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作答。”

窗外阳光明媚，青翠的树叶闪着金光，校园一片寂静，待铃声打响，试卷摩擦响起沙沙的声音，监考老师们点好答题卡张数，对着底下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点头：“可以离开教室了。”

顷刻间，如同撕开了个口子，各种喧嚣声充斥着校园，充满自由和解放的味道，大家积攒许久的压力终于得到释放。

唯一一次，同学们心照不宣地不去对答案，做对做错现在交给老师，而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畅快地享受假期。

属于高中的最后一篇章，终于落幕。

木又笙和孟梵茸很幸运都在一中考试，不过考场不同，他们约好考完就在校门口集合，草青说要带他们去庆祝一番。

孟梵茸的考场在五楼，他到门口的时候，木又笙正站在树荫下等他，笑盈盈地问：“如何？”

他严肃并且认真地说：“希望不是我的错觉，这次我真的觉得自己答得还不错。”

木又笙未表现出异色，她主动牵住孟梵茸的手，“那就好。”

突如其来的牵手，孟梵茸被打搅得不知如何是好，愣在原地，忘记如何走路，支支吾吾。

一行晶莹的汗珠从额间滑落，辨不清是天气太热，还是心里太热。

他木木盯着两个人牵手的部位，虽然不是十指相扣，但两个人的手心紧紧贴合一起，木又笙距离他很近，像是靠在他肩膀上一样，鼻尖还萦绕着香气，他被迷得差点要晕倒。

她在做什么。

疯掉了。

木又笙笑容放大，拽着他：“走啊，阿姨等我们很久了。”

她偏不去提主动牵对方这件事，惹得孟梵茸更加害羞。

“哦…哦。”

他说话都不连贯，被对方牵着走，微风吹起两人校服下摆，此刻心跳同频。

两人只牵了一分钟不到，因为再牵下去就要被草青看到了。

孟梵茸莫名心虚，在见了他妈之后右手背在身后，手心上还全是汗。

草青没注意他的表情，抱出一束鲜花，递给木又笙，“毕业快乐。”

她特别真挚地祝福。

木又笙从无措到感动，然后说：“谢谢阿姨。”

“妈，那我的呢？”

孟梵茸看着空荡荡的双手，不满草青偏心的行为。

这时木又笙把手上花给他捧着，“给你。”

草青给了孟梵茸一个毛栗子，“你怎么什么都要，这花是我特意买给木木的。”

“我今天也高考完，我也马上要毕业了，难道我就不配得到一束花吗？”

他总是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感很执着。

草青让两人上车，告诉他：“你不配，鲜花配美人，你算什么，赶紧上车。木木一定饿了吧，阿姨带你去吃饭。”

草青跟二人说话时截然不同的语气，孟梵茸像是捡来的一样。

-

高考之后漫长的假期不做些什么真的是浪费。

孟梵茸每天的生活就是睡觉、打游戏、吃饭、骚扰木又笙。

木又笙去兼职了 。

对，她想趁上大学前再赚点钱。

“木又笙啊，你是不是忘记了些事情？”

“什么事？”

木又笙坐在桌前做小学的英语试卷，最近她的学生也要期末考试了。

孟梵茸的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

“你就不想跟我谈谈恋爱吗？我们都成年了。”

木又笙突然放下笔，转头与他对视，“如果我们没有谈恋爱的话，我完全可以报警说你现在的行为是性骚扰。”

孟梵茸瞪大双眼，下巴移开，“哈？”

“这么草率的吗？不行，我不同意！谈恋爱哪能这么草率。”

木又笙就没他脑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她觉得自己跟孟梵茸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用不着宣之于口，她对浪漫过敏。

万一哪天两人过不下去了，各自安好，再平稳分手。

这是她的计划。

“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之间就没有表白这套流程吗？”

孟梵茸感到不可思议，他怎么莫名其妙多了个对象了，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木又笙提笔继续写东西，看都没看他一眼，“嗯，那你表白吧，我会同意的。”

笔尖跃然纸上，她都写了两道题了，一直等待对方说“我喜欢你”，却许久未听到这句话。

等木又笙再次扭头，居然看到孟梵茸红了眼眶。

“喂，你干什么？”

她都多久没见过孟梵茸掉眼泪了。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孟梵茸生气，他们可是互相的初恋诶，怎么可以没有表白，他一点都不能体会到木又笙对他的喜欢。

别到头来又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孟梵茸难受地想着。

“谁说的？”

木又笙气笑，“我要是不喜欢你能把你放进来吗？”

孟梵茸：“那你赶紧说一句喜欢我。”

他抹着眼泪，以为木又笙又会像从前那样搪塞过去，毕竟让木又笙表白比登天还难。

谁知，不一会悦耳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木又笙将他肩膀转过来，上身凑过去，语气温温柔柔的，“别哭了，是我的错，忽略了你的心意，我喜欢你。”

睫毛轻颤，木又笙的心脏随之颤了一下，一瞬间的耳鸣，不敢相信这四个字真从自己嘴巴里说出。

我喜欢你。

表白起来着实不容易。

她藏匿内心的慌张，装作很淡定的样子：“这算不算表白？”

“嗯？”

每句话她都说的很慢，想让孟梵茸好好听清楚，铭记这一刻。

不出所料，孟梵茸赧然地捂住脸，忽然站起来蹲在地上，只能看到红透的耳朵，他不自在极了。

“你怎么了？躲什么？”

