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四周的玻璃照进大厅，上班时间，各种各样的人穿过大门走进医院大厅。
邱珈洛坐在大厅的座椅上，视线紧紧盯着门口，不放过任何一个面孔，直到冯权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邱珈洛拿起手边的包立马起身跑到冯权的面前，开口就是寒暄：“好久不见，冯副主任。”
冯权看清眼前人的面孔，眉毛轻轻一皱，很快又恢复到世故圆滑的样子，笑着回应：“好久不见，邱小姐。”
四年前，邱珈洛研发睡眠枕头，需要和医院合作进行临床实验，在万磊的牵线搭桥下，她和北江医院进行合作。
冯权是当时医院的负责人。
那时冯权正处在评职称期间，邱珈洛的这个合作给了冯权很大的助力，签下单没多久后，冯权便正式成为外科副主任。
邱珈洛不喜欢冯权，他和万磊是一类人，虚伪狡猾，唯利是图，毫无良心。
但没办法，为了这次合作，邱珈洛不得已继续来和他打交道。
看到冯权那张虚伪的笑脸，邱珈洛胃里翻涌想要吐出来，但脸上还是保持微笑，“不知道冯副主任什么时候有空啊，我们方便聊个合作吗？”
“哎哟。”冯权扶了扶镜框，似是为难地说道：“现在是上班时间。”
“那下班时间方便吗？”邱珈洛追问。
冯权皱眉，“啧。”了一声，脸上是一尘不变的笑，“今天怕是没时间。”
“那——”
邱珈洛话没说完就被冯权打断：“实在不好意思，邱小姐，科室有急事，我先走了。”说着立马朝着大厅里面走。
“哎——”邱珈洛无奈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冯权消失在视线中，她拎着包重新做回玻璃边的椅子上。
“翁——翁——”手机在包中响了两声。
邱珈洛翻开包将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是孟经云发来的消息。
孟经云：【怎么样？见到冯权了吗？】
邱珈洛有气无力地在手机上打字：【见到了。】
孟经云：【进展如何。】
邱珈洛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冯权的表情，不抱有任何期待，回复：【看他的反应，估计后面有点难。】
邱珈洛：【对了，你那边有冯权的工作表吗？】
孟经云：【有。】
接着很快发了一张工作表过来。
邱珈洛点看工作表从上到下，从做到右，仔仔细细地浏览一遍后，给孟经云回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
邱珈洛看出来冯权不想和自己谈这个合作，这个不想与合作的内容无关，大概率是与她这个人有关，但她不想放弃这个唯一的机会。
她在医院等了一天，想着下班第一时间再找冯权谈谈，可医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冯权始终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洛洛，你怎么还在这？”孟经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站到邱珈洛的身后。
邱珈洛听到声音转头看她，“你怎么来了。”
孟经云上前拉住邱珈洛手臂，抱怨道：“我当然得过来看看啊，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啊？”邱珈洛低头看了看手机，果然有几个没接的电话，她抬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中午的时候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哎呀，这不是重点。”孟经云继续道：“你不用在这等了，冯权走了。”
邱珈洛一脸“早就预料到的表情”，说：“果然。”
孟经云也有些生气，看着邱珈洛问：“一定要是冯权吗？”
邱珈洛眉毛耷拉着，反问：“那你们医院还有别的对外合作的负责人吗？”
孟经云哽住，一脸无奈，无声胜有声。
邱珈洛提着情绪拍了拍孟经云，“好了，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接下来一连几天邱珈洛都在医院对冯权各种围追堵截，最终冯权实在受不了了，接受了邱珈洛的邀约。
俩人坐在医院对面的一家茶室包间内。
邱珈洛率倒了一杯茶推到冯权面前，恭维道：“冯副主任，请喝茶。”
冯权瞥了眼桌面上的茶，没有下一步动作，语气不似第一天那般，还带着些怒气：“邱小姐，你这每天都来，对我的工作影响很大的。”
邱珈洛立马陪笑，说：“实在不好意思，冯副主任，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吗？”
冯权睨她一眼，依旧是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说：“哎呀，邱小姐，不是我不想和你谈合作，你也知道我们医院对合作项目审核很严格的，但是你——”
冯权视线轻飘飘地从邱珈洛脸上扫过，说道：“你上一个合作产品出那么大事，要不是有致一科技在，我们医院也是要倒大霉的。”
提到上一个产品邱珈洛也有些不开心，但面上还是笑着努力争取：“上一个产品具体什么情况，冯副主任您那边也是清楚的啊，您说是吧。”
冯权直视邱珈洛的眼神，插科打诨道：“邱小姐这说的什么话，你们研发人员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邱珈洛不想再和冯权这么迂回下去，她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神锋利，不带任何温度，反问道：“当年睡眠枕头临床测试的数据，都是达标的，不是吗？”
冯权没说话，脸冷了下去。
当年邱珈洛将东西送到北江医院进行临床测试，首次测试数据就全部达标了，为此冯权还请了万磊和她们团队吃饭。
但当时赶上邱珈洛和团队忙于研发改进的事情，就由万磊代替。
后来邱珈洛出事，也想过用医院那边的数据来证明，可是冯权当时已经把她拉黑了，没多久就伙同万磊联合发了声明。
算是将邱珈洛定死了。
虚伪的屏障被无情撕裂，真相赤裸裸地展露在茶桌上。
侧边的茶炉还在烧，茶壶内发出的“呼呼”声，成了这场眼神对峙中的唯一声音。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冯权也没必要再装下去，对着邱珈洛说：“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明白，我是不可能和你谈什么合作的。”
