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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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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担着皇家别苑的名声却没有皇家别苑应有的规模,是容承寅送给杨辞书的生辰礼,后孝懿太子薨逝,久无人居,荒芜破败,今两层高的桐芜阁坍塌,四周连接的游廊尽数损毁,居中的主殿由东南往北塌陷,全赖横梁支撑,勉强维持着主体架构。

萧桥霜督促骁骑营清理碎石瓦块,额上青筋直跳,寒冬腊月,平王容承诲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勿论因由,骁骑营必会被追责。

又一具尸体被抬了出来,骨肉粘连在一起,形容难辨,萧桥霜颤声问道:“挖到平王殿下的位置了吗?”

山中风雪更大,冻石难清,轮流换了好几拨人才挖到了容承诲所处的位置:“不能再往下挖了,东殿被断裂的横梁撑着并未塌陷,再往下挖保不准会出什么问题。”

萧桥霜拢着被瓦片撕裂的锦袍趴在黑黢黢的洞口往里望了望,确实不能再往下挖了,万一操作不当造成二次坍塌,这不是把现成的证据往人手里送,骁骑营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肯定会被人推出来当替罪羊。

褚敛郢勒绳下马,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容策嘴角刚结疤的伤口上,他不是什么正经人,一看就知是被人咬的,这当口他还有心情想宋督公未免太有恃无恐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与长陵王在……在偷情?

容策问:“平王为何会来有凤来仪?”

有凤来仪临时被容策征用为难民收容所,都是些无亲无故且未感染疫症的孩童,后由骁骑营接管,不过定时点个卯,无功无过的差事,显然与皇亲贵胄不搭边。

褚敛郢面色难堪,压低声音道:“平王殿下好娈童,尤其喜欢男生女相的幼童,有凤来仪有两个面容清秀的男童不知怎么合了他的眼,故……

骁骑营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拦,谁能想到有凤来仪会坍塌,把前来寻欢作乐的平王殿下埋在里面了,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容策脚步微顿,面色阴寒,褚敛郢吓得噤了声。

九歌的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戒备得盯着容策的一举一动,默默在心里求神拜佛,可别有哪个不长眼的去刺激这位祖宗,这要是发病了也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

山鬼手心湿潮,深呼吸了口气,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不仅把寒霜偷藏了起来,而且把保命的佛珠也带来了。

乌靴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褚敛郢缩着脑袋跑过去问萧桥霜:“挖到人了吗?”

萧桥霜眉头紧锁:“得等工部的人到了再做打算。”

“真他娘的祸不单行,我就在家安生吃了顿饺子,招谁惹谁了。”褚敛郢低咒两声,扯着萧桥霜的胳膊提醒道,“奚贵妃昨晚病逝了,你也知道皇上对奚贵妃千宠万爱的,现在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平王殿下这事若捅到御前,不好收场。”

奚贵妃死了?萧桥霜脑子嗡的一声炸了,双腿发软差点没跌跪在雪地里,褚敛郢半拉半扯嫌弃道:“你咋比我还禁不住事,应该也没有那么糟,咱们上头不是还有长陵王殿下吗?”

萧桥霜借力站定,强迫自己快速平静下来,他不能乱,好不容易在疫情中谋得的功绩不能付诸东流,只要撑过去这段时间,只要平安度过疫情期,骁骑营指挥同知的实权十拿九稳。

褚敛郢兀自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宋督公正喜欢长陵王殿下喜欢的紧,他心尖上的人,可不得护着宠着,本来这事就与骁骑营没多大干系,长陵王殿下吹吹枕边风没准骁骑营还能得到嘉奖。”

吹枕边风?萧桥霜侧头瞥了眼容策,头皮发麻地捂住了褚敛郢的嘴。

“殿下,桐芜阁东殿并没有完全坍塌,平王殿下也许无恙。”萧桥霜说话间工部的人就来了,由褚敛郢指引着去勘探下一步该从哪里着手动工,“有凤来仪共收容孩童四十八人,死亡六人,重伤八人,轻伤三人,安然无虞者二十七人,余四人暂无音讯。”

容策问:“他来几次了?”

萧桥霜怔愣了一下,脑子到底比褚敛郢活络:“平王殿下每日都来,时辰不定。”

容策道:“有凤来仪不是秦楼楚馆。”

这话很重,萧桥霜跪地告罪,雪水浸透锦袍又结了冰,容策都未曾叫起。

长陵王任骁骑营指挥使以来,即便执法严明给人的感觉却是温润和善,举手投足、待人接物堪称君子范本,比翰林院那群老学究还要刻板守礼,看起来更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常常让人忽略他皇长孙以及将帅的身份。

长陵王驻守南疆,抵御羌羯,无一败仗,又岂会真如表面看上去纯良无害?

