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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板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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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的一整周,宋病生都在忙着给班上的黑板报做设计。

他问遍整个班,没有一个学过画画,就连能写一手好看的粉笔字的人都寥寥无几。最后还是周元郁主动提出帮他写黑板上的那些字。

“不过我的字可能也就那样。”周元郁说,“凑合着看吧。”

宋病生只得叹了口气,拿着颜料盒与调色盘,往教室后面走去。

他今日刚好将设计做完,准备把纸上的设计复刻转移到黑板上,刚一开始,他先是将耳机塞在耳朵里,确保自己不会被教室里的声音给打扰到。

宋病生喜欢画画,对于他而言,用线条与色彩去勾勒任何一种东西,是他对这个操蛋的世界唯一的反叛形式。所谓的绘画技巧,亦或者是什么艺术能力,于他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他握起画笔,就能够掌控自己笔下的一切。那种掌控感是他在其余地方从来不能感受到的,这是画画带给他的感受。

画家笔下的画作是他的人格,他的喜怒哀乐他的经历,他的表达他的思想,他的爱与恨贪与痴怨与愁,都能在画作上体现。

但实话实说,如今的他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时间、金钱与精力去用画笔绘制他所喜爱的一切,所以哪怕是任务一般的黑板报,宋病生也不想有丝毫的敷衍。

现在是晚自习的时间,每个人都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做着题,唯独宋病生一个人站在凳子上安静地画着画,白炽灯下宋病生的侧脸被照亮,显得他那么认真又明亮。

南应无走进教室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这个模样。

为了行动更加自如与方便,宋病生今日把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在后面束成一个小辫。这副模样让他显得更加美丽。

他安静地看了宋病生一会儿,随即瞥到他踩着的凳子底下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洗笔的水桶,顿了一下,轻轻地走了过去,在没有打扰到宋病生的情况下,将它拿了出去,走到外面的洗手池边上,替他换了一桶水过来。

宋病生沉浸在作画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脚底下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一直到他将黑板上的花朵画完,想要洗干净自己画笔上的颜料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水桶不见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找错了地方,于是又往右脚看了一眼,谁知这边也没有。

他皱起眉头,从凳子上下来,拿着自己脏掉的笔在周围找了一圈,愣是没能找到它。

这时候,下课铃刚好响了,班上瞬间又变得闹哄哄的。

南应无提着水桶从后门走进来,在宋病生不死心地寻找着水桶时把东西递给了他。

宋病生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里头干净的水,大概知道对方刚刚做了什么。

“我还以为哪个缺德的人顺走了这玩意呢。”宋病生笑了笑,说,“没想到是一个善良的人帮我换水去了。”

南应无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坐回了座位上。

宋病生以为这就是南应无大发善心顺手帮的一次忙,也就没再多管他,继续回去把黑板报画完。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整个黑板报已经全部被涂上了色彩,只剩下写粉笔字的任务。

离开之前,他还跟周元郁说了一声,让他明天随便找个时间把字填上去。

周元郁嗯嗯啊啊地应了他。

谁知第二日他刚到达教室,人就傻了。

那黑板报上面留给周元郁写字的地方竟然全都被人用粉笔填上了,而且那字迹遒劲有力,流畅自然,与自己画出来的板报合在一起,甚是好看。

“真不是你找人干的?”宋病生问周元郁,“那谁能这么好心?”

“天知道。”周元郁说,“总不能是鬼吧?”

宋病生这回是真见了鬼了,他下课的时候不死心地辨认着后黑板上面的字体,最终在昏昏欲睡的数学课上猛地惊醒,想起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种字体。

“我知道了!”

他这一声倒是叫的小声,只是动静实在太大,趴着的头起身时直接弄得他桌子上面摆放着的书立轰然倒塌,“嘭”的一声跟爆炸了一样,搞得全班人都看向他这边。

宋病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很是抱歉地望向老师,非常狼狈地将倒下的书籍全部拿了上来,一旁的周元郁也赶忙帮他把东西整理好。

做完这些,周元郁才随便撕了一张纸条,唰唰地写了几个字递了过去。

宋病生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你知道什么了?搞这么激动。

他把纸条翻过来,在上面写道:黑板上的字我在南应无的练习册上见过,所以那个帮你忙的应该是他。

周元郁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往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望去,南应无此刻压根就没有听台上的老师讲课,而是一直低着头做着题目,自然也没有意识到周元郁在看他。

他在纸条下写着,你确定吗?

