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在一家咖啡店等一个约定好的人......”
外面阴森森的,D市夏季多雨,沿街的树被不留情面的风刮得摇晃,突然一声“欢迎光临”收回了探向窗外的视线,李君云朝着门口进来的人看去。
那人一身简洁的t恤和牛仔裤,散漫地走到她眼前,然后坐下。
李君云朝着小鬼头不满地冷哼了一声:“说说吧,你的计划。”
林寂承倚靠在沙发背上,眼里的不屑倒是分明,李君云厌恶林家的一切,比起这个小儿子,传闻中被狸猫换太子死了的大儿子更是。
“周六付女士会去s市参加一个晚宴,宴会于今晚八点开始,”林寂承又说:“正好昨天林津声的女伴被他抛弃了......”
李君云冷眼看着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孩子。
也是,也得亏是这样的人,否则在那种环境下活那么久,早就该疯了。
“所以你是让我顶上?”
这没有什么难理解的,一个孩子,想要反抗渣爹,不需要什么宏伟的计划,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抓他的把柄,让他身败名裂就行了。
“到时候我会在房间里,”林寂承说:“试问被儿子捉奸在床,他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我会留下证据,逼迫他跟林津声离婚。”
李君云问:“所以为什么帮我?”
林寂承却只是沉思了两秒后,说了句:“因为恶心。”
放在桌上的手青筋暴起,李君云忍着怒火听他继续说。
“太恶心了,所有,”林寂承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身子前倾欣喜着说着:“虚情假意的婚姻,约/炮的爹,发神经的妈,还有我那个......”
他突然住了口,身子又退回去依靠着。
“合作愉快。”
他走了,李君云不知道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对于自己和付时鸥之间的事情知道多少,可这是一个好机会。
周六晚上。
跟林津声谈完项目后,李君云只是刻意流露出了一些不正常的信号,林津声果然上钩了。
他邀请李君云去他家再详谈一下业务。
“投钱的东西,”林津声摸着李君云的腿:“总归是要多上一重保险不是吗?大家都是商人。”
李君云忍着杀意,跟他一路回了林家老宅。
就跟林寂承说的一样,房子里没有别人,付时鸥去了s市,林津声也一直强调着家里没人。
“您儿子呢?”哝哝细语,林津声听着心里开着花。
“他学校组织夏令营。”
本来饭局上就已经喝了不少酒,可林津声还是从他的酒墙上拿了一瓶红酒,好心地给倒了一杯,看着昏黄灯光下暧昧的酒水,林津声慢慢靠近她的身体。
“他们都说我风流。”
李君云听着他恶心的话:“哦?难道不是吗?”
听到这个话林津声倒是没有恼,只是慢慢摇晃着手里的那杯红酒,眼神像是被钉死在那红黄交替的波纹中。
“......是,”他突然笑了起来,“怎么不是呢?我就是个污点!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是一种施舍,虚假的让人恶心!”
突然玻璃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李君云被人一把拉住摁倒在沙发上,一切发生的太快,还不等李君云反应过来林津声就压了上来。
“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他脱了上衣喘着气:“以往的人都是要钱......”
他拿领带给李君云手绑了个结,然后握着这根领带,头也不回地拖着人往客房去,哐当一声李君云感觉头冒金星,被人重重摔在床上,五脏有些受激的恶心。
他站在床边,欣赏着这个场面。
“我知道你不要钱,你跟她们不一样。”
李君云心中暗叫不好,远远看着客厅阴影的楼梯里,身形修长人手里拿着冒红光的东西。
“林总...”尽量稳住,到现在为止还在计划当中:“请您自重,否则我可以告你□□!”
“噗呲——”
林津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捏着李君云的脸强迫她仰起头:“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相信什么所谓的正义?我找个好律师,你的所谓告就只是一个笑话!”
“你说对吗?李君云。”
听到名字李君云瞪大眼,林津声却满意地松开手:“我说过,那些女人都要钱...要权...要机会!你跟她们不一样...”
