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错啊。”
体检中心的所有检查都做完了，陈主任恋恋不舍地和李长弓道别，“同学，在女娲学院遇到什么不愉快的，欢迎来找我，学院岛上的所有学院都欢迎你。”
“好了，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成玉川将陈主任推开，揽着李长弓，哼着小曲往女娲学院招生办公室走。
穿过体检中心大厅，路过刚才被李长弓破坏的力量测试三台机器，机器周围还有很多围观的人，另外两台完好的机器也因为少了三台同组机器，排队的人更多了。
“成老师这就是你们今年招的新生吗。”
路上不时有老师和成玉川打招呼。
成玉川淡定而低调地指着那三台坏掉的机器：“明年跟陈主任提点建议，换点好机器。”
“成老师你们今年新生统考要拿第一了吧。”有人打趣。
成玉川谦虚道：“不给新生压力，他们尽力就好。”
李长弓微微低头，拉了下衣服拉链，让立起来的衣领遮挡住半张脸。
“不好意思了？”成玉川笑起来。
李长弓头压得更低，脚步也走得更快。
她从十岁离开童园，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生活，一个人惯了，从未想过有一天还会被当作小孩开玩笑。
成玉川在后面笑得更厉害。
等到了女娲招生办公室，刚打开门，就听见刘桥在喊。
“成玉川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我忙不过来了！突然来了好多人！”
“消息传得这么快。”成玉川对李长弓说，“你这薄脸皮就别去前面了，不然又要被围观，在这后面玩吧。”
“老师我的背包还在前面，我去把背包拿过来。”
“去拿吧。”
刘桥：“成玉川你还在后面磨叽什么，快过来！”
成玉川：“来了！”
李长弓低着头去前面房间贴着墙边的空椅子拿背包，原本的一排空椅子，现在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估计是刚才刘桥面试过的学生。
“李长弓。”
有人在小声喊她，抬头一看竟然是石丽。
石丽呲牙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压低声音：“我在外面听说了，你可真厉害，体检机器都能打崩。”
李长弓见他在这里排队，问：“你不去弗雷学院了？”
石丽：“不去了，那里哪有你厉害，你看来这里排队的这些人，都是听说你在体检中心打坏了好几台机器来的。”
本来没什么人注意到李长弓这边，因为石丽的动静，排队的还有椅子上坐着的都齐刷刷地看向李长弓，李长弓整个人一麻，对石丽说声加油，提着背包飞快地走了。
等回到办公室后面房间，感受不到注视的视线，李长弓才浑身自在一些。
这一天结束，成玉川和刘桥两位老师带队，领着今天新招的一百名新生到外面广场的停机坪，乘坐飞行器离开。
这也是李长弓第一次坐飞行器。
飞行器通体流畅光滑，上面有环带花纹，从侧面看像她很喜欢吃的文蛤，从外面看，飞行器是全封闭没有窗户的，但登上了飞行器，从里面又能清楚地看到外面。
石丽打了个哈欠：“好累，终于有学上了，以后也能回家了。”
李长弓见他对飞行器并不好奇，准确地说，应该是所有的师生中，只有她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乘坐飞行器。
“你家是哪的？”
“戈蓝岛。”石丽见她一脸茫然，笑道，“等你有源了可以搜到我那里，很漂亮的岛，海边经常能看到海市蜃楼，欢迎你去玩。”
飞行器很快就要起飞，李长弓找了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
飞行器猛地拉高，到达一个李长弓从未见过的高度，一瞬间的视野拉开，身体所处环境的静止和视觉感官的变化，两者没能及时同步，让她有点反胃。
李长弓忍着不适，看到小成太阳花的新生报到处，紧接着是云层，随后飞行器开始加速，胃酸上涌，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下面全然陌生，雾气弥漫，根本无法分辨下面有什么，不过飞过这片区域，越过几座山峰，云雾散开，一片绿色平原出现，平原的尽头便是海洋。
成玉川：“同学们，到学院了。”
下方平原之中，占据着最大区域的建筑群，就是女娲学院。
李长弓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不到十分钟，他们就从学院岛的中央飞到了岛的边缘。
真快。
飞行器停在了女娲学院前面广场的停机坪，新生们有序下机。
李长弓走出飞行器迎面感受到一股清凉的风吹过来，她眯起眼睛，看到前方不远处摆着一块巨石，上面铿锵有力地写着四个字，女娲学院。
周围并没有围墙栏杆之类的东西，似乎只要落地，就已身处女娲学院的地盘。
而那块巨石也就成了大门一样的存在。
跟着带队老师往里走，没走多远就见一座三十几米高的纯白色雕像，和徽章上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同样的人首蛇尾，动作有所不同，只是雕刻得更加清楚，神态更加自然。
女娲雕像的长发从肩膀垂落，一直落到地上和蛇尾缠绕，手臂朝前微伸，双手好似捧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站在李长弓的角度，仰着头只能看到微拢的手背，看不出来手里是空的还是真的捧着什么。
太阳从东方升，在西方落，此时正是一天将要结束的时间，最后的落日余晖落在雕像后面，给整个雕像镶上一层光。
雕像脸庞温润，目光微垂，正好落在下方站着注视她的人身上，很是慈爱又充满力量。
围着雕像的是一圈喷泉，细细的水柱，紧密整齐，从外向内，落在女娲雕像的底盘，浅浅的一层，刚好没住蛇尾尾尖。
经过雕像，走上几十级台阶，后面是一栋教学楼。
带队老师：“同学们跟上，我们先去一楼大会堂登记信息，绑定学生卡，你们的宿舍还有课程表都会发送到学生卡上，学费学杂费等等也会通过学生卡扣除……”
“李长弓过来。”
李长弓转头，见是成玉川老师在喊自己，和石丽说了一声，穿过人群，到成玉川那边。
成玉川：“你的源已经申请好了，跟我来，我们先去绑定源，不然你去了大会堂也没用，学生卡是要绑定到源上的。”
“谢谢老师。”
