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保安室的大爷打了个招呼后取了快递,又顺路拿着给在实验室没回去的几个本科生点的外卖。
实验室太脏,我让他们来办公室吃。
两页的报告,我粗略看了一眼,大概意思就是说,我送去的药物是一种苯二氮?类药物,里面的主要成分艾司唑仑能有效缓解焦虑和失眠,不过因为过度抑制中枢神经系统,可能导致短期记忆障碍。
心沉到谷底。
母亲为什么给我吃这个?
“哎,你们最近有没有收到过骚扰信?”后面桌子上几个吃饭的女生开始小声说悄悄话,我把报告重新折好放进电脑包里。
“啊?莫非你?”
“嗯嗯,”声音稍微大了一些,“真的有个变态,我靠你知道那个纸上写的什么吗?”
“什么?”
“是‘小萱同学,我就在你身后,回头看看我,我好爱你’,卧槽!你知道我当时想回头又不敢回头的感觉吗?”说着戳了几下盒饭,“但是后来看监控根本没人,但是真的,恶作剧太讨厌了。”
“就是那个被人挂在表白墙上的那个事吗?”另一个人也插嘴进来,“好像有人评论说是真心话大冒险。”
“但是也太恶心了,草,真的会被吓死。”
“总之你们要是发现莫名其妙的纸条就扔了就行,眼不见心不烦。”
听着她们话锋一转又去讨论明星八卦,我起身去了走廊上的杂物间。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最近不少人都收到了来历不明的纸条,像是威胁信或者恐吓信,不知道哪个傻逼搞的,主要是每张信上都有他们的名字。
把新找来的纸杯放在她们桌子上,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报警吧,为了自己的安全。”
“是,谢谢学长!”
打开手机地图,看着自己收藏的地方,是个福利院,正好明天周末去看看吧。
还从没好好了解过林寂承的身世。
“学长也要小心一点啊。”
临走前学妹们还贴心说着,我问为什么,据我所知那些恶心的人只骚扰女生。
“不是啊,”有个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也有男的,而且基本上都是长得好看的,祁健也收到了,给他恶心了半天。”
说完他们又咦了一会儿。
“所以学长也留意一下吧。”
这什么级别的变态了这是。
“好,谢谢你们。”
嗡嗡嗡——
是林寂承。
学妹们很有眼力见地跑走去实验室了,我揉着发酸的脖颈:“什么事?”
“吃饭了吗?”
他的那边一直吵吵闹闹的,听起来声音都很年轻:“你出去了?”
“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戏谑,接着说:“在你们实验楼下,所以哥下来吗?”
“?”
凑到窗边一看,卧槽,穿着一身银白西装,头发一看就是找人打理过了,三两个人在停车位上围着他,他却只是挑眼朝我所在的楼层看着。
他又来干什么?
不是,他不知道他这个人很显眼吗?又打扮得这么骚包,像条发光的银带鱼。
咬咬牙,有些不自在地下楼走到他眼前,皱眉看着他,低声问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却抬手曲指蹭了一下我的耳垂,而后走到车那边弯腰拿出一个盒饭。
“这什么?”
东西被人强迫地塞到怀里,他说:“午饭啊,我自己做的。”
“……”
我惊恐地看着他,“都说了不用做多余的事。”
我都害怕里面有毒。
“学校的饭不好吃,外卖你也不爱吃。”他摸了一下我的头,“我在家吃过了,没下毒。”
“……”
肚子确实饿了,本来早晨折腾一顿也没吃,于是我内心叹了口气:“那谢了。”
“不客……”
他的话语被打断。
“那个,是林寂承同学吗?”
一个女生从远处跑过来,手里还紧紧握着什么东西:“啊,林清学长也在,你好。”
我朝他笑笑,其实我更好奇她为什么认识我,女生有些不自然,那个了半天却只是瞟着我和林寂承,我看着她两秒——
哦!
我重新看向林寂承,只见他拉着一张脸,见我叫他才又笑了起来。
“我先上去了,超声应该好了。”
这倒是没骗他。
见我转身,女生果然开始对林寂承表白,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只见女生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是一封信。
我应该觉得庆幸,可那个信封反着光。
好刺眼。
“抱歉啊,我们没可能。”
但也是意料之中,毕竟印象中他不是什么近人情的好人,连委婉都不知道。
可我却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我可以…我真的很喜欢你。”
林寂承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就要上车:“性别不对。”
女生犹如晴天霹雳,连带着手里的信封都抖个不停:“什…什么?”
林寂承朝我这个方向勾唇一笑,又说:“抱歉,而且已经有喜……”
他妈的他在说什么?!
“真的吗?”女生非常倔强,但我知道她快哭了:“你是觉得我很好笑吗?”
“不好笑,”林寂承看着我说:“所以才认真说的。”
“走了哥,记得给我打电话。”
车子一骑绝尘,女生又回过头来看我,嘴巴微张,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我扯出一丝苦笑:“同学……不是那样的。”
可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唰唰唰两三下就把信封撕了个粉碎,并铿锵有力地说:“放心吧学长,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我现在只想把林寂承撕个稀巴烂!