猛地李君云感觉自己呼吸不上空气,林津声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你要她!”
“你怎么敢要她?!”
突然把手松开,嫌弃地把人丢在一边,李君云大口大口呼吸着,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听不懂林总在说什么。”
“听不懂是吗?”
他突然发了疯地扑到床上,扯着李君云的衣服,眼神越发的狠戾:“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李君云奋力推着他,可被绑着的手限制了发挥。
“你说...她要是知道我把你上了!”越说越兴奋:“她会是什么表情?嗯?”
像是陷入了妄想,林津声诡异地笑起来:“我就是故意的,当年的事,我都知道......”
李君云朝着远处的人无声地求助,可那个人只是淡淡地扣上盖子,熄掉了红点。
不!
旁边的人愈发地焦躁,李君云奋力踹着他扭打起来。
不!!!
不能让她知道!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她不是清高吗?”林津声一字一句地:“我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救命……救命!”
力气几欲耗尽,李君云看着那个没有离开的少年,可他仍然是无动于衷。
该死地!
突然,门外传来猛烈的引擎咆哮,紧接着呲啦一声后又是一声砰响,高频率跟鞋触地的声音越来越近,等李君云看到来人的时候,泪控制不住地淌下......
噗呲——
付时鸥神情冷漠地抬起胳膊朝着男人背部肩胛骨偏左的地方恶狠狠地刺去!
时间一下子就凝固,随着那柄水果刀的插入,随着红血的喷出,随着林津声的痛苦呻吟,随着李君云茫然的眼神......
“付时鸥!”
李君云挣脱开领带,全然顾不上外翻的皮肉,她抖着手拿起被血染红的刀子在洁白的床单上擦拭着,然后自己握住刀柄。
“走,快走...”李君云推着门口仍然身着白色拖尾礼服的美丽女人:“求你.....”
倒在血泊里的林津声喘着粗气,红着眼眶看着居高临下盯着他的女人,沾满粘腻液体的手死死抓着她的脚踝。
“你也......陪我.....下地狱吧!”
可那个女人,就跟从前一样,正眼都不给他一个,就那样呆滞在那里。
“林寂承!...林寂承!!!”
李君云带着哭腔喊着:“叫救护车!报警!”
林津声在地上艰难地呼吸着,楼梯上的人静静看着他,看着他呼吸越来越小,越来越轻......直至停止......
“喂?是110吗?我要报警。”看着客卧被门框起来的绝美的画作:“我父亲死了......对,被人杀死的......”
......
烟蒂不知不觉落了一地,她轻描淡写说着,我却听着心惊肉跳。
李君云顶了罪,罪名是过失杀人,判了刑,付时鸥也从此一蹶不振,成了只会呼吸的机器人,林津声入了土,到头来到头来,得到一切的是那个计划了一切的少年。
“虽然我没有资格说这个话。”
李君云顺着风勾了一下头发:“可有的时候恨和爱一样重要,他们一样刻骨铭心让人生不如死,可是,大多数的情况下,爱和恨同时存在,恨得越多,爱同时也痛苦。”
她拒绝了我递过去的烟:“你不是问我,什么是爱吗?”
她摘下墨镜,不是意料之中的红肿,而是一如二十年前的美丽妆容:“爱就是,恨来恨去,最终发现即便是恨她,也不能没有她。”
“她从小自由惯了。”
我听她说着我不曾认识的母亲:“除了调皮些,她像个小狗一样,每当犯了错都会把证据偷偷藏在我们家的花盆里。”
我不知道她这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意思。
“她跟我说过她做了错事,肯定到死也没跟你们说。”她输了一口气:“我猜应该也同样被她埋起来了,你去家里有花的地方找找吧。”
我默然。
“还有,”她路过我身边停顿了一下:“让林寂承跟她说我死了是我的主意,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没了我她会更好一些……”
“好好生活,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