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到来悄无声息。
飞机十三小时,厚重的白云散开,南城笼罩在一片萧瑟里,干枯的枫树叶随处可见,堆积在街角。
胜利的天秤已经倒向梁氏,曾经的辉煌正在复苏。
盛意并不高兴。
俨然与其他Old Money变得并无不同的梁雾青,开始扮作人模狗样,频繁地出席各类名流宴会、杂志访谈,即使盛意点击“不感兴趣”,社媒平台的十条帖子里,也总有人提到一两句。
于是她截下其中的一条,发给梁雾青,并配合刻薄的文字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呼吸也要买营销?
绿色的气泡孤零零地占据整张屏幕。
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一起,他们使用软件对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又突然想,
这似乎是第一次,彻彻底底地与他分开。他没有来找她,也没有任何浪漫的偶遇、设计的重逢,切断一条联系,原来就这么简单。
梁雾青没有回复她。
一天,
两天,
三天。
或许是深夜敏感的情绪作祟,她再一次盯住从未变化过的界面,心头像被蚂蚁重重地咬了一口。
不痛、不痒,但是肿起难受的肿包。
凭什么不理她?
盛意把心里不舒服的感受归为不爽,勾雪雯则说是闲得。
所有的媒体在九月忙得不可开交,她忙里偷闲,以采集素材的名义,与盛意出来透口风。
“你就是太闲了。”她羡慕得要命,“我每天哪里还能有时间胡思乱想?”
盛意承认:“我没事可以做呀。”
勾雪雯让她找个班上。
“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想做的。”盛意的确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保持最长久的热情的事是上床与花钱。
勾雪雯晕厥:“难道每天挖八卦是我想做的吗?——我是让你找到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充实一点。如果你暂时想不到的话……”她鬼鬼祟祟地贴近,“要不要来我们报社当实习生?”
盛意无情地拒绝了。
她已经有了足够多的钱,没有早起贪黑、供人驱使的动力。不过,勾雪雯的话让她意识到,挥霍的日子总会变得空虚,她需要做一些实际的事情来充沛自己。
勾雪雯此时问她以前都做什么。
盛意认真地想了想:“勾引梁雾青。”
书上讲,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人生的过客,总要离开。她想,梁雾青作为最特别的过客,也该要迎来谢幕了。
消息的界面还是只有绿色的气泡,陌生的号码没有任何回拨的通话记录。
他似乎决心要放下。
“小姐?”
被骆泽的叫声惊醒,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手机很久了。
“没什么。”
盛意在九月的尾巴回到了一切的起点,那间墙根豁口的院子。
一切如旧,只是门口多了一位不苟言笑的保安,驱赶试图靠近的她。
盛意愣了一下,“我也不能进吗?”
“谁都不能。”他说。
办法总比困难多,盛意绕到后院,试图从曾经的洞口钻进去——她比六年前长开许多,已经进不去了。
好吧。
拍干净身上沾的灰尘,她有点遗憾地看向洞口,六年的时间,竟能如此直观地体现在一堆石与土上。
本来是仪式感在作祟,她突发奇想与过去的纠缠好好地告一个别。
她也想和梁雾青一样学习放下。
已经跟盛金明讲好在公司挂一个职位,试着做一点事情,相亲暂时停下。现在,欺负过她的人被裴暨此前的诺言处理干净,梁雾青因为维持人身的需要,明面与盛家的公司保持良好的关系,盛金明无需再替其他人鞍前马后地打理投资,以获得认可。
“拜拜。”站立片刻,她触摸粗糙的院墙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