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藤发现陈空喜欢走路，以及他腿好长。

但是林序南那句话似乎也有道理，从他家进了大门后还要走好久。

那别墅顶似乎很近了，但走了半天，一抬头，还在。

周藤想自己不该背书包的，以为要去学校，她还装了几本书打算学习。

她跟着前面这人，穿过小路，庭院里一步一景，流水的声音曲折环绕，开了光的文殊菩萨立在不远处的一座古韵建筑内。

那中式风格的三层别墅终于不再是海市蜃楼。

林序南在二楼露台上啃苹果呢，他看见周藤先是一愣，而后摆了摆手下去亲迎，周藤有些气喘吁吁，陈空则面不改色地给她拿了一瓶水。

林序南下来时候带着笑，“呦，这么快就来做客了。”

周藤笑笑说自己是来看宣传片的。

林序南哦了一声去影音室看电影，让周藤一会下来找他玩。

周藤被带上去，书房里面两排巨大的书架让人瞠目结舌，她视线一时没收回来。

陈空把成片调出来，让她坐在椅子上看，周藤坐上去的时候发现椅子有点高，脚就差一点就腾空了。

算了，将就一下吧。

在看到那灵白塔内部的榫卯结构被用动画的方式搭建出来的时候周藤微微惊讶，还有那文物，也展现的更加全面。

整体上除了这些改动不多，完全尊重原本的创作理念。

周藤看完后真心实意夸赞，“你好厉害。”

陈空坐在飘窗前的椅子微转了半圈，喝了口水没说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周藤说：“那…我回去了？”

陈空嗯了一声。

周藤刚要站起来，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手轻叩桌面，转了转眼珠问他：“我可不可以和你打听一点事啊？”

陈空挑眉，停顿几秒钟，然后嗯了一声。

周藤从电脑显示屏后面歪着头，问他：“林序南他…有什么爱好吗？”

“喜欢玩什么？或者吃什么？”

陈空沉默片刻说：“他就在楼下。”

可以直接去问。

周藤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这种事怎么好面对面打听，她说：“你告诉我呗。”

声音有点软，跟平时稍稍不太一样。

陈空随手拿过飘窗上一本没看完的书，“击剑，赛车。”

周藤皱眉，赛车有点危险，击剑，击剑还好···吧。

“喜欢吃什么呢？”

问都问了，问到底吧。

陈空却只说：“他不挑。”

好像答了又好像没答。

周藤说：“好吧，我知道啦。”

周藤拿好书包说了拜拜就下楼了，走到楼下的时候林序南留她玩，周藤说自己回去学习了，林序南说不差这一时半会吧，周藤挠挠头说最近要考试了。

林序南笑了，把电影暂停说送她回去。

周藤想了想，“我记得路，挺好找的。”

林序南站起来穿衣服，说怎么可以让客人自己走呢，坚持要送一下，周藤只好让他陪自己到门口。

周藤出门，走了几步，或许是直觉使然，转头，看到露台上一个人影刚好转身，没搭上视线。

审核后宣传片终版交还到她们，陈空更改的像是随手为之，没几个人知道他参与，片尾的署名也没有他，提交给评委组之后就静待消息了。

周藤这几日都在复习，和褚月白只有中午碰头吃饭的时候有时间在一起聊一聊，周藤发现她晚上的时候也很少回消息，大概在认真学习。

期末考之后还有两周的上课周才会放假，葛靖在期末考之后去了蓝城的一个重点高中开会，交流学习，周藤有一点想问问宣传片的消息，但没敢打扰。

但是怪异的是一向凑数的孟珏竟忽地关心起来这件事情，终版的没有在群里传过，所以孟珏直接艾特周藤，想要一版看一下，还想要细化的脚本。

说起来蛮有意思，这东西做到最后成片只有周藤有了，葛靖是直接发还给她的。

周藤刚看到群消息下一秒就收到了罗萱的私戳。

“别给她！”

周藤不明白，不需问，罗萱消息便接着发来。

罗萱：论坛上在传这个宣传片发起方和咱们学校有关系，电视台的评委会基本上就内定咱们学校了！

罗萱：孟珏要出国才报这个混一下的，没想到这么个消息一出来，她嫌自己署名太靠后了，想找人给她加一点内容再申请调整呢！”

周藤回：这已经交上去了，还怎么调整？

罗萱：你太天真了，这个可操作性很大，评审结果出来之后学校完全申请调整的，反正加的内容不会很多，到时候再敲定名字顺序，你和褚月白本来是策划和撰稿，她盯着你这个位置呢，咱们这样的好欺负呗。

周藤想了想，在群里回让她找葛靖老师要吧。

食堂。

林序南一边把洋葱、芹菜和香菜都挑出来，一边刷手机，忽地笑了一下，问对面的人，“那个宣传片内定了？”

陈空说：“没有。”

林序南摇摇头，无奈道：“这都哪来的消息啊。”