在工部的协同之下,废墟很快被清理了出来,容承诲命大,横梁擦着他的身子砸下去没砸死他反而给了他生机,骁骑营如释重负,容策上前两步朝容承诲伸出左手:“皇叔。”

容承诲过于肥胖的身材掩盖了原本的五官优势,他死死盯着容策,没来由颤栗不安。

容策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意让他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他惊惧道:“让……让别人来,你滚!”

此时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从容承诲身后传来:“哥……哥哥?”

容策提起容承诲的后领直接把他丢在瓦砾中,天阴沉沉的,蜷缩在墙角的孩童往外爬了爬,小小的一团,半新不旧的夹袄勉强蔽体,裤子不知被丢到了哪里,纤细的双腿缠在残破的幔帐中,冻得乌紫,嘴角隐有白'浊的液体。

容策认出这就是那日在平津药坊抱着他的小娃娃,原是个姑娘。

披风沾雪凉寒,容策宽了外袍温柔细致地包住她,烦燥堵在喉头顺着鼻梁酿成酸涩的麻疼。

小姑娘颤抖的不成样子,乌黑的眼睛睁得很大,黯淡无光,借着微光辨认出容策的样貌才乖巧地顺着他的动作趴在肩头。

鸦青披风罩下来,隔绝了肮脏的恶意。

容承诲上气不接下气的呕吐,平王府的人搀扶着他哭天喊地,等候多时的太医上前把脉,所有人簇拥过去嘘寒问暖,无人在意刚刚从废墟中挖出来的三个半裸孩童的尸体。

山鬼率先瞧出容策不对劲,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九歌伸手去接他怀中的孩子,她不安的缩了缩,容策漆黑如墨的眼睛木然低垂,足尖挑起地上一把普通长剑反手捅死了给容承诲送御寒衣物的侍卫。

容策周身横生交错的锋芒犹带南疆肃杀之气,锋刃浸血,极具攻击力,在绝对的生死压制下,那种直刺骨髓的胆战心寒是可怖的。

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剑快得宛若光影无声无息地抵在了容承诲的脖颈处,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平王府侍卫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倒了一地。

褚敛郢整个人都吓傻了,萧桥霜推搡着他往九歌身后避,刚放下的心瞬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容承诲形容狼狈,怒道:“容策!你想做什么?”

容策胸膛剧烈起伏,薄唇紧抿,是病发之兆,山鬼隔着衣袖攥住他的手腕,脉象紊乱,时有时无:“殿下,平心静气!”

容策眉心微蹙,山鬼趁机把佛珠缠在他手腕上,佛珠贴着瘦削的指,红的触目惊心。

容策握着佛珠,额上青筋暴起,长剑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提起容承诲的前襟把他像一团烂肉似得往太湖石上磕,手下到底留了情,没把人弄死。

山鬼探了容承诲的鼻息吩咐骁骑营暂把他抬入马车,九歌倚着参天古柏收剑入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容家人刺激容策每次都精准无误。

褚敛郢结结巴巴道:“长陵王……他……他……”

“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萧桥霜躬身向容策回禀了剩余孩童的后续安置。

九歌见容策没有表现出异议,代为回答:“萧大人,骁骑营做好分内之事便可,辛苦诸位了。”

萧桥霜忧心忡忡,长陵王方才的样子看上去宛若炼狱蝰蛇,疯魔不似正常人,他谨慎的回了声事,赶忙告退。

容策套着佛珠的手轻柔地拍了拍怀中的小姑娘,太湖石后探出个身形佝偻的老人,须发皆白,颤巍巍走到容策面前行了个三跪九叩的大礼:“老奴是太子府旧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得见小殿下,这定然是太子殿下的旨意。

小殿下,谋害太子殿下的凶手至今逍遥法外祸乱朝纲,你一定要为他沉冤昭雪啊。”

……

天色渐渐暗沉,素白宫灯次第而亮,宋予衡在风雪中站了三个时辰,腿脚疼到麻木,他扶着宫墙缓慢的往宫门口挪,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宫墙深深,没有尽头,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意识昏昏沉沉,抠着墙壁的手指磨得血肉模糊。

就在他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抬目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容策似有所觉停在原地,宋予衡跌跌撞撞往前疾走几步直接扑到了容策怀中,声音虚弱夹杂着几分委屈:“腿疼。”

容策抵着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宋予衡双手勾住他的脖颈仰头不轻不重地咬他的嘴角,新结疤的伤口重新裂开,浓重的血腥气袭满口腔:“走不动路了,你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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