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梵茸时刻关注着木又笙的表情,毫无波澜,处变不惊,跟没事人一样,但他惯是会幻想的,觉得对方一定很难受,现在的表情说不准是装的,他在思考安慰她的办法。
好不容易到教室有了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他却迟疑了,那句“中午我遇到了你妈妈”始终说不出口。
他害怕是自己的误会,于是退缩,没能在第一时间告诉对方这件事。
所以到了晚上,他又遇到大麻烦。
这几天天气冷,大太阳如同摆设一样,倾洒下来的光辉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裸露空气中的皮肤没一会冒起大片的鸡皮疙瘩。
孟梵茸的父母这些天正好工作不太忙,就说每天接送儿子上下学。今天正好轮到他爸接,孟梵茸想都不用想,他爸在人家仓库等着他呢,一路出校门走过去。
路上的照明灯都不太亮了,反应迟钝,一闪一闪,如果半路突然出现个不太认识的人站在面前,还是会把人吓死的。
“同学?”
“啊?”
孟梵茸胆子不算大,被吓一大跳,等看清对方的面孔,他喘了口气,表情生气,怎么又是这人,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你要回家吗?”
“阿姨,你的动机不太单纯啊,你是在跟踪我吗?”
一系列的巧合令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审判对方。
“我也回家,这不是巧了吗?”
凌芳厚脸皮地套近乎,以前也不见她自来熟:“同学你家里住哪?”
“东边。”
“是什么小区呢?”
孟梵茸不管她,直接往前走,凌芳在身后喊:“同学,阿姨希望你能好好跟我们家笙笙交朋友。”
要你说,孟梵茸心里腹诽。
真搞不清楚她什么意思,一天能碰上两次这么晦气的人算他倒霉。
孟梵茸走到人家仓库,上了他爸的车,浑身放松下来。
“累死了。”
孟春林看了一眼,“上学就是很辛苦的,再坚持坚持吧。”
孟梵茸瘫在后座,思绪还很不平静,说:“喻遥她们寒假去三亚玩,我也想去。”
“那你就跟着一块去呗,注意安全。”
“但我不想跟他们出去玩。”
“为什么?”
“他们太容易累了,没意思。”
孟春林给他想点子,“那你就找不会累的人出去玩。”
那只有木又笙了。
孟梵茸尴尬咳嗽。
当然这个问题他是不敢去问木又笙的,用脚都能想到木又笙不可能跟他出去旅游。
回家的路上,孟梵茸闭眼靠着窗户,脑海出现凌芳和木又笙两张脸,他的心跳倏然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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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这天明媚的阳光削减冬日的寒冷,天空湛蓝,地上雨迹早已蒸发,生活的各个角落都在祝福着考试顺利。
为期三天的考试,一中采取最正规的模式,让大家提前感受高考氛围,紧张感是有的,压迫感也是有的,特别看到卷子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出现的震惊的表情,让他们真正意识到考大学很不容易。
这回的试卷出的依旧很有水平,一眼望过去都是熟悉的知识点,甚至题型都很熟悉,却跟学过的内容毫不相干,考验学生的自我思考能力,很多人都掉进老师的陷阱里,考完后后悔拍胸口差点跪下来,或者疯狂对答案,这注定是场并不安宁的战争。
很多人来借木又笙的试卷想要对答案,被她拒绝,她从来不对答案,喜欢一次性知晓成绩的刺激感觉。
孟梵茸跟她一样,捂住耳朵不听身边人报的各种答案,不过他这样做的理由就质朴多,他不想提前知道自己考得有多差。
木又笙把每门科目的试卷叠放在一起,整齐地塞进桌肚,余光注意到孟梵茸双手捂耳朵的动作,她试探着问:“要对答案吗?”
他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给自己找罪受。”
如今所有课程都考完,一切皆成定局,说多了也没用。
木又笙把那沓试卷放在孟梵茸的桌上,语气不像在跟他商量:“看看有没有进步。”
孟梵茸当然不会忘记她答应过的事情,说只要自己进步五十个名次,木又笙能送他一样东西。
这段时间他努力学习不就为了这个吗。
木又笙让他先对英语,她的试卷接近满分,对一遍下来,孟梵茸差不多能知道自己大概考几分了,只要语文英语能稳住,最终总成绩差不到哪里去,正巧学校本次出的理科卷子很难,对孟梵茸来说不算坏消息。
“好吧,我对一下答案吧。”
孟梵茸紧张地接过来,木又笙的试卷干干净净,连做的草稿都很漂亮,不像孟梵茸,空白部分被他画上各种图画。
英语都是从听力开始对的,“abaac。”
孟梵茸一边念叨一边用红笔批,声音越来越小,疑惑地嗯了下,“你没给我拿错卷子吗?”
