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回先是顿了下，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瞬间变得有些慌张。
唐绘见此，笑得更厉害了。
唐绘笑了一阵，见柏回露出一副为难纠结的表情，收了收唇：“我不笑了，不笑了。”
话虽这么说，但唐绘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看着柏回屏幕上的商品，说：“其实我对编曲没那么大兴趣，之所以请你推荐，是为了约柏同学你一起出去。”
柏回的神色更为难了。
唐绘翘着唇角，娇嗔地指责：“可是你每次都明白不了我的意思，甚至给我发了一长串参考书的名字，我一边觉得气恼，但一边又觉得这样认认真真分享书籍的柏回同学很可爱。”
“……”
“其实今天遇到你也不是凑巧，我听说你住在这附近，就想来超市这边看不看能不能制造偶遇，我来了整整三天，才终于逮着你。”唐绘说着，往前走了一步，“柏同学，我明说吧，我可以追你吗？”
柏回没想到会接收到告白，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如临大敌。
唐绘似乎早有预料，反而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柏回看着女生坚定的模样，思量了很久：“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唐绘露出惊讶的表情，可她很快又说：“你不会是故意搪塞我才这么说的吧，我在找上你之前有问过你身边的人，他们说你没有女朋友，也从来没见你对谁表露过一丁点喜欢。”
“但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唐绘停下，认真打量了柏回一番：“那你跟她在一起了吗？”
“没有。”说起这个，柏回微微低下眼眸，神情划过一丝落寞。
唐绘敏锐地捕捉到：“你……不会是告白失败了吧？”
柏回轻轻皱了下眉头。
唐绘忙解释，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探，我只是有点好奇我喜欢的人的感情经历，不过你真失败了呀？”
柏回低声说：“我没有告白。”
唐绘惊讶：“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啊？你都没告白怎么知道你们能不能在一起！”
“他应该不喜欢我。”
“他亲口跟你说的？”
“不是。”
“那你为什么觉得他不喜欢你，而且就算他现在不喜欢你，也不代表他未来不会喜欢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一开始就两情相悦的爱情！”
唐绘一掌拍到柏回身边的货架上，恨铁不成钢地道：“大多数爱情都是一方先追，另一方心动后慢慢在一起的，你都没表现你的喜欢，又凭什么知道对方一定不会喜欢上你。”
柏回被说得一愣一愣地，猛然惊觉眼前长得像兔子的女生可能不是食草的，而是食肉的。
唐绘扬起头，继续说：“就像我追你，我也得追了你之后才能确定你到底会不会喜欢我，就算最终的结果没有在一起，但至少我努力了，我不会后悔！”
眼前的女生明明个子小小地，却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唐绘：“如果你能保证未来看见她和别人挽着手走在一起时，你不会为当时胆小的那个自己而感到后悔，那就当我没说。”
柏回忽然想象如果是他，在几个月后、一年后，甚至几年后，看到江祁言和别的女生亲亲我我的画面……
他会不会因为现在的选择而后悔。
唐绘：“虽然我有点不太甘心，但如果柏同学你继续这么被动下去，小心总有一天你喜欢的人真的会牵着别人的手从你面前经过哦。”
柏回瞳孔微震，一想到那个画面，心就像被挖了个窟窿一样，难受到无法呼吸。
他看了眼眼前女生充满鼓励的表情，说了声“我有事，先走了”，匆匆离开了超市。
冬季的路边空荡萧瑟，柏回拿出手机，找到那位学姐的微信，发了条信息。
对方似乎在忙，一直没有回复。
想到后天就要拍摄，他干脆直接找人问到那位学姐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接通那一瞬间，他脱口而出：“学姐，白天你说的那个拍摄，我可以参加。”
学姐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吓着了，半天没说话。
柏回没得到回复，有些焦急：“你那边已经找到其他人了么？”
“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答应，那，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明天见一面吧。”
“好。”
-
持续了数日的阴天，终于迎来了天晴。
冬日的骄阳倾洒在街边，不似夏天那样毒辣，照在身上暖烘烘地。
柏回和学姐约好了在校剧社见面，他到时，剧社里已经站着几个人，都是被学姐拉来的。
学姐名叫周莉，她叫大家来的目的，是为了收集各位的尺寸，好找学校物资部借校服，顺便讨论下剧本。
柏回报了自己的尺寸，却没有看见江祁言的身影，他假作随口问了句。
周莉说：“哦，江祁言啊，他好像有点事，可能要晚一点来。”
