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东东惊异于世上竟会有如此冰冷的人体，更对女子的变脸之快感到难以相信。

她的手指犹如在寒潭深水中浸过，散发着森森寒气，面皮上被抚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覆盖上一层冰壳，让人本能地想要往后缩。

可他退一分，她就进一寸。

一直把人逼到墙角。

“别动，再动就让外面的人来抓你！”她正儿八经地威胁，一改方才邀请人躲藏时的好脸。

“你才救了我，不会转头儿又把我送出去。”曹东东对这个连春公公都能呵斥的女人颇有兴趣。

“你不是他。”姑娘稳定气息后缩回手，蹙眉轻咳两声才幽幽问道，“他人呢？”

“谁？曹公公？”

“你像谁，你自己不知道吗？”

果然。

方才我蒙着面，她只看我的眼睛就能“认出”是曹天骄，还帮忙遮掩，也就意味着他们二人有交情。若真是如此，或许她能帮我了解现在辽东的情况和局势。

曹东东暗中权衡后，将曹公公被抓、魏公公倒台的事和盘托出，顺便还卖个惨。

“就因为我和曹公公长得像，王公公就折磨我。你看这个腿，还有我这个脚，我刚刚就想偷点创伤药，没有一点坏心思啊。”曹公公生怕她不信，连忙把裤腿挽起来。

确实皮肉水肿发亮，脚底满布血泡。

可谁知姑娘竟猛然对着他脚狠狠一踹，嫌弃地说道：“该！怎么没疼死你呢！”

“哎……”曹东东完全没心理准备，哪里能躲过去，只好抱着脚疼得龇牙咧嘴，又怕声音大暴露行踪，只好咬着后槽牙问，“你不是曹公公的朋友？”

“朋友？”她思考，“或许另一个词更准确。”

“难道是相好？”毕竟公公之前也是男人，身虽残疾，也不能完全阻断七情六欲。

“不是，我跟曹天骄，是绝对的死敌。”

她说着，拿起掉落在床上的匕首，猛地抽开刀鞘，寒光正照应着眉眼。

冷若冰霜，杀气腾腾。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曹东东心头升起。

没想到刚开始就出师不利。

可现在外有追兵，屋内又有仇敌。虽然能挟持她逃出去，但这样一来卧底在王公公身边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思来想去，唯有一计可用——

他脸一抹，心一横，双膝下跪，叩头告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知道你恨曹公公，我也恨曹公公。但咱们同是天涯苦命人，您好人有好报，帮人帮到底……”

他忙着作揖告饶，没看见匕首从她颤抖无力的手腕上滑落，更不知道对面的人已经转身去炕头的矮柜里翻找东西去了。

“你这是干什么？”她回身见状，不明所以，看人鼻涕一把泪一把，将手上拿着的两个白瓷瓶递过去。

“你不杀我？”

曹东东完全摸不清这个人的行为逻辑。

“我连刀都拿不稳，怎么杀你？金疮药。”

曹东东接药时突然发觉她很眼熟。

不是那幅画像，画像中的女人英姿飒爽、右眼下方还有颗痣。是另有其人，很熟悉，好像就这几天见过。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