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的心被温寰宇剖开一次次，他无法面对自己的真心，无法面对眼前这个乖张暴戾的温寰宇。
“之行，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成亲。”温寰宇俯下身吻着薛明的额头，看着怀中这个被他折磨坏的男人，虚脱一般任人宰割，他心中不免泛上一丝丝激动。
“滚。”
薛明有气无力地说出这一个字，他只感觉喉咙发干，声音沙哑到说不出来话。
“之行，我带你回以前你在人间的小院看看好不好？那里我让人看管得很好，你会喜欢的。”
温寰宇贴着他的脸，想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的情感。
可薛明一直面无表情，他闭上了眼，没去回应温寰宇。
温寰宇抱着他回那处小院的时候，已是黄昏。村庄在经历上百年的变故早已荒废，而唯独这座小院被温寰宇用结界保护得极好。
薛明淡淡地瞥了一眼，温寰宇在院子里种下了许多山茶，白色的花在夕阳的余晖下，镀着金光。
温寰宇还以为他感兴趣，贴在他耳旁说：“你喜欢以后在汀兰殿给你都种上。”
“放我下来。”
温寰宇犹豫再三还是把人放下，他紧跟在薛明身后。薛明推开房门，里边确实一尘不染，布局也与之前相差不大。
温寰宇环住他的腰，用头去蹭着薛明的后颈。
“别这样玩，痒。”薛明被他碰到了逆鳞，他声音也软了下来，“先放开我。”
温寰宇不情不愿地放手，薛明像是一只受惊地兔子一般窜进内屋，他靠在门后，脸上泛起红晕。
温寰宇轻轻叩响房门，他有些担忧地问道：“之行？你没事吧？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薛明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心情，他开口道：“没事，你派人告诉兰兰我在这，等她回来你再喊我用膳。”
温寰宇的手搭在门上，他的确想推开去看看里边的人到底怎么样。可他又害怕，害怕推开的不是门，反而把两人的关系越推越远。
他无法判断魏宁阔对他讲述的是否真实，但他知道薛明其实不爱自己，薛明想离他远点。
温寰宇闭上眼，若不是两人还有孩子这一纽带，怕是薛明一辈子都不再想见到自己了吧。他唤来昌空，吩咐他去寻兰兰后。
温寰宇坐在院里的躺椅上，数百年来，他常常把自己锁在鸣鸾殿中。
还记得有一日，不知怎么那孩子居然破了鸣鸾殿的结界溜进温寰宇房中。
薛兰躲在门后，眼巴巴的看着屋中喝得酩酊大醉的温寰宇。
温寰宇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他女儿，他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去提起小家伙的衣领就要往外丢。
薛兰不哭不闹，她咬着牙，盯着温寰宇的眼睛，怒道：“你为什么杀我爹爹。”
温寰宇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怒气的小孩，反问道：“你爹是谁？我杀他又怎么了？”
薛兰此时都快哭了出来，她强忍着泪水，拔出龙华匕首指向温寰宇：“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爹姓薛，我今天要给我爹报仇！”
温寰宇听到那句“姓薛”时，又看到小孩手上拿的匕首，血液仿佛凝固一般，他哆哆嗦嗦地把那小孩放下，再问了一遍。
“你爹到底是谁？”他眼底发黑，双手搭在薛兰肩上，让她动弹不得。
薛兰不甘示弱，她听说是眼前这个人，杀了爹爹后不顾阻拦来到蔚雨境，为的就是给爹爹报仇。她没有爹爹了，她没有可依靠的东西了。
她近乎怒吼似的喊出：“我爹是薛明，薛之行！”
温寰宇虚脱般坐在地上，他看着这个孩子倒是有薛明的几分影子残存，他似乎是无意识地问出：“那你娘呢？你娘是谁？”
温寰宇后悔说出口，是啊，除了自己她娘还能有谁。薛兰泪眼朦胧，她握紧龙华匕首，生怕她放松一些，她也会失去了性命。
