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约宽敞的办公室内，越时序随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还在冒烟的咖啡。
“咚——咚——”
“进来。”越时序放下手中咖啡，抬头看向门口。
杨帆拿着一堆资料，快步走了进来，“越总，刚刚北江医院的人打电话过来，邀请您去谈合作。”
“谈合作？”越时序一脸疑惑，身子朝着沙发上一靠，视线定在杨帆的身上，“我们的研发和北江医院有合作吗？”
杨帆摇头，“我们内部没有。”他又继续道：“不过医院那边说是邱小姐的项目。”
“邱珈洛。”越时序皱眉，思索片刻，对杨帆说：“把医院那边的联系方式给我。”
“好的。”杨帆说完并没有走继续站着。
越时序瞥他一眼，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杨帆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说道：“我刚刚查了北江医院和负责人严建立医生，越总你现在要这个资料吗？”
越时序“嘶”了一声，意识到刚刚举动草率了。
明明他们还没有投资邱珈洛，怎么医院那边直接找到了他们公司，这中间明显不对，他竟然想都没想就直接应下了。
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越时序佯装生气，质问杨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想了解，我们目前又没有和医院有合作。”
越时序觉得还不够，又补了一句，“下次不要这么擅自作主。”
杨帆没有因为越时序的话生气，继续笑着问道：“那资料您要吗？”说着把手中的资料拿了出来。
越时序斜楞杨帆一眼，面无表情说：“放这吧。”
“好的。”杨帆把资料放到桌上，转身离开。
办公室又陷入安静，越时序拿起桌上的咖啡继续喝。
一杯咖啡的时间思考，越时序拨通了严建立的电话。
“你好，严主任。”他声音平静又冷淡。
对面严建立猜出来了越时序，直接道：“是灵犀科技的越总吧。”
“嗯。”越时序淡淡一句，开门见山直接问起有关邱珈洛的事情，“关于邱珈洛的项目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严建立说：“前几天邱珈洛小姐来我们医院谈Mood机器人的合作事宜，这个项目不是您那边投资的吗？我想邀请您过来一起商谈合作事宜。”
严建立越说心中怀疑的种子长得越高，他试探性地问道：“您那边是不知道这个事情吗？还是您没有投资这个项目？”
越时序皱眉，脱口而出：“投了。”说完轻叹一口气，手指不自觉捏了捏鼻梁处，似是妥协一样，对着电话那头继续道：“是这样，我想了解一下邱珈洛是怎么和你谈的。”
严建立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邱珈洛在他面前推销时说的话，简单地说了一遍，还特地提了一嘴邱珈洛说他们这个项目是灵犀科技的重点项目。
越时序听完只有一个想法。
邱珈洛的胆子是真大。
她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揭穿她吗？
…
会议室内。
邱珈洛自从听到越时序要来后，她的椅子像是长满刺针，坐立难安，桌下的手不停搅在一起，视线在会议室内胡乱飘。
严建立和越时序说了什么？
越时序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她一头两个大，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待会见到越时序要说什么。
“吱——吖——”玻璃门轴旋转的声音。
邱珈洛身子不自觉正了正，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转头看去。
不是越时序，她瞬间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迎接来的人。
医院的副院长带着一众人走了进来，副院长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冯权。
邱珈洛眼中闪过疑惑，很快便反应过来，冯权过来也正常。
一众人走到邱珈洛的面前，她突然不慌张了，副院长都过来了，不管越时序和严建立私下说什么，但这场合作对方明显很感兴趣。
邱珈洛心定了定，率先开口：“你好，陈副院长，我是邱珈洛。”
陈震笑着点头，“你好，邱小姐。”
严建立对老丈人十分殷勤，连忙拉开主坐的椅子说：“陈副院长，您坐。”
陈震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严建立，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人都来了齐吗？”陈震说：“我们直接聊一下项目吧。”
邱珈洛张口想要补充，严建立抢先说了：“灵犀科技的越总还没到。”
陈震对严建立讨厌到完全不给他留面子，当着邱珈洛这个医院外人的面直接呵斥道：“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看这个活你也没必要做了。”
严建立被说得很没面子但还是陪笑道：“是是是，这件事确实不妥，我再去和越总确认一下。”说着他起身拿起手机要去门口。
门轴旋转的声音再次响起，还伴随着邱珈洛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路上有事耽搁了。”