“谢什么，不抓紧给你办好入学手续，挨骂的是我。”成玉川满不在乎，“走了。”
李长弓快步跟上，路上她问：“老师，我们学院有勤工俭学的兼职吗？”
“怎么，你有兴趣？刚入学就要分心？”成玉川说着想起了原因，“差点忘了，冥王星群岛的货币在这里不能用是吧。”
“是的。”李长弓点头。
一想到这她就心塞，她刚到手的一百万，还没暖热就凉了。
“兼职不用担心，等你绑定了学生卡，里面有很多选择。”
成玉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李长弓，认真道，“不过你要记住一点，这里和你长大的冥王星群岛不同。学院岛是和平岛，不要将这里的和平误认为是所有地方都有的，保护好自己。”
在看到李长弓认真答应后，成玉川才重新迈开步子。
因为李长弓没有植入过源芯片，第一次植入需要去医务室。
这次走得有点远，等走到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远远地看到几个连着地发着朦胧白光的蘑菇盖，就是医务室。
“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成玉川将装有源的盒子递给李长弓，“我不喜欢医务室里的味道。”
李长弓拿着装有源的盒子，打开蘑菇盖的门，一进去，迎面就是突然的消毒喷雾喷满全身，喷的她措手不及。
再从完全封闭的透明窗户看到外面成玉川一副果然如此的幸灾乐祸表情。
握紧拳头。
她是老师，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李长弓自己哄好自己，在喷雾结束，用手擦了把脸往前走。
“李长弓同学是吗。”
镜面，空无一物，甚至可以看到自己些微扭曲身影的墙壁上，突兀的响起声音。
“是的。”
“来医务室做植入源芯片的手术是吗。”
“是的。”
“你去A-3室。”
李长弓看了看门牌，是自己左手边的第三间，推门进去。
房间内全白全封闭，空无一物。
一张床从地面升起。
“李长弓同学，请躺上去，将你手上的源放置在床头的空盘子中。”
响起和在外面走廊上听到的相同声音。
李长弓照办，平躺上去之后双手自然地交叉放在胸前。
“李长弓同学，会有一点点痛，需要麻醉吗。”
“不需要。”
两只机械手从床两边伸出来，机械手指骨长而细，关节灵活，它熟练地打开装着源芯片的盒子，在将里面的源消毒之后吸入针筒中，放置在一旁。
“李长弓同学，你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
机械手在李长弓右边的额角上消毒后，拿起针筒，轻轻将源芯片推入额角的皮肤下方。
不疼，像是洗鱼时被鱼鳍扎了一下。
可紧接着就是一阵眩晕，李长弓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床的周围弹出数条绷带将她全身绑定，无法动弹。
“李长弓同学，源芯片在连接你的脑神经，不要拒绝，放轻松。”
声音像是加了一层薄膜，听不清楚，又带有回音，响了一遍又一遍。
李长弓大喘着气，她甚至分不清这声音是从耳朵里听到的，还是在脑子里直接出现的，她控制着自己，忍着不适，减少挣扎。
“不错，你做得很好。”
李长弓身上的绷带接二连三地崩断，她没有因为束缚不在就放任自己，她紧抓住身下的床，可身体仍然不受控制地颤动。
“慢慢睁开眼，能看到我吗？”
李长弓压抑住自己，睁开眼，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手术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
“李长弓同学，如果能看到我请点头，如果不能请摇头。”
李长弓点头。
“很好，你很不错，是我见过的最配合医生的人。”
李长弓的呼吸逐渐放缓，她在自己的本身感知之外，又感知到了另外一层，是和面前这个人同一层的衣物摩擦声，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你现在除了能看到我，还有其他感觉吗，请描述出来。”
李长弓将自己感知到的视觉、听觉、嗅觉描述出来。
“真不错，现在呢。”
面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消失不见了。
房间很安静，李长弓等了许久也不见变化。
忽然，她听到了一点水声，不是下雨的滴答声，而是拥挤的，压迫的，即将要突破一定界限的。
房间四周底部浸入了水。
刚开始只是湿润了一条缝隙，紧接着忽然压倒了墙壁，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入，顷刻间充满整个房间，李长弓失去平衡跌入水中，海水将她淹没，窒息感让她无法呼吸，她伸着手臂奋力挣扎，口鼻冒出的一连串气泡掏空了她肺里的氧气。
正在挣扎的李长弓忽然静止不动了，她放任海水浸入口鼻，张口说话。
“房间内充满了海水，我感受到了水的压迫和窒息，听到了水流声。”
本应感受到的呛水没有来到，李长弓睁开眼，她仍然稳稳地躺在A-3房间的病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室内空荡荡的，没有身穿手术服的医生，也没有令人窒息的深水。
“源投射景象感知成功，人类感知分离成功，手术完成。”
机械手收回床下，李长弓坐起来下床穿鞋，看到地上断成几节的绑带。
“医生，我需要赔钱吗？”李长弓问。
“不需要的同学，这是正常的医疗损耗，虽然很少遇见就是了。”
李长弓下意识摸了下右边的额角，这里的皮肤下面有跟头发丝一样细小的凸起。
面前凭空出现一道只有她能看到的显示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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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李长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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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