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睿烟和路瀚海头抵着头看完云乐彤的这封来信,她将信件抖了抖,折了几道放入衣服内层,妥帖收好。
她们今日要去的地方和往日不太一样,是官府衙门。倒不是她们有什么冤情要诉,而是听说最近有个林菀殬死全家的案子,听起来处处充满了疑点。
最重要的是,那日……
叶睿烟从当铺里出来,用金钗当来的钱给路瀚海买了糖葫芦,转头就听见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她顺着哭声看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哭声的来源。那是一个衣着讲究的小女孩,奇怪的是,没人去扶起她,也没人关心她。
是走丢了吗?叶睿烟抱着这样的疑惑牵着路瀚海上前去询问。谁知那女孩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住了叶睿烟的大腿。
“林菀孃孃是冤枉的!她吗没有殬害别人呀!她是冤枉的!”小女孩的声音十分尖锐,饶是叶睿烟也觉得耳朵疼。
她弯下腰,询问道:“你具体说说是什么事?你这样说我听不懂,乖啊?”
她缺乏哄孩子的经验,但那小女孩却立即止住了哭声,抬起手三两下抹干了眼泪,开始讲述这个案子。
林家举办寿宴后全家七口暴毙,死状痛苦。而官府在平时负责采买食材的林菀的房间里搜出了一包砒霜,偏偏宴席上的桂花酿被验出剧毒。
被认定为凶手的林菀当天就被押入了死牢。
“林菀孃孃人最是心善了,她也没道理要害人呀!”小女孩童真的声音穿透叶睿烟的耳膜。
“叶师姐,听起来好惨啊,一家人都死了,自己还被认定为凶手……”路瀚海拉了一下叶睿烟的袖子,看起来是想管这个案子。
“小儿的一面之词怎能相信?官府办案有牠的道理,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叶睿烟并不赞同,她不想牵涉太多凡尘俗世。
“姐姐别不信!仵作来林家的时候我溜进去看了,那些人的死状根本就不一样!”小孩听见叶睿烟的话,立刻为自己的观点作证。
叶睿烟低下头盯着小女孩的眼睛看,小女孩毫不示弱,盯了回去。
这小孩儿,真有意思。哭声能立马收住,讲述案情条理清晰,分析起疑点来也头头是道,也许遇见她并不是一种巧合?她本就是看准了自己会停下来?
叶睿烟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好,我们明日就上官府去看看。”
说罢,她抬腿就要走。谁知那小女孩又扑上来抱住了她:“不行!谁知道你们明天还会不会来?”
“可这个时辰,官府也不会允许我们进入了。而且我们没有准备,怎么说服官府同意我们查案?”叶睿烟问。
小孩毕竟是小孩,转了三两下眼珠就被说服了,但叶睿烟也没有要骗她的意思,这不,一大早就来到了官府门前。
叶睿烟递上拜帖,写明自己是千星门丁风的徒子,官府内很快就有人跑了出来。
“不知仙人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一肥头大耳的官员晃着肚子出来迎接。
话说到一半,牠就顿住了:“怎么是,怎么是……”但牠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匆忙跑到叶睿烟跟前道,“两位仙人到来,真是蓬荜生辉呀!”
叶睿烟一眼就看出牠的不情愿:“你没想到我们是女的?”
“这……”肥头大耳的官员勉强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从你们的名字看,也看不出是女儿身呀!”
叶睿烟冷笑一声,抬手一挥,一旁的案板就碎裂成两截,飞溅起的木屑精准扎中了官员的后腰,让牠疼得咧了咧嘴。
官员这才意识到叶睿烟是有真本事的,虽然疼痛逼出了牠的眼泪,但牠还是保持着微笑道:“仙人莫生气,莫生气,不知仙人到来所为何事?”
“林菀一案,是你处理的吗?”叶睿烟收了手,她覆手而立,瞥了一眼官员后就收回来眼神,余光中看见那人谄媚的笑。
千星门所在国家的国主崇尚修仙,对修仙之人有许多优待。上行下效,各地的官员自然也尊敬修仙之人。而这个小城已经很久没有修仙之人到访了,这个官员的表现也不足为奇。
但叶睿烟仍觉得官员的样子恶心。
“是是是,仙人可是认识她?我这就叫人把她带过来。”官员说完这番话后就板起脸来,粗声粗气地喝道,“愣着干什么?没听到仙人要提审林菀吗?速速将她带过来!”
“是!洪老爷,小的这就去办。”一个瘦高的男人应道。
洪老爷又招招手,让男人凑到牠跟前,耳语了几句。
叶睿烟本想先调查一番后再细细盘问这个最大的嫌疑人林菀,但这个洪老爷已经下了命令,叶睿烟觉得先问话林菀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过了好一阵子,林菀才被带上来。
可能是因为看出叶睿烟对林菀没有敌意,洪老爷不想让叶睿烟知道林菀在牢中过的辛苦,让人给林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梳了个狄髻。但林菀枯黄的脸、擦伤的皮肤、充满污泥的指甲还是暴露了她这段时间不太好过。
叶睿烟做好了准备,开始问话才发现,这林菀竟然是个一问三不知的,说什么都沉默或摇头。
“你不配合调查,若是有什么冤屈,我怎么替你申冤?”叶睿烟又急又气,拍了拍椅子的扶手,问道。
一旁的洪老爷冷汗都下来了,牠转了转眼珠子,似乎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把手一拍凑过来说:“仙人,要不您先把林菀带走,这犯人嘛,总会抓到的!”
路瀚海斜着眼瞪牠:“你们官府,就是这样办案的吗?”
“不敢不敢!”洪老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装模作样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不敢不敢!”
“仵作何在?”叶睿烟见从林菀身上提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便改了主意,决定从死人身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