收集完尺寸后，周莉又将这次宣传片的剧本递给了众人：“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嗷。”
柏回接过剧本看了一眼，比较简单，就是先拍摄不同专业的学生们的校园生活片段，然后再将不同专业的学生们通过一些交集一点点串联起来，再一起来到向往的舞台，合作演奏一段校歌。
只是柏回作为这次的主演之一，镜头稍多一些。
他翻到那些交集片段，看到有其中一幕，他和江祁言的名字出现在了同一画面。
这时周莉走过来：“柏回，怎么样，应该不算难吧？”
柏回点点头，正想说“不难”，周莉看到他用笔勾出来的地方：“啊！不好意思，我已经让编剧本的同学尽量把你俩错开了，没想到还是看漏了，主要江同学他也是主角，所以你俩难免会撞上，这样吧，要不我把这段剧情交给——”
“没事，就这样吧。”
周莉顿住，打量了下柏回的表情，见他是真觉得没事，才道：“那就先这样？”
“嗯。”
一伙人在周莉的指导下，围在一起商讨了下剧本。
快到正午时，周莉说请大家一起到学校食堂二楼吃小炒，柏回原本看江祁言没来，想婉拒，被周莉硬拉了过去。
一伙人吃完饭，就地解散。
柏回拿着剧本往回走，路过综合楼时，看见了江祁言。
江祁言跟上次一样，埋着头像是在找什么，他走上前去，鼓起勇气：“江祁言。”
江祁言抬起头，在看到他时，眼里划过惊讶。
柏回看了下他手里空荡荡的手机，还是很不爽，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他问：“今天的讨论会你怎么没来？”
江祁言避开视线：“早上有点忙。”
柏回看着江祁言躲避的神情，微微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地。
他这才想起，印象里，哪怕是在江祁言出事前，他也没有对他表现过这种态度，难道是因为二次撞击导致的？
江祁言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你……”
江祁言并没有回头。
柏回看着江祁言走远的背影，有些郁闷。
他又不是鬼，跑那么快干嘛。
心里有点堵。
他拿出手机，上网搜索：如果一个人见到你就跑是为什么？
他翻了半天回复，最后看到一条：【要么是非常讨厌你，要么是非常喜欢你。】
柏回思考着后一种的可能性。
“……”
果然江祁言还是把他当对手一样，非常讨厌他吧。
-
宣传片的拍摄时间如约而至。
柏回起了个大早，来到剧社的休息室。
负责妆造的同学将他带到镜子前，准备掀开他那严实的刘海。
柏回抬手拦住：“一定要掀刘海吗？”
女生点头：“嗯！”
柏回没辙，只好放开了手。
女生掀起他的刘海，原本还没睡醒的双眸骤然睁大：“柏同学，原来你五官底子这么好！”
柏回被夸，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目光挪向别处：“还好吧。”
“真的很好！我帮很多人化过妆，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审美？”
“……”
女生从兜里掏出两支粉色的夹子，将他的刘海固定在顶部：“我决定了，给你做个三七侧分，你相信我，以我的水平还有你的底子，绝对能让你在镜头前秒杀一众。”
“……”倒也不必。
女生一脸兴奋地在他脸上捣鼓来捣鼓去，柏回放弃了抵抗，闭着眼，正好补个觉。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窸窣动静，他睁眼，就见江祁言坐在了自己侧后方的位置。
不过对付似乎并没有注意他。
柏回透过镜子看了他两眼，见没什么反应，干脆闭上眼继续睡了。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好了”，柏回睁开眼，在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呆了。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己脸上这么干净了。
如女生所说，她将他的刘海分成了利落的三七分，将大半个额头全都露了出来。
没了刘海的遮挡，他的眼睛完整地露了出来。眉骨区比想象中立体，鼻头微挺，嘴唇饱满。虽单个看着没那么精致，但组合起来却出乎意料的和谐、耐看。
柏回身后传来几声惊呼，学姐周莉捂着嘴望着镜子中的他：“小柏，原来你长这么可爱呀！”
听到可爱两个字，柏回有些绷不住。
他迅速环顾四周想找个东西遮挡，可惜找不到。
就在他慌乱期间，透过镜子，他看到了江祁言投过来的目光。
他瞬间停下，假装淡定，然而脸颊却不自觉染上薄薄一层淡粉。
靠……好臊脸！
好在因为拍摄时间紧张，大家也没在他身边揶揄太久。
宣传片分两组拍摄，大家干劲很足，争取在这周内全部拍摄完成。
前两天的戏份，柏回和江祁言没有重合镜头。
不过拍摄地点都很近，大家都共用一个休息区域。
柏回拍完后，就坐在休息区，看着不远处的江祁言一直在小操场重复拍摄一个奔跑的镜头。
学姐的要求很高，不光要跑出那种青春跃动的感觉，而且表情还不能有任何狰狞，必须要保持漂亮的微笑。
几人已经来回拍了四五遍。
最后第七遍时终于过了，江祁言停下来，朝休息区走去，虽是冬天，但柏回能看到他额头冒出的密密细汗。
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矿泉水，假作随意地递到江祁言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