不管怎么样,一旦他喜欢男的这个事传开,肯定会被人扒到我身上,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我不想惹来一身腥,打破我安稳的大学生活。就算是假的也不行。
“其实我们两个发小,后来就没联系了,今天偶然碰到了他也只是跟我寒暄一下。”
扭过头不自然摸了一下后脖颈:“所以……你不要误会了。”
女生淡淡点了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好像有点泄气。
失恋了情绪低落可以理解,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于是给她点了杯奶茶,她客客气气地谢过我之后就跑走了。
呼~
好累。
回到工位,无力瘫在椅子上。刚才那么一弄,整得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看着林寂承的保温盒,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
还是要善待一下我的胃。
“啊哈啊—”师姐打了个哈欠,鼠标咔哒着应该是在查看信息:“怎么又要出差……咱们实验室这么缺钱吗?”
“害,去呗,”师兄淡淡的死感:“在哪儿都一样。”
-
第二天一早林寂承就出门了,我起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买来的早饭,还贴了张纸条——
去s市开会。
夹起一个叉烧包,打开手机规划着今天的路线。
林寂承经常出门,据我搜到的消息来说林寂承应该是不参与林家企业的纷争,但是最近开始他就频繁的开会。
我想他这么多干什么?他愿意去哪儿去哪儿。
收拾好自己,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背着书包出门,我已经提前给福利院的院长打了个电话,说是过去做义工。院长人很好,带着我在里面转,这个福利院面积不大,孩子统共加起来也就四十多个人,三岁到十二岁不等。
“哥哥......”
一个小女孩光着脚丫跑过来,身上却香香的,有股茶香气:“这个给你。”
是只绿色的千纸鹤,纸皱皱巴巴的,看得出被人折过很多次。
我顿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蹲下,问:“你今年多大了?”
可是她却跑远了。
“哎......”院长在一旁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是去年送来的,今年七岁,男的家暴孩子和老婆,气不过把男的杀了之后进去了。”
“孩子没人愿意要,”看着在远处躲在柱子后看着我们的小女孩:“据说是亲戚们嫌她妈是杀人犯就互相踢皮球,最后安排到我们这里了。”
小女生又跑过来,院长弯腰,小女孩又在她手里放了一只黄色的纸鹤:“园长妈妈,今天也很美丽。”
“谢谢我们小鹤。”
说完又跑走了。
“明明是大人造的孽跟小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中午园长安排了我和另外几个学校的学生吃饭,眼一眨就来到了晚上,园长在门口送着我们,直到别的人都坐车走了后,我才问她还记不记得十六年前有个小男孩,被林家领养了。
我怕她时间太久远记不清,还给她详细描述了一下小时候的样子。
哪知她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
“我记得……十七年前吧。”
她看了我一眼,让我跟着她去仓库,又说按理不应该给别人看孩子们的东西。
“唉——”
我不太懂,可是园长没有继续要说的意思,她从一个落了灰的角落搬出一个旧的置物箱,挥着空气打开盖子。
“这个是当时的相册,大多数是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边说边翻,最终在一页上停住,拿给我看。
“是他吧。”
一堆人安静地睡在房间里,只有洋娃娃般的孩子在角落埋着头。
园长又翻了一页,这次看见脸了,只见小脸冰冷呆呆地看着镜头。
我点头,说是他。
“可惜了,长得跟娃娃一样,但命不好。”
我头一歪,试探性地:“他不是被林家领养了吗?”
园长故作轻松地把东西收好:“是啊,本来能过上有钱人家的小孩,可惜啊,过去五年后……”
“发烧死了。”
我愣了一下,哦,所以才能给我看他的东西是吧。我向园长道了谢。
“哦,你跟他什么关系?之前认识吗?”
我打开书包的手顿了一下:“啊,是,小时候见过,正好刚才想起来了。”
“对了,还有这个。”拿出一包小牛皮袋塞给她:“给孩子们改善一下伙食也是好的。”
园长也没推脱,只是抖着手接过去,说了谢谢。
啪嗒——
园长呀了一声后从地上帮我捡起了一个被人折成卡片大小的纸,我拜别了园长,福利院门口不让停车需要步行五分钟到路口打车。
挎着书包边走边看那张纸条。
是我哪天列的清单但是忘记了吗?
我翻开——
哥哥,我好喜欢你,你能跟我交往吗?我就在你身后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妈的......
内心泛着恶心。
这什么死东西?不会就是学妹们说的那个骚扰信吧,可这也不是在学校。
太阳早已落下山,只剩下余晖,看着这句话毛骨悚然,下意识地朝身后看了眼。
没人。
把纸揉皱。
妈的,纸那么新,还有那么恶心的话,除了林寂承还有谁,多半是昨晚睡着了偷偷放我书包里恶作剧的。
毕竟之前塞我柜子里的画现在还在家里的床垫底下。
“喂,您好,我已经到了,乘客您在哪儿呢?我的车牌后三位是ui0。”
戴上耳机接听电话:“哦抱歉我还没到,稍微等一会儿马上......”
“哥哥。”
后脖颈传来凉气,一股令人作呕的工业香精的味道袭来,“你刚才是往后看了吧?”
“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