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阮归晨再次陷入记忆缺失的苦恼中，“薛什么来着？薛……”他小声地嘟囔着。

“薛启凯。”

“哦对！”阮归晨抬起双明亮的眼睛，“我想起来了！”

“不是我告诉你的？”

阮归晨尴尬地挠了挠脸。

事实上，他现在还处于大脑十分混乱的状态。

脸色浮着层不自然的红晕，接话已经成了下意识的本能，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什么薛起开薛不起开的……

他现在喉咙干得厉害只想喝水。

但这人一动不动地立在这里跟兵马俑一样。

阮归晨被他低压压的气场震慑住了，纠结好半天也只敢偷瞄桌上那杯水，结果才抬眼就对上薛谭铁青的脸色。

四目相对。

阮归晨硬着头皮露出个礼貌的笑容。

“水要凉了。”薛谭递给他，“快喝吧。”

阮归晨一愣，呆呆地接了过去，反应了一会儿后才补充道：“谢谢。”

薛谭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走了。

“咔哒——”

很轻的关门声。

就这么将阮归晨疑惑的眼神隔绝开来。

薛谭沉默不语地在墙上靠了一会。

片刻后，叹气。

薛谭走到客厅的桌前，面无表情地把写有“一个帅哥”的纸张攥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转而抽出张新的，重新组织语言：

醒酒汤，记得喝。

——by：薛谭。

*

凌晨两点。

薛谭去拳馆打拳了。

漆黑的场馆内，徒留格斗台上那一方惨淡的灯光，四周一片寂静，只剩沙袋被一拳一拳挥出的沉闷声响，一声连带一声。

“嘭——”

“嘭——”

“嘭——”

薛谭力竭地瘫倒在地上，额前沁出大量的热汗，胸脯大幅度起伏，他死死地盯着悬挂在天花板的那盏灯，眼里全是不服输的倔强。

几秒后，利落地站起来，用牙齿撕开拳击手套上的绑带，去摸手机。

-薛谭：你见过阮归晨？

-薛谭：我怎么不知道。

薛启凯这会儿估计睡了，没回。

薛谭洗完澡出来之后，发现消息还停留在自己发送的那一条，便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边喝边往夜市摊走。

-薛谭：你俩应该不是单独见面吧？

-薛谭：阮夏能愿意？

“老板，来碗牛肉汤面，在这吃。”

“好嘞。”

薛谭吸溜着面条依旧没耽误他左手哒哒哒地敲字。

-薛谭：挺牛。

-薛谭：我跟他待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及你跟他见一面印象来得深刻[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

早上九点。

薛启凯醒了。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将洗漱用品放进收纳袋，塞进行李箱后，想问问阮夏的进度，便摸过手机。

——[薛谭：99+]

薛启凯：？

他一头雾水地点开信息框。

-薛谭：以后再见带上我。

往上划。

-薛谭：想学习学习。

往上划。

-薛谭：你到底做了什么能让阮归晨记住你？

……

这些消息，短得间隔五六分钟，长得间隔能到一两个小时，从凌晨两点开始，持续到早上八点才结束。

薛启凯翻了好长时间才明白发生了什么——阮归晨把薛谭认成自己了。

他蹲在地上，“咔嚓”拍照，发送。

-薛启凯：准备出发跟夏哥去度蜜月。

-薛谭：？

秒回。

-薛启凯：……你因为这事一整夜没睡？

-薛谭：刚醒。

-薛启凯：就睡了一个小时？

-薛谭：觉少。

-薛启凯：这么在意我有没有跟阮归晨见过吗？

-薛谭：没有。

-薛启凯：那你消息99+。

-薛谭：想你了。

-薛启凯：……

-薛谭：准备去哪？

-薛启凯：先去泰国。

-薛谭：好地方。

-薛启凯：是因为跟阮归晨离得远才好吧？

-薛谭：别多想。

-薛谭：照顾好自己。

薛启凯嘴角挂上无奈的笑。

-薛启凯：我没跟他见过。

-薛启凯：可能是夏哥经常跟他分享我们的日常吧，所以潜意识里记住了我的脸。

短暂的沉默。

-薛谭：也是我的脸。

-薛启凯：好好好，我们的脸，行了吗？

-薛谭：嗯。

*

翌日，清晨。

距离正式录制仅剩最后一天。

薛谭接到了阮夏经纪人的电话，让他去一趟阮夏的经纪公司，他们老板有事要跟他商议。

推开门后才发现，阮归晨也在。

薛谭拉开椅子，坐下。

“正好你们两个都在。”老板沉声，“刚才归晨跟我聊了两句，大概意思就是，他没有信心能录制《小石潭记》这种24h暴露在镜头下的综艺，现在想推掉，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薛谭怔然两秒。

“哦。”

“就……”老板反问，“没了？”

“他们两个今天去泰国了。”薛谭面无表情。

阮归晨：“……”

怎么没人通知我。

“咳。”老板差点被口水呛着。

“但我昨天的直播……”阮归晨忧心忡忡地抠着手指，“我已经很克制跟薛谭的相处了，可还是有很多粉丝说磕到了磕到了，还有好多唯粉在吵架……我担心……”

“这都是小问题。”老板安抚道，“而且，本来也没有要你们两个装陌生人，正常相处就行，毕竟拍了五个月的戏。”

阮归晨不解：“正常相处CP粉会磕到。”

“假的嗑一嗑怎么了？”老板义正言辞地拍着桌子，“那《艳鬼》本来就是个耽改剧，还不允许人家嗑了？生活都这么苦了，嗑点糖怎么了？？”

他越说越激动，给桌子拍得咣咣响。

“反正是假的，再嗑你们也不会像阮夏跟薛启凯一样，录了个两天一夜的旅综，就因为晚上喝了点酒，早晨迷迷糊糊睡一起了吧？”老板情绪愈发激动，“还搂着睡，还黏黏糊糊撒娇，要不是经纪人进去叫起床叫得快，那嘴都差点贴在一起！”

阮归晨听得一愣一愣的。

“假的怎么嗑都行。”老板无力望天，长叹一口气，“怕就怕是真的，真的……那麻烦可就多咯。”

说罢，幽幽看向两人，“就当去旅游了，反正你们两个怎么搞我都放心，别有负担。”

阮归晨垂下眼睫略微沉思。

“还有什么问题吗？”老板问。

阮归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摇摇头：“没有了。”

“你这句话真的……”老板感激涕零地握住他的双手，委屈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经历了什么！”

阮归晨同理心大爆发，真切地安慰道：“没事的，现在正值剧播期，大家还比较上头，等剧播完就不会这样了。”

老板呜呜呜的嗫嚅：“那不就没热度了吗。”

阮归晨：“……”

不要太贪心啊。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了，只能用眼神示意薛谭，见薛谭正没什么表情地盯着自己被紧握的双手，焦急道：“你快说点什么呀，老板哭得好伤心。”

“斯恩——”

老板夸张地大吸鼻涕。

薛谭：“只要嘴不贴一起就行了吧？”

老板懵逼地任由鼻涕水淌过人中。

话是这么说……

但感觉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