......不确定。宋病生写完,又添了几个字,这有啥,下课去问呗。

呵呵。周元郁写到。我信了你的鬼话,你这么些天就没有主动去找过南应无。

切,不信就不信。因为我也不是很相信。

宋病生翻了个白眼,没再跟周元郁在数学老师眼皮子底下递纸条,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口香糖,扔进了嘴里。

其实宋病生也没搞明白自己和南应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天跟他说那种类似决裂的幼稚话并非一时鬼迷心窍,而是他早有预谋。老实说,宋病生厌恶极了南应无这样的人,厌恶他们做什么都有人为他们兜底,厌恶他们无论怎样都能被上天偏爱,厌恶他们想要的就能拥有,释怀不了的就绝不放手。

能够耍他们一遭,似乎也算他无聊人生中比较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宋病生没想到,南应无根本没打算听他的话。

宋病生烦躁地转着他手上的笔,在自己错的一塌糊涂的数学卷子上抄着黑板上的答案,还没抄完,这节课就下课了。

宋病生叹了口气,将笔一放,随即起身望向教室最后面,南应无就坐在那里,耳朵里还塞着耳机,低着头似乎是在做题。

他琢磨了一阵,心说只是过去问问是不是他,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要真是他就道个谢,要真不是他那就更好,皆大欢喜咯。

思及此,宋病生这才抬起脚,从教师狭窄的过道之中穿过,径直往南应无那边走去。

他站在南应无的课桌旁边,对方竟然根本不是在做题,而是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东西。至于写的是什么,宋病生压根就没有看见,因为他刚一过去,南应无就把笔记本给关上了。

但他也只是换上了另一本英语练习册继续书写,似乎这个动作只是一个巧合,他本来就做完了自己手上的事情,此时正要继续做题,而不是听见了宋病生过来的声音才做了这个动作。

宋病生站了一会儿,发现南应无压根就没有抬头的意思。他只好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南应无的课桌,还很重地清了清嗓子,想让他摘下耳机。

南应无好似这一刻才意识到旁边站了个人,他将耳机摘下,看向宋病生,说:“什么事?”

他的声音淡淡的,宋病生看着他,这才注意到南应无的眼瞳是棕色的,浅棕色,像琥珀,在阳光下更加迷人。

那一会儿宋病生几乎是失了神,但很快就又回过神来。

他顿了顿,把自己酝酿许久的问话说了出来。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黑板报上的粉笔字是你写的吗?”

南应无说:“是。”

他这么坦诚,反倒弄得宋病生一怔,肚子里盘算的别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最后只憋出了个,“哦,那谢谢啊。”

南应无掀起眼皮看他,说:“嗯。”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宋病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每一次,只要他对上南应无,就会生出一种神奇的烦躁感。明明对方什么也没说,但就是这副冷漠的模样,会让宋病生无比生气。

他讨厌南应无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感觉总让他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恨意。他恨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活得这么灿烂自在,而他必须将自己变成这样恶劣的人才能获得微末的情绪价值。

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南应无故意的,而是浸淫在那样的家庭中自内而外的习惯,刻在骨子里,根本改不了。

宋病生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脾气压下去,笑意盈盈地说:“行,那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宋病生。”

南应无忽然叫他的名字。

宋病生离开的脚步顿住。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色,回过头去冲着南应无笑,说:“还有什么事吗?”

“周六我想请你吃饭。”南应无顿了顿,补充道,“只有我们两个。”

“哈?”宋病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点也没有预料到事情发展竟然是这个方向。

南应无看着他思索了一下,随即又说:“可以吗?”

老天,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南应无居然会征求他的意见了。

过去那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南应无几乎根本不管宋病生手上还在做什么事,都会直接把他从教室里叫出来,半点不带征求意见的。渐渐的,宋病生就意识到,这位少爷就是被家里人和其他人宠坏了,已经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

此时此刻他脑子生了锈,一时之间没转过弯来,一直没回答他的问题。

然后就见南应无皱了皱眉头。

看吧,我就知道。宋病生心说,这戏演的,半分钟就破功了。

不过南应无要请吃饭,他有什么好拒绝的,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接着又提了好几个要求。

“不要让我再吃你们家那种养生餐了,多糖多辣多盐多油这是最基本的,好么?”宋病生掰着手指说,“其余的我倒是没什么要求。”

南应无沉默了一阵,才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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