往下翻翻，他皱了眉。

罗萱把论坛里的截图发给周藤，愤愤道：“这人怎么这样啊？”

周藤平时不看论坛，点进去罗萱的链接看。

孟珏把周藤在群里回复她的消息截图发在了论坛上，并发了几张断章取义的聊天记录，发文说她们这个宣传片制作团队都干一样的活，有些人却仗着和老师关系好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胡乱指使别人干一些无聊没有用的活，自己挑重要的部分完成，最后想要看一下宣传片成片都不给，简直是欺负人。

话里话外都是在骂周藤，底下还有几个和孟珏关系好的同学在下面附和，把这整件事说的跟真的一样，她家里有些背景，平时跟在她后面的人不少，这时候都派上用场了。

周藤一时错愕，看着那帖子下面跟着骂她的人有些不解，更不理解怎么能有人这样颠倒是非？

她正愣着，帖子下面一个人发了消息，“大姐，你什么时候干活了，咋好意思说的？”

那个头像周藤见过，跟姚琛群里的头像是一样的，他这话说完就被淹下去了，‘有人’把她们宣传片制作小组里的人班级和名字都扒出来了，

还附带着一个褚月白的帖子，周藤皱眉。

她多少也听过一些别人谈论褚月白，那帖子上的带着“私生女”字样的标题一看就不怀好意，周藤没有点进去便知道大概是什么了。

孟珏很会团结战线，她利用褚月白的家世，很容易就能结合一些人彰显她们的优越，很快，事情本身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林序南靠了一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陈空看了他一眼，林序南便把论坛帖子链接发给他，同时翻了翻联系人，找到了那个姚琛的头像，发了截图过去问怎么回事。

姚琛跟林序南算是认识，只当他是八卦问这事，于是讲了孟珏作妖原委。

姚：大概就这么回事吧，估计她本来没当回事，但听说内定就想抢吧，毕竟是蓝台合作，还是政府牵头的旅游项目，含金量蛮大。

林序南问：什么来路。

这是问孟珏什么来路，姚琛笑着回他：大哥，你还用问别人什么来路，在你面前哪够看的，更何况还有那位呢。

这圈子真正有权势的反而低调些，姚琛算是了解。

他打趣完又认真回：就是个搞建筑承包吧，附中打算建教师公寓，可以分房子，跟她家有点关系，老师们都不敢得罪她。

林序南回知道了。

周藤看完帖子后也没在意自己被骂，只是担心褚月白，发她消息没有回，周藤一下午都不安心，放学了就立刻跑去褚月白的班级。

发现她没在，周藤问褚月白班里的同学，对方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一种大发慈悲的口吻告诉周藤：“看着好像是去明德楼那边了吧。”

周藤说了谢谢就下楼朝着那边走，一边走着还一边在打电话，深秋的天气她额上甚至一层薄汗。

夕阳临照，校园里的人或是去食堂吃饭后留下自习，或是直接回家了，周藤逆着人流，在明德楼附近转圈。

忽地听见有人叫了她一声。

周藤转头，林序南和陈空正慢悠悠地从教学楼里出来。

周藤似乎是没想到会碰见他俩，但也不意外，问林序南看见褚月白了吗？

林序南鹰眼环视，没想到还真看见了，下巴朝着那边的超市一抬，“那不在那儿呢吗？”

周藤茫然转头，便看见透明玻璃门里一个熟悉身影，褚月白出来时候拿了俩芝士牛肉卷，看见周藤快步朝自己走来。

褚月白惊讶，“你怎么在这？”

周藤跑得有点累，甚至还带了生气，其实是担心，但是看褚月白的样子又像是没看见那帖子似的。

她问：“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呀。”

褚月白这时也看见了后面两个人过来，她解释说手机没电了，把牛肉卷塞给周藤，“我听说这个超市里面牛肉卷好吃，想买了去找你来着。”

周藤想问那个帖子她有没有看到，又不敢问。

但没想到褚月白先开口了，她对着林序南，眼神中有点为难，开口请求：“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忙把帖子删了，那个人说的不是真的，周藤做的事情是最多的，她很认真，也没有乱指挥人。”

一板一眼，没有提自己那个被嘲笑身份的帖子，只是请林序南帮忙把骂周藤的那个删掉。

林序南定定地看了褚月白一会，然后指着她俩手上的牛肉卷说：“你就买俩啊，太没眼力见了吧。”

褚月白比周藤反应快一点，立刻把手上的吃的递过去。

林序南还真要，收下之后说：“早删了，你俩没看论坛啊？”

”？”

还真没看。

林序南指了指陈空，“谢他吧。”

那论坛是附中很久之前一届高三学生做出来的，每一届往下传，刚好接手的那个人和陈空一起参加过竞赛。

周藤看向陈空，大概是有褚月白刚刚做例子，所以反应很快，立刻把自己手上的那个牛肉卷递了过去。

但是这么快的速度就产生了一点很狗腿的感觉。

“……”

合着本来这俩人没打算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