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肚皮将衣服撑出了个圆球、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肥胖大叔举起右手，问：“部长部长，你有没有收集到观众想看熊猫表演的建议？”

“那条评论是你发的吧？”市场部部长毫不留情地戳穿：“想都别想，现在只要少放点竹笋动物园都会被抓出来网暴，你乖乖坐在那里吃竹子就好。”

胖大叔哦了一声，一脸空有满身武艺无处施展的遗憾与落寞。

白洛：“......”

对于这群妖怪为了迎合人类不择手段的做法，白洛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刚开始他还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曾经的精怪刻苦修炼，几百年的苦行，只为一朝封名，但建木已然断裂，不会再有试炼，也不会再有成仙的机会。

很显然，在这个灵力稀薄的时代，修炼也已经失去了意义，这个世界也不再需要神仙、妖怪、修炼者。

他现在已经学完了季明南给他买的书，按照季明南的说法，他现在应该已经达到了人类的高中知识水平，明年六月参加高考，就可以了解完整的人类知识体系。

但一想到他居然要把看书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开会上，就十分不爽。

“白、白洛前辈。”

白洛抬了抬眼，看向台上市场部部长。

部长咽了咽口水：“是这样的，因为您近期的表演在网络上引起了非常巨大的舆论风波，做定积分在动物表演领域还是过于超前了，引起了很多人类的怀疑，所以综合考虑，我们打算......嗯，要不这个节目先暂停一段时间？”

“也行，”白洛想了想，他做定积分也有一段时间了，可能那些人类也看腻了，刚好他最近学习了新知识，就当做做练习：“那就换成微分吧。”

市场部部长：“......”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白洛见她脸色不对，问。

部长弱弱地说：“外面已经有很多动物专家对您产生了兴趣，也多次派人来交涉，说是想邀请您，呃，去他们那里小住一会。。”

要真的再换成微分，恐怕就真的要被带走了。

“哦，让季明南解决。”白洛面无表情，跟人类打交道这种事交给季明南就好了：“对了，季明南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找他。”

“园长他临时有事，所以会晚一些来......”

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就开了，季明南站在门口：“抱歉，刚刚和新客户谈项目，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园长您来了！”

“园长！”

“园长好~”

“你们继续开会，”季明南朝他们点点头：“白洛，你现在有时间吗？有些事想找你。”

白洛起身，离开会议室。

“去我办公室说。”季明南关心地问道：“对了，你最近的出勤时间越来越少了，是有什么事吗？”

白洛有些奇怪：”没有啊，怎么了？“

“人事截取了你过去三个月的出勤信息，七月应出勤时长22天，总出勤时长4.3天，缺勤18.5天；八月应出勤时长22天，总出勤时长5.4天，缺勤时长16天；九月应出勤时长22天，总出勤时长3.2天，缺勤时长18.8天。”

“因为你近几个月除了每天的表演时间，其余时间都不在工位。游客在场馆看不到你，现在他们都怀疑你是园里的工作人员穿着玩偶服假扮的。”

白洛沉默了一会：“......这和事实有什么很大区别吗？”

季明南咳了两声：“我们不会用到玩偶服这么低级的东西。重点不是这个，你这个出勤时间有点夸张了，都不说全勤了，你好歹每天在你工位待一会吧？睡觉也行，我经常能看到你变成猫趴在树上睡觉，难道还比我特意安排在你工位里的乳胶床垫舒服？”

白洛眉间皱起，十分嫌弃：“那些人类素质很低，在我工位旁吵个不停，不仅用侮辱性的语言骂我，还朝我扔垃圾。我只是远离他们，已经很宽容了，你还想让我待在那忍着他们骂我？”

季明南欲言又止：“其实，可爱这个词放在人类社会是夸奖，咳，咪咪也是表示亲近的意思。”

白洛不为所动：“不管是出于什么本意，这个词在白虎耳朵里都是辱骂。”

“而且，他们扔的也不是垃圾，是从园区购入的可投喂食物。”

白洛大怒：“原来是你唆使人类朝我垃圾？”

“......算了，”季明南扶额，但还是没忍住：“你平时看书之余也多玩玩手机，上上网，不然你这样就算考上了大学也很容易露陷啊。”