木又笙一听他这话就跳眼皮,“错几个?”
孟梵茸慌张:“三个。”
这才看了五个题,就错三个,他也是有点天赋在身上。
木又笙觉得他在把耳朵当成摆设,英语听力前五题是世界上最容易写的题,孟梵茸是不是考试的时候把耳朵扔了,他在做什么。
“接着往下对。”木又笙有点生气。
“对完了,听力就错五个。”
孟梵茸心虚地瞧着她看,神情很不自然。
他不怕老师,不怕父母,就怕木又笙,因为她真的会骂人。
“你认真的 ?”
木又笙发表毒舌言论,“老师说的没错,请只公鸡在它脚上抹点墨水再拿去扫描都比你考的高。”
孟梵茸不以为意,还嬉皮笑脸:“不可能,那你放心,我肯定比公鸡考得好。”
“这难道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是吗?”
木又笙亲自拿过两张卷子对答案,除了听力,他的阅读理解和完型还可以,没错几个,木又笙欣慰:“看来你真的能进步。”
“那当然。”某人开始臭屁自夸,“木又笙你信不信,这回我必然能考进前一百。”
“话别说那么满,要是退步就太丢人了。”
“不会的,我有信心。”
木又笙抱着怀疑的态度给他批其他几门功课试卷,在孟梵茸充满期待的眼神下,她笔往桌上一点,冷静地说:“你可以好好等成绩出来了。”
这话显然给孟梵茸吃了一颗定心丸,既然木又笙都说他能进步,那他就一定能进步。
孟梵茸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木又笙,我可以提前把想要的东西告诉你吗?”
“等结果出来。”
“为什么啊?你不是说我考得还不错。”
木又笙挑眉,“那你想要什么?”
孟梵茸一点都不客气:“你请我去你家做客。”
木又笙拿水杯的手顿住,不可思议:“你就想要这个?”
“没事的,你不用给我省钱,放心好了,我也不舍得给你买多贵的东西。”
她以为对方是不好意思才不敢说出口。
“真的呀,我什么都不要。”
木又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我劝你好好说。”
“没开玩笑,我就是还想去你家玩玩。”
木又笙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
考完第三天当天晚自习老师放了电影给大家看,是全校统一举行的,为了犒劳这几天辛苦的大家。
赵清霜待了几分钟就回办公室去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几个爱出主意的同学吵着嚷着要换部电影看。
“刚考完试能不能看点欢快的,战争片真不行啊,我会哭死。”
“就看最近那很火的爱情片呗,反正老师也不在,刺激一把,如何?”
班上大部分同学都说不想看现在的电影,姜雪没辙,于是同意了。
暧昧昏黄的画面一出现,教室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几个人还把目光投射到班里小情侣的身上,起哄的起哄,开玩笑的开玩笑,把那两人逗得脸通红,连木又笙也觉得很有趣。
看着看着,众人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这哪是爱情片,人鬼情未了还差不多,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骷髅头,怎么谈着恋爱突然被谋杀了呢。
姜雪点出去看到电影标题——《死去的老公是我的鬼》。
“我去!真吓人!”
几个插科打诨的同学不开玩笑了,被惊悚剧情吸引,皆安安静静地沉浸剧情中,恨不得少一点莫名其妙的感情戏,他们只想知道女主是怎么把男主杀掉的。
忽然,在电影进行到三分之二时,大屏幕中再次出现一个血腥的画面,逼真程度仿佛那颗头颅要被抛来教室,吓得好几个人一激灵,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孟梵茸,他捂住嘴巴,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脸色惨白,又怕又想看。
眉头紧紧蹙着,卧蚕是平时的两倍大,一副痛苦面具的模样。
孟梵茸拍拍木又笙的肩膀,问她怕不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不都是假的吗?”
孟梵茸惊魂未定,脑袋里只有凶残粗暴的画面,他忍不住声音软下来:“我好害怕怎么办?”
“那你把眼睛捂起来?”
木又笙给出的建议还真不怎么样。
“不行啊,声音也很恐怖,我害怕。”
“那你坐我旁边,我保护你。”
孟梵茸没什么犹豫地就答应了,搬椅子过去,一副要人保护的柔弱模样,就差点躲木又笙怀里去了。
他坐在木又笙旁边,两人挨得很近,几乎没有缝隙,一边看他一边不老实地吐槽:“这特效也太逼真了,导演有没有想过会有观众吓到。”
真是的,太不考虑他们这些胆子小的人的感受了。
“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就把你一个人扔进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