冯权特地加重“不可能”三个字，他艴然不悦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停了下脚步转身给了邱珈洛最后的警示：“我劝你放弃吧。”
邱珈洛听不得别人唱衰自己，深呼吸一口气，语气不自觉硬气起来：“那就不劳烦冯副主任担心了。”
冯权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邱珈洛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茶水，思绪万千。
杯中的茶添了好几次，茶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最后彻底凉了，邱珈洛也起身离开。
距离和越时序约定的时间还剩下十天，冯权这条路算是断了。
邱珈洛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凌晨三点才堪堪入睡，第二天是被电话轰炸醒的。
她眯着眼睛伸出手摸索自己的手机，终于在床边的一角摸到了。
“喂。”邱珈洛声音沙哑，说话有些黏糊，“谁啊。”
“有好消息！洛洛。”
孟经云的声音传来，彻底叫醒了邱珈洛的睡意，她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电话那头询问：“什么好消息？”
“你的那个合作可能有着落了。”孟经云迫不及待地说着这个令人激动的好消息。
“嗯？”邱珈洛彻底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继续追问道：“怎么回事？”
孟经云开始说着打探到的消息：“今天医院下发文件通知，以后精神科对接项目都有精神科的主任负责，说是为了更精细直观的考量对方项目。”
“确定了吗？”邱珈洛眼睛了亮了亮，但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眼中的光又灭了，“你们科是不是换主任了？”
“是的。”孟经云说：“换成了严建立。”
邱珈洛皱眉，一脸认真道：“这个人怎么样？”
“嘶——”孟经云犹豫起来：“不好评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比冯权好搞定。”
邱珈洛：“细说一下。”
“严建立是我们副院长的上门女婿，副院长一直看不上他，所以他十分想做出点名堂来，这次这个合作对接的饼落到他头上，他一定会借此大展身手，你这个时候来谈合作，他应该会同意。”
“不过——”孟经云话锋一转，“以严建立现在的情况来看，见面容易，合作估计还是有点难度，尤其你之前的情况，他估计也会顾虑，主要是没有明确灵犀科技投资背景，合作肯定是不顺利的。”
“啧。”邱珈洛舒展开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对着孟经云道：“我来想想办法。”
“嗯嗯。”孟经云说：“我先帮你去试探一下他，你到时候再想怎么应对。”
邱珈洛点头，赞同孟经云的安排：“好，谢啦，云云。”
“跟我你还客气。”孟经云嗔怪一句，“好了，我先去忙了。”
邱珈洛：“好。”
孟经云的效率很高，下午时就发来了消息。
孟经云：【搞定了，他说想约你聊一聊。】
邱珈洛看到消息的瞬间，表情完全控制不住，她停下手里的测试，低头快速回复：【太好啦！】
邱珈洛：【什么时间。】
孟经云：【明天下午。】
邱珈洛：【OK。】
北江医院，严建立的办公室内。
邱珈洛和严建立面对面坐在圆形玻璃桌前。
“您好，严主任。”邱珈洛伸手。
严建立没有动作，点头以示回应。
邱珈洛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将自己整理的企划放到他的面前。
这份企划是邱珈洛为了贴合医院考量重新整理的。
严建立低头瞥了眼项目书。
邱珈洛忐忑不安，担心严建立下一秒就要问出自己之前的事情，她已经在心中想好说辞了。
结果严建立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道：“邱小姐这个项目有投资商吗？具体是哪家公司啊？”
邱珈洛脱口而出：“灵犀科技。”
“灵犀科技？”严建立神色微动，追问道：“是确定了吗？”
邱珈洛手指不自觉扣在一起，犹豫一秒后，回：“确定了。”怕诱惑还不够大，她又补充道：“这个项目灵犀科技很看重，不然也不会来找您这边合作了。”
“那是自然。”严建立一脸骄傲，说：“我们医院精神科也不是什么项目都合作的。”
严建立满意地看着邱珈洛，满脸笑意。
医院之前就想和灵犀科技合作，这次这个机会到他手里，他恨不得立马抓住。
不过严建立也不是傻子，邱珈洛说什么就信什么，总得去验证一下，但他也不想现在就让邱珈洛看出来，只好翻看起手中的企划书。
邱珈洛也在一旁默默关注严建立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严建立抬头，说道：“这样吧，邱小姐，这个企划你留在这里，我看完完再通知你过来详谈，怎么样？”
邱珈洛速战速决的希望破灭，只好点头同意：“好。”
再次收到严建立的消息是五天后，他直接将邱珈洛约到了医院的会议室。
邱珈洛来得很早，一个人坐在会议室内，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空荡荡的会议室内，四个角落都摆放了一盆绿植，长形的会议桌被擦得锃亮，甚至可以反光。
“不好意思来迟了。”严建立姗姗来迟，笑着道：“刚刚去处理了一些事情。”
“没事没事。”邱珈洛起身迎接。
“不用那么客气。”严建立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顺势拉开手边的椅子，嘴上继续道：“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聊聊合作的事情。”
邱珈洛心中松了一下，轻吐一口气，一脸笑意道：“好的，看您想了解什么。”
严建立笑笑，“了解的事情晚点等人来齐了再说。”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灵犀科技的越总也会过来，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商讨。”
“什么？”邱珈洛一脸震惊，“越时序也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