白洛言简意赅：“没钱。”

“你就不能多上上班吗？又不上班，又喜欢在动物园肆意伤人，有钱才奇怪吧。你现在还欠动物园一万多医药费，明明去年这个时候还只欠了三千。”季明南越想越无语，他怎么就招了这么个活爹，不赚钱也就算了，还要倒贴钱。

“是他们先动手的。”白洛拒绝承认错误。

季明南和白洛进了园长办公室，办公室内下了隔音咒，可以防止外面人偷听对话。

白洛刚想要问他知不知道沈修时，没想到季明南恰好问的也是同一件事：“你今天是不是见过沈修时了？”

白洛有些意外，回答：“知道，他今天来动物园了，很奇怪，他身上的血气十分深重，但我确认过了，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季明南嗯了一声，似乎不感觉奇怪：“我也听说园里来了一个血气十分深重的客人，把园里妖怪都吓得躲了起来，我还以为有新的大妖苏醒，来砸场子，所以研讨会还没结束我就赶回来了，没想到下午他还约了我见面。”

白洛有些奇怪：“约你做什么？”

季明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关于动物园内新建场馆的投资问题。”

*

两小时前，会客室内。

桌上摆了两杯清茶，热气袅袅升起。

两人寒暄了一阵，沈修时开门见山道：“季园长，今日我在动物园里闲逛的时候，遇到了一只纯白毛发，蓝色眼睛，脸圆圆的小猫，不知道园长知道吗？”

季明南持杯子的动作一顿，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季明南干笑两声：“这只小猫来我们园里的已经有两年时间了，不过它平时脾气不太好，如果您受伤了，我们园愿意承担所有费用。”

“伤人？怎么会呢，这小猫活泼亲人可爱，我觉得和它十分有缘，所以我想收养它。”

“......你说谁？”季明南恍惚了一瞬，杯子都没拿稳，茶水险些晃了出来。

白色蓝眼睛的猫他知道，就是活泼亲人这几个字怎么这么陌生。

“咳，沈总，”季明南喝了一口茶掩饰表情：“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认错猫了？据我所知，动物园里没有活泼亲人的蓝眼白猫。”

“我记得很清楚，难道这小猫不是流浪猫，已经有人收养了？”

“这倒没有，”季明南嘴角抽抽：“但这猫实在是劣迹斑斑，性格也很恶劣，完全不适合领养，光是在园里就有多达二三十次的伤人记录，其中有一次还将游客手指咬骨折了。”

“怎么可能？”沈修时一脸不相信，沉吟片刻，坚定地说：“......一定是没素质的游客骚扰它，不得已才反击，这么乖巧的小猫，怎么可能主动伤人。”

季明南：“......”

他都已经快不认识乖巧两个字了。

而且，重点是谁对谁错吗？重点不是咬骨折吗？

季明南委婉提醒：“它从来不让陌生人碰，只要是陌生人靠近，它就会哈气跑开，严重了就会伤人。”

“但我们第一次见面，它就主动贴了上来......”沈修时恍然大悟，这下更要将猫带回去了。“果然是因为小猫喜欢我，请园长务必让我领养它，我一定会好好对它的。”

季明南：“……”

你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

季明南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问凡尘，没想到啊。”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将人类迷得的神魂颠倒，他差点就以为白洛给沈总下了什么迷魂咒。

白洛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脑子是不是摔坏了？”

“没什么，”季明南摇摇头：“就是沈总今天跟我提想领养你。”

白洛脸一沉，领养这个词他还是知道是什么意思，动物园里组织过几次流浪猫狗的领养活动：“你拒绝了吗？”

“还没有完全拒绝，他态度很坚决。”

季明南还以为白洛会立刻摆出一副遭受奇耻大辱的表情并让他立刻拒绝，没想到他虽然一脸羞愤交加，但表情难得有些挣扎。

哦？有趣。

白洛开口：“你今天是不是也发现了，沈修时身上的气息。”

季明南点点头：“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气味，闻的时候感觉到莫名焦躁，心境不稳。”

“是善恶果的味道，它可以放大心中的欲望。这种果实，只有天界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