没接话，重新把吹风机放回原位，眼底无任何情绪。

顿时，季书恒没再说什么，他倒是忍不住想夸一句：“牛逼。”

“？”

季书恒面露疑色，转头注目他，一字一句，感情真切地向他诉说：“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见程灿然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他补充：“谁不想好朋友只和自己玩呢？”

程灿然终于有了些反应。嘴角抽了抽，眉眼间写尽无语，勾起手指轻弹他的额头，声音疑惑：“你当江齐他们不存在？”

猝不及防被弹额头，季书恒下意识闭眼，睁眼的瞬间抓住作案的手，从桌上的小角落取过几颗糖塞入对方手心。

“朋友也是有朋友的。”

他甩出一句，紧紧牵着对方手不放，抬眸对上程灿然鄙视的目光。

程灿然真的服了，大晚上胡言乱语，此举动更为不妥。但手心那两块糖倒让他消了不少气。

季书恒是懂拿捏的。

不过给他糖干什么？

他心念道，没有问此问题，而是接上季书恒的话：“我难道没有吗？”

一刹那，季书恒被问住了，微张着唇发不出半点声音。

程灿然有，可他没有，不想处理复杂的社交关系，他只有他了。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吗？

朋友多了未免不是什么好事，他会被忘记的。

“我可以不允许吗？”

季书恒声音小心谨慎，一脸祈求地看着程灿然，指腹摩擦他的手背。

听完，程灿然来了火气，倏地将手抽离，语气警告：“别逼我揍你！”

这估计是这般久以来，程灿然对他说过得最重的话，却也是无任何杀伤力。

“我就说说……”

“别说了，你还去不去了？”他愈发无奈，顺过桌上的手机，冷漠地走至门口。

季书恒拔腿跟上，还不忘问一句：“你是真心想带我一起去玩吗？”

“不然呢？我体谅体谅你。”

.

一周过后，各个学校基本能查统考成绩了。季书恒说他不敢查，程灿然怂恿他查了。

既往的成绩皆是等到群里班主任艾特他到学校领奖才知晓。不是季书恒不敢查，压根就不感兴趣。

程灿然瞪大了双眼看屏幕上数学那一栏的成绩，一串惊人的数字——134分。

这成绩，他学到死也考不出来，拼拼凑凑有个14就不错了。

但不是说八十都没有的吗？

这让程灿然盲目安心了许久，结果错付。季书恒这种大学霸怎么可能只有八十？

“英语退了……”季书恒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对自己的失望，“肯定是我只想着玩了。”

程灿然对上他垂眸的视线，狐疑地问：“你玩了吗？”

144？退步？能退哪去？

季书恒忽地捧起程灿然的脸，一字一句向他解释：“一分也是分，一分也是很重要的，是我太差了。”

“额……”

程灿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急切和失落。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已经很好了，很厉害，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误就否定自己。”

得到他安慰的季书恒双眸亮了几分，扯唇问道：“那你呢？你查了吗？”

“……”

他不想知道！

面对季书恒期待的眼神，他不知所措，尴尬地笑笑，索性让对方帮忙查看。

季书恒按照程灿然给的信息一一输入，接着成绩单呈现在眼前。

他比较在意程灿然的数学成绩，目光第一时间捕捉到数学那一栏成绩。

“啊？”那个数字，惊呆季书恒。

程灿然在知道自己数学成绩那一刻并不意外，早在意料之中的事。

多晚以来，季书恒的恶补，令他数学成绩怒退一分。

“不可能吧？”

季书恒不可置信，侧目瞪着无所事事，毫不关己的程灿然。

“都摆这了，十三！”他指向手机屏幕，大声念出自己的数学成绩。

他的数学向来烂，反倒季书恒擅长此科。

成绩不好季书恒能理解，但花了那么多时间看知识点做题，不至于考十几分吧？

他伸手挡住程灿然手机屏幕，面上浮现疑色，开口质问：“你是不是偷懒了？你有没有用心啊？我给你讲题你真的认真听了吗？”

心这么大吗？怎么还能有兴致玩手机？

听到他这冷漠的声音，程灿然微怔几秒，放眼对上失望的眼神，不禁心头一颤。

考这么差，季书恒这两个月的努力不就白搭了吗？不但他浪费了时间，连着季书恒的时间也被他浪费了。

靠！

程灿然完全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只顾犯困睡觉。

季书恒冷哼一声，最后瞧了眼他，松开手机别过头去，不再打扰他看手机。

“额……你没事吧？”

程灿然语气试探，扯着季书恒的衣袖，打算等他回头便道歉。

顷刻，季书恒回头，俨然早已猜测他想道歉，提前开口要求：“你陪我去学校我就原谅你。”

次日，程灿然请了半天假陪同季书恒来到学校。

这要求简单，陪着走一趟便完事了。他心想，问季书恒来学校干什么。

“等会就知道了。”

程灿然万万没想到他也能进来，跟着季书恒走进教学楼。

季书恒的教室在三楼，他站在教室外等着，闲着无聊，拿手机刷视频。

时不时瞧一眼里面，一些同学排着长队等待领东西。

他瞥见一个女同学手上拿着类似奖状的东西，随即恍然大悟。

学霸们来领奖的！他一个学渣来凑什么热闹？

眼巴巴瞅着学霸手持好几张毛爷爷的程灿然双眸忽闪忽闪，面上写尽羡慕。

不过羡慕又有什么用呢？刚得知痛恨的数学分数不久，哪个人会考他这几分？

身边人个个都来问他数学成绩，明摆就是炫耀。好在语文成绩无人问津，没人能比他高，包括季书恒。

想到这，程灿然暗自窃喜，虽不该如此想法，可脑海中便是这么浮现，他也没办法。

不过季书恒是真厉害！

“灿然，我们回去吧。”

忽地出现的声音将程灿然拉回神，撩起眼皮看向季书恒。

“挺快的。”

“就领了下东西和签名而已。”他说着，将手里那些东西放进袋子，随后神情得意，徐徐吐出一句，“咱们有钱了哦！”

“哦。”切~炫耀什么？

季书恒轻笑，拉着程灿然的手往楼梯口走：“请你吃饭。”

“哦。”

走出教学楼，程灿然迎面撞见正往这边走来的母女。他恍了下神，妇女向他招手。

季书恒止住声音，眼前两人虽只见过一面，却还是记忆犹新。

见程灿然走上前去，他只能跟在旁边默不作声。

“阿姨好。”

他笑着问好，刚想拉上季书恒走人，妇女略带指责的声音扬起：“语盈，叫哥哥。”

哥哥？这不合适吧？

程灿然想着。

闻言，张语盈暗戳戳白了眼，对程灿然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更不可能认他为哥。

她不以为然，拉着妇女往前走，言语带着几丝不耐烦：“妈，咱们快走吧，老师估计等急了。”

“阿姨拜拜。”

程灿然不想在此待下去，提了句拜拜率先和季书恒离开。

“怎么还能在这遇见她们呢？”季书恒呢喃道，深感不理解。

貌似那女生不喜欢灿然呢。

从女生的反应和态度来讲，他能感受到女生对程灿然的敌意有点重。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怎么说也就见了两次面。

“不知道。”

程灿然不想提这些有的没的。

“我可不想他搬过来，反正也不熟……”

张语盈随口提了一嘴便被妇女制止：“别这么说。”

离得还不远，这些声音尤为清晰地传入程灿然耳朵，他身体紧绷，瞳孔慕然收缩了下。

也对，谁也不想和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住一起。

他闷闷地想。

季书恒目光扫向他，心里抱怨自己是不是不该带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