“是我，是我对不起你爹和你……”温寰宇泣不成声，他不顾薛兰手上还拿着龙华，紧紧抱住她，抱住那人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薛明走了，什么都不给他留，唯独这个女儿是例外。在那之后的一大段日子里，即便温寰宇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去陪着薛兰。
“想去放纸鸢吗？”
学堂里许多孩子都在放纸鸢玩，薛兰坐在一旁捧着书偶尔抬眼观望一下就又低下头来。
温寰宇看出了她的心思，那一副不得不学的样子可像薛明小时候被师尊逼着学，一心想着怎么去外边惹事生非。
“不了，奶奶说我把今年的课业学完，才可以下凡和梧梧姐姐走一趟，我没时间了。”
温寰宇劝不动她，只好在她身旁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选个舒服的位置。
“主上，主上？”
昌空带着薛兰和亭亭姑娘回到时，夜已深。温寰宇想起当年往事，一时反应不过来。
“上神。”亭亭照例朝温寰宇问好。
温寰宇扫了她一眼，扶额道：“先准备晚膳吧，我去喊之行起床。”
薛明这些天一直被折腾，没能睡个安稳觉。此时他睡得正沉，突然感觉有人破了自己的法阵，猛地惊醒。
“怎么了？”温寰宇坐在他床边见他惊醒不由得担心。
薛明摇了摇头，他强忍着不适，说道：“先用膳，然后回蔚雨境。”
“好，都听你的。”
薛明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他心里感到莫名不安。
“爹爹，该陪兰兰吃饭了，今天兰兰和亭亭姐姐在城里玩了一天，饿了。”
薛兰扯着薛明往外带，亭亭见他出来了停下手中正在摆着的餐食。她瞥到了薛明脖颈处的红印，担忧道。
“陛下……”
薛明抬手打断了她，“无碍，我母亲什么时候回不净天？”
亭亭照顾薛明长大，多少也猜出他的意思，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风杂乱无序的吹打着。
亭亭走上前，她一脸担忧地握住薛明的手：“族长带着二殿下去游历，怕是得好一阵子才能回来。”
“龙族上下不奢求陛下为我们带来什么，只盼陛下能平平安安，别再做傻事了好吗？”
薛明上前抱住她，他轻声安慰道：“对不起亭亭姐，让你担心。您说的我都明白，但……”
“蔚雨境还需要我。”
薛明放开了她，他冲她微微一笑：“兰兰也很喜欢亭亭姐姐是不是？”
薛兰笑得眉眼弯弯：“亭亭姐姐可好了，我可喜欢亭亭姐姐了！”
昌空拿着卷轴递给温寰宇，朝他汇报近来发现的情况：“主上，自从陛下回来一直对这五个地点格外关注，据属下了解此前陛下和清梧神君所处的城镇便是其中之一。”
温寰宇皱着眉，他把卷轴扔回昌空怀里：“派几个人，盯紧这几个地方。”
昌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温寰宇脸色阴沉，这上边几个地点都是林熄和他常去的地方，薛明还是记着仇，他就这么小心眼吗？
他快要把后槽牙咬碎，他道歉过，他也低声下气地求过他的原谅，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一直计较着不放！
不就是一个林熄吗？
温寰宇怒气冲冲地走到薛明面前，一掌打在薛明脸上。薛明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寰宇，没等他反应过来，温寰宇又朝他打去一掌。
“陛下！”亭亭赶紧挡在薛明面前，她转过身查看薛明伤势时，温寰宇像是入了魔一般又要去攻击亭亭。
“够了！温寰宇！你又发什么疯！”
法阵在两人脚下浮现，薛明把薛兰和亭亭传送走后，摁住温寰宇。
“薛明你怎的？你不就是看不惯我和林熄的事吗？你有必要追查到底吗？你不就是为了和林熄比在我面前装清高吗！”
薛明忍无可忍地朝他身上打了一拳，他哭不出来，他只觉得难过和痛心。
温寰宇擦去嘴上的血渍，吻住薛明。
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参杂着两人太多的不堪且痛苦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