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空气凝固，气氛略微有点压抑。季书恒瞥向一旁的程灿然。
上车后他便郁郁寡闻，视线一直投在窗外未曾移开过，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这样的程灿然，季书恒尤为心疼，想去安慰，却欲言又止。
移开目光望向窗外，心情也跟着沮丧，心里怪自己无能为力。
原本想着见到程灿然后带他去吃好吃的，弥补对他的过失。谁曾想，他那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父亲出现在学校外！
这种情况，论谁都会难受吧。
窗外车辆驶过，嘈杂的声响传入程灿然耳朵，徒然出现的手机铃声吓得他一愣，也将他的思绪拉回。
眼皮微掀瞥了眼季书恒，不是他的手机铃声，后才知晓是前面司机的。
轻呼了口气，脑海里又飘过不久前看到的画面。
他早已想过，自己的父亲重新结婚生子，到底也未曾想，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多年以来，父亲不怎么管他，久久回来一次，雇个阿姨照顾他生活，每月零零碎碎的钱过活。
直到上了初三，阿姨走了，恰好他各方面都能自理。生活费虽多了，但他不曾用过，靠平日网络兼职和打工过日子，生活还算充实。
程灿然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但当看到自己父亲接别的孩子放学，心里还是会难受。
他父亲从未接他放学过，也不需要了，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他想知道父亲二婚的女人是谁，却也只敢想想，不能去打扰他们。虽讨厌，却也希望父亲过得好。
程灿然不愿被烦心事困扰，心绪缓缓平静下来，掏出手机刷起视频。
……
房间里干净整洁，阳光透过窗户撒向地板，此时光线正好，无不令人感到安心舒适。
程灿然慵懒地躺在床上歇息。今天假期，他早早起床，拿来打扫工具收拾了房间。
这个房间陪伴他甚多年，没事便会清洗清洗，收拾屋子。
床边的手机响起提示音，伸手摸向手机，拾起后凑近眼眸，方能看清——
【Heng】灿然！
【Heng】可以陪我去图书馆借书吗？(害羞)
无需猜想便能料到是季书恒发来的，毕竟他的微信属实冷清。
程灿然眸子轻扫男生发来的消息，目光聚集于表情包“害羞”。
他不解了。
季书恒害羞什么？有什么好害羞?那表情是这么用的吗？
在程灿然疑问三连时，屏幕弹出季书恒饱含“害羞”的消息:
【Heng】可不可以嘛？(害羞)(害羞)
“……”
有点矫情是怎么回事?
他眼底暗了暗，对此略微有点反感，不知季书恒在发什么颠。
近阵子，季书恒时时给他发来“害羞”，发张数学题问他会不会，还能整个害羞?
不明白季书恒想干什么，什么时候喜欢上那种表情包。程灿然想回复的心情都无了。
【Ran】我已经答应和顾回出去了，明天吧行吗？
周末愉悦假期，顾回早和他规划好一切，只需静等上车便是。
【Heng】啊？你什么时候答应的?(委屈)
【Ran】前天吧
【Heng】可不可以带上我啊?(委屈)
【Heng】我现在去找你
屏幕瞬间弹出两条季书恒的消息，程灿然率先注意到第二条，寻思他来找自己干什么？接着只剩无语。
和朋友出去玩罢了，怎么也要跟着?
他平常只和季书恒待一块，基本没时间和顾回他们出去玩。好不容易考完试，周末假期，他不想和无聊鬼一起了。
与季书恒一起会使他不自在，想搭话却不知如何接话，反倒成了冷落。
他也不想冷落季书恒。
但极力去迁就别人还不如先放松自己。
程灿然想着，键盘刚敲出“算了吧”，对面便打来电话。看着对面头像，犹豫半晌才接通。
季书恒先开口，语气甚是兴奋:“灿然，咱们什么时候去啊？我在楼下了，你快给我开门。”
对方声音传入他耳畔，不由得令他翻了个白眼。
他很疑惑，自己何时何地答应带上季书恒了？怎么比他还高兴?