邱珈洛顺着声音看过去，越时序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扣子严谨得扣到最上方，领口处的红色的领带是整个穿搭的点睛之笔。
他轮廓硬朗，面色严肃冷淡，步伐一点一点朝着邱珈洛走近，最终停在她面前。
邱珈洛勾着唇，露出无可挑剔的笑，喊了一句，“越总。”
越时序视线从邱珈洛脸上轻轻扫过，最终看向陈震，“抱歉，陈副院长。”
陈震之前没见过越时序，不过对于灵犀科技确实如雷贯耳，他笑了笑，“没事。”
邱珈洛在一旁有一丝尴尬，但是想到自己利用灵犀科技的名头这件事，又瞬间理解了越时序的冷脸。
严建立见人都到齐了，连忙招呼所有人落座。
“你要坐在这吗？”邱珈洛指了指陈震手边第一个椅子，转头问越时序。
越时序终于开口了，冷声回道：“不用，你的项目，你是主角。”
邱珈洛抿了抿嘴，轻声说了俩个字：“好吧。”
商谈的过程中，越时序的脸上一直都没什么表情。
邱珈洛忐忑万分，神经时刻紧绷着，每说完一段话，视线第一时间落在越时序的身上，害怕他紧跟着就会说出些惊骇世俗的话来拆她的台。
但是这样的预想一直到会议结束，合作定下的瞬间都没有发生。
甚至在和陈震握手庆祝达成合作的时候，邱珈洛还感觉在梦中一样。
“既然合作已经谈好了，那我就先走了。”陈震对着邱珈洛说。
邱珈洛回过神，眉眼弯弯，连声道：“好的，好的。”
一旁严建立却上前一步，伸手拦住陈震，“可是陈副院长，晚点不是还要一起吃饭吗？我已经定好餐厅了。”
陈震斜她一眼，又看向邱珈洛和越时序笑着道：“今天医院有事，待会的聚餐就让严主任带着其他人一起去吧，你们看行吗？”
邱珈洛立马接话：“当然可以。您有事先忙。”
陈震轻点头，朝着门口走去。
严建立狗腿似得将他送出会议室，连带着其他人也跟了出去。
整个会议室就剩下邱珈洛和越时序俩个人。
邱珈洛站在会议桌旁不知所措，时不时偷瞄着越时序。
越时序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身冷冷地看着她，语气不带任何温度，“我希望邱小姐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邱珈洛不敢直视越时序的目光，只一味地道歉：“我很抱歉，越总。”
“关于我利用灵犀科技名头这件事，您有什么想法或者处罚，我都可以接受并会竭力解决，但是——”
她像是下定决心，抬眸看了眼越时序，语气诚恳，态度真挚，问道：“你能继续投资吗？”
“就这些吗？”越时序很烦躁，他想听的不仅仅是这些。
理由呢？
一定要这么做的理由呢？
邱珈洛脑子有点懵，随即又朝着越时序深深鞠了一躬，“真的很对不起，越总。”
越时序不说话，垂眸紧紧盯着邱珈洛的头顶。
邱珈洛没听到越时序的回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不敢随意起来，只能一直维持着鞠躬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越时序从她的身边走过去，离开了会议室。
邱珈洛这才正起身，看向门口的方向，虽然越时序没有回答她最后的问题，但起码先拿到了医院的合作，后面她总回归还能想到办法。
紧绷几个小时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她长舒了一口。
晚间饭桌上。
越时序作为这场合作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人，很自然的被严建立安排在了主坐上，邱珈洛理所当然地坐在越时序右边，对面便是严建立和医院的其他几人。
桌上的菜没动几下，严建立就又端起一杯酒，举到邱珈洛的面前。
“邱小姐，我再敬你一杯。”
越时序在桌上一直没说话，甚至有些冷漠，严建立不好一直找他喝酒，于是就看准了邱珈洛这个主负责人。
“能和邱小姐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严建立眼角堆着笑，字里行间都再派着邱珈洛喝酒。
邱珈洛很讨厌这种酒桌文化，他们是一场科技研发项目的合作，明明可以在饭桌上通过讨论项目的细节来加深彼此的合作联系，可是偏偏要通过喝酒这种方式。
这完全就是把人际关系高度工具化，功利化，将那些情感交流，思想碰撞等更深层次的东西全都用一杯酒来替代，最后还要因为酒喝得不满意而被道德绑架，甚至连带能力、技术、思想等都被贬低。
邱珈洛心中十分抗拒，但想到项目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不能因为她的一点不满而产生差错。
她忍着不开心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们合作共赢。”
一杯下去，邱珈洛以为可以好好吃饭聊聊项目了，没想到严建立没完没了，隔几分钟就举一次杯。
被迫喝了几杯，邱珈洛的胃中像是被火灼烧一样，一抽一抽得发疼。
她皱眉，手紧紧攥着，忍无可忍了，嘴角抽动，准备制止这种行为，没想到越时序比她先开口。
“严主任，我记得我们这个合作是情绪机器人项目吧。”
严建立被越时序一句话搞懵，脸上还是笑着问道：“对啊，怎么了越总？”
越时序冰冷的视线落在严建立的脸上，说出的话带着嘲讽的意味。
“那怎么这饭桌上一直在喝酒，也不聊聊机器人的事情，怎么机器人研发的主要技术是喝酒吗？”
桌上众人脸色突变。
邱珈洛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看向越时序的眼神多了一丝波澜，像是找到了共鸣。
越时序丝毫不顾座上众人的表情，轻笑一声，嘴上继续道：“那不如无人机上装满酒，绕着北江市撒一圈，这样人人都是工程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