木又笙看不出他的害羞，不停逼问，直到对方忍不住道：“哎呀，我不好意思。”

两个人都像从热水中捞出来般，皮肤红红的，孟梵茸更甚。

木又笙仔细一想，望着他的背影，倏尔笑了，“你还不好意思？”

“真不好意思还是假不好意思？”

木又笙最喜欢逗他。

孟梵茸继续挡住脸，“真的。”

“表白是男的应该做的事，你怎么抢先我一步了？”他闷闷地问。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你。

喜欢我。

孟梵茸浑身气血滚烫到冒烟，细胞叫嚣着兴奋，木又笙居然说喜欢我。

他的嘴角压不下去，“我也喜欢你。”

孟梵茸也这么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木又笙一副看透的表情，“你现在满意了吗？”

孟梵茸脱离孤家寡人的身份，获得名分。

“嗯，满意了，成年就是好，毕业就是好。”

木大学霸竟然喜欢他诶，放在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孟梵茸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木又笙坐到椅子上去，哄完旁边这个人，她也该做正事了。

孟梵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不是木又笙不是张扬的性格，他真想昭告天下，跟所有人说他跟木又笙在一起了。

-

高考前孟梵茸就和木又笙约定在一个城市上大学。

出分那天，孟梵茸家客厅摆着两台电脑，登了两个人的账号，时间一到，同时开始查询成绩。

大家皆屏住呼吸，不敢大喘一口气。

毫无悬念地，木又笙考得不错，稳定发挥，六字开头的分数显现屏幕中，让人怎么看怎么羡慕。

而孟梵茸那，系统卡得不像话，界面一直转圈圈。

他有些急躁并且紧张了。

“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他在一旁担心地说。

草青和孟春林脸上一样显露不自然。

唯有木又笙，淡定地点击鼠标，退出去，重新登陆，问他：“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

孟梵茸闭上双眼，不管怎样都认了。

等待的过程总是煎熬，心跳直接上一百二。

“五百八十八。”

木又笙查到分数了，念出声音。

孟梵茸猛地一咳嗽，“我吗？”

“对。”

木又笙发自内心开心地微笑，点头：“比一模高了五十分，可以的。”

不是为他能跟未来的自己待一个城市高兴，而是为他考到那么好的成绩高兴。

草青和孟春林凑过来，很久没说话，不敢相信眼前的分数真是自己儿子考出来的，下意识就在感谢木又笙。

每个人都知道，木又笙为孟梵茸付出很多，没有她就没有孟梵茸。

“好！太好了，今晚必须得出去庆祝庆祝！”孟春林头一次这么激动，走路都不稳了，拿着手机去房间打电话。

草青忙着筹备升学宴，之前她不看好孟梵茸，只打算办个小型升学宴，没想到自家儿子争气，分数比预期高了那么多，她终于有机会大操大办了。

全家只有孟梵茸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劲拉着木又笙问：“这真的是我的成绩吧？每批错吧？没登错吧？我没看错吧？”

木又笙戳他的脸，“没有，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你就是很厉害。”

不过对比木又笙，还差一大截，孟梵茸真挚地说：“你更厉害。”

两个人互相夸赞着，孟梵茸沉浸在各种喜悦中，被幸福冲昏头脑。

乍然，他小心翼翼地问木又笙：“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除了牵手没有任何别的亲密行为，就连拥抱都是少的。

现下如此愉悦的氛围中，他很想亲一亲对方。

木又笙也不是保守的人，不会不答应。

孟梵茸心虚地看了周围，爸妈都进屋打电话去了，客厅只剩两个人，正好方便他“做坏事”。

木又笙起了撩拨对方的念头，玩笑说：“那你想怎么亲呢？”

“亲脸？”

怕冒犯到木又笙，他真这么想。

“可以。”

木又笙同意了。

孟梵茸得到允许后，笨拙又带着猛劲，嘴唇轻轻贴在对方脸颊上。

一个人闭着眼，一个人睁着眼。

木又笙数着孟梵茸的睫毛，又长又卷，好漂亮。

在孟梵茸亲完之后，她像是被下蛊般，凑上去，按照内心想法也去亲了一下孟梵茸的眼睛。

“啊。”

孟梵茸有点痒，嘴巴微张，露出极其无辜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木又笙对他做了什么。

“你亲我。”

“不行吗？”木又笙歪着头，笑问。

“没有，我喜欢你亲我。”

孟梵茸眨巴着眼睛，全身都红红的，嘴角提上来：“下次能不能亲嘴巴？”

木又笙还在欣赏两个人的高考分数，听闻诧异地挑眉，而后哑然失笑，“你幼稚不幼稚？想亲就亲啊，还要问？”

她从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只觉得她的孟梵茸貌似有点笨。

木又笙忽然想到高二的某天中午，孟梵茸蹲在她面前为她系鞋带，当时对方嘴里还咬着吸管，抱歉对她说：“不好意思，把你鞋子弄脏了。”

她都分不清当时是阳光太明媚，还是眼前的男生太耀眼，碎碎的金光漂浮，形成一颗颗小钻石，把阴暗的她填满。

她觉得他幼稚、傻得可爱。

“我才不幼稚呢，我是你男朋友。”

孟梵茸一回生二回熟，凑过去，在木又笙脸颊另一边重重亲了一下。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