有气无力“哦”了声。无语片刻，发消息告诉顾回带上了季书恒这事，随后下楼给他开门。
“灿然，咱们什么时候出去啊？”
季书恒怀里抱着书包，乖巧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抬眸看向一旁的程灿然。
程灿然盘腿坐至沙发上敲击手机屏幕，听闻此言，懒得搭理，烦躁地摇了摇头。
他脑袋要炸开了，瞥一眼季书恒，眼底多了几丝轻蔑。屏幕里顾回和江齐正怪他的不是。
【顾回】不是啊大哥，票难抢啊！
【顾回】我好不容易抢到，你怎么就带上你家那位呢？
【顾回】没票啊！
这几日，市里新开电玩城，种类丰富，深受广大爱好者期盼，热度一夜猛涨，故此票价虽不高却难抢。
程灿然知道票难抢，但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江齐】带季书恒干啥？他又不感兴趣，到时拿着几张数学试卷在你面前甩(捂脸)
【江齐】把他装进骨灰盒带进去?(捂脸)
“……”
数学试卷?大可不必。
程灿然不敢想象，事实要真如江齐所料，不得萎了。周遭游戏迷成堆，只有季书恒格格不入。
想着，下意识眼皮掀起，向季书恒的书包投去异样的目光，想抢过书包探个究竟，由不得一点无关的存在。
“你书包装的什么？”
程灿然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无票”上，反而关心起数学试卷，可见他对此的抵制。
“嗯?”
季书恒拉开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呈现至程灿然眼前，应声答复：“雨伞，手机，帽子……”
说话间，季书恒一件件拿出好令程灿然瞧个明白。
了然，他“哦”了声不再说话。
【江齐】你真带啊？把他丢外面不好吧，你俩一起站外面也不是不行(捂脸)
【江齐】你俩真爱吧，一秒都离不开彼此(斜眼笑)(捂脸)
【顾回】你别逗他了哈哈哈！
【Ran】滚！(鄙视)
程灿然扶额，对此消息深感无语。和季书恒是亲密了点，但不至于“真爱”吧？
他可从没爱过！
此刻他有不能一巴掌呼死江齐的无力感。
“季书恒，你没自己的事做吗？”他问。
“没有哦。”
季书恒回复道，头扬起，手数起数，将脑海翻腾了一遍：“写作业，做家务，帮我弟收拾玩具……”
季书恒就这么在大众不情不愿的情况之下同程灿然出去。
不过玩倒是没玩到，季书恒无票进不去，程灿然特想丢下他去玩。但当看到对方委屈巴巴的模样，便心软，不得已跟着站外面。
“灿然对不起，都怪我，你才不能去玩……”季书恒撩起眼皮望向他，眸子隐约泛着水雾。
你特么知道就好！
程灿然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季书恒见此，伸手拉住他的手，垂头祈求原谅。
“没事。”
他暗自翻了个白眼。事实已发生，不是怪罪便能挽回的。
不过这天是真热！
程灿然扬手扇了扇，轻扯衣领驱散热气，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冰水。
本想进电玩城里吹空调吃零食，结果落得这般下场。
忽地，头顶刺眼的太阳不知所踪，一阵阵凉风刮过脸颊。
他先是纳闷，继而后知后觉，季书恒帮他撑起了雨伞，拿着小风扇吹。
“现在还热吗？”季书恒温声询问。
程灿然看着眼前的一幕愣了愣，此时燥意在一点点散发，稍微凉爽了些。
拿过季书恒递来的小风扇，嘴角一扯笑道:“谢谢。”
“不用谢！”季书恒微笑回应，“我们可不可以去图书馆呀？我查地图了，离这不远。”
说到图书馆，程灿然眸色亮了亮，将小风扇往季书恒那边吹，话语间满是兴奋:“要不你去图书馆，我去里面玩?”
听闻此言，季书恒“啊”了声，眉头一皱，唇微张却发不出半句话。随之映入程灿然眼帘的便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
他张开双手抱住程灿然，唇瓣轻触过男生脖颈，嘴里拒绝:“不要，你看不出我想和你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