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柔软的身体紧密贴合她，带来源源不断的温暖，沁人清新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姜满净手抚上她的脊背，下巴垫在她的肩头上，无声地拥抱她。

乔昭有点怔愣。

自从那天台球厅，她强行把姜满净绑定在自己身边，很多时候都是她在主动拥抱，她能在这些拥抱中感受到姜满净的僵硬和不自在，可是乔昭并不在乎，她只是想找个人拥抱而已。

在她很小的时候，奶奶会经常拥抱她，会在她成功搭上了积木、乖乖的吃完饭、乖乖的自己一个人睡觉时，总会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长大了些许之后，妈妈也会给她拥抱，在她取得好成绩、拿到无数的获奖证书、成为别人家的孩子时，妈妈会给她个拥抱，告诉她你做得很好，你是妈妈的骄傲。

可是在她不断长大的过程中，这些温暖的拥抱便越来越少了，有好几次她兴高采烈拿着竞赛大获奖证书，和用竞赛奖金买的礼物回家时，看到的都是乔景明和妈妈在客厅里吵架、摔东西，各种碎片四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她蹲下来捡，然后自己买的礼物也应声落地。

精致的玻璃瓶也碎了。

奶奶去世、爸妈感情不合，乔昭再没得到过任何拥抱，可是她不得不维持个好孩子的样子，她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自己的优秀，在乔云高无时无刻的注视和压力下，她不能让自己和往日有半分不同。

人在这种长久的紧绷下，是会很累很累的。

可能也是上天垂怜，乔昭在那时遇见了姜满净，那时，姜满净过得也不好，被人肆意凌辱践踏，而她表面风光，内心一片荒芜。

她很需要拥抱。

她需要有人在自己绷不住的时候，给她点安慰。

让她有动力，继续过这种昏天暗地的日子。

乔昭也分不清，是谁陷入泥沼里，是谁陷入深渊中，又是谁向谁伸出了手。

她只知道，在这个时刻，她的坏心情和那些阴暗破碎的想法被这个温暖的拥抱一点点驱散，剩下的全是日光。

乔昭缓慢地回抱她，无比安心地：“我是不是占你便宜了？”

“你占我的便宜还少吗？”姜满净说：“也不差这点了。”

乔昭笑：“那你允许我占你几分钟的便宜？”

姜满净唔了声：“五分钟？”

乔昭：“那如果我想抱久一点呢？”

姜满净想了想，严肃道：“一分钟一万块。”

乔昭算着自己的小金库，若有似无叹了口气：“那只能勉强抱两个小时了。”

“…….”

-

姜满净回到房间，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过一刻了，抛开做饭吃饭以及涂药的时间，她们两个抱抱…好像有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

啊啊啊啊啊！

姜满净在床上胡乱地蹬腿，仿佛失去了理智。

良久。

她镇定的抱着睡衣去洗漱，路过镜子里，偶然瞥见自己绯红的脸颊，暗骂自己不争气。

一个很单纯的抱抱，有什么好脸红的。抱着这样的心思催眠自己，姜满净站在花洒下，淋着温度适宜的热水，她如常地涂抹着沐浴露，从锁骨、腹部，直到指尖慢慢下移到某个位置，感觉到那里的不对劲，她眉心一跳。

“……”

披着浴袍出来，姜满净头发都没来得及擦，跑到床头柜前拿着自己的手机，开始搜索。

打字的前一秒，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斟酌着语气：【我现在未成年，和暗恋对象抱了十几分钟，起反应了怎么办，这件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很快，显示着任职于某个人民第一医院的主治医生回复了她，医师的头像是个人的照片，留着地中海发型，面无表情，阴狠狠地盯着镜头，好似面前是他的什么仇人，给出的回答却很温和。

【首先不要焦虑，青春期的小男孩对着喜欢的人起反应很正常，证明性功能没问题，在荷尔蒙多巴胺的刺激下，甚至还会体现出超常的水平，想要详细检查的话，可以先回答以下几个问题：平时多久自己解决一次？硬度如何？早上晨勃么？】

“………”

姜满净手一抖，手机摔在了地毯上。

她不好意思告诉医生自己其实是个女生，于是关掉了界面，转而点开了微博，搜索了好久才找到个百合情感相关的博主，她不敢再自己投稿，翻着博主主页的投稿，期盼着能遇上个跟她情况类似的。

然而可能是小学生误入了成人区，博主的投稿以及评论区比刚刚医生的回复还让人看不下去，有讨论怎么样接吻能让女友欲罢不能、有在说什么姿势更深一点、也有在评论区打广告卖情.趣内衣的。

广告商放出了模特的照片，模特身材纤瘦，穿着猫女郎的暴露衣装，黑色的细细带子遮住重要部位，舌尖微.露，表情妩媚。

姜满净：“…….”

幸好这张照片很快就被和谐了，姜满净不想过早的了解成人世界，郁郁的想退出，然后刷到了博主刚刚更新的一条投稿。

【喜欢上侄女，才是真正一生中的潮湿，最近我在苦追我的侄女朋友，一个月前吻了她，当时她没有反应，我沾沾自喜，觉得我俩也是有可能在一起的，然而今天我生日，我穿得特别性感，把自己主动献了上去，床都被我弄湿了一半，然后她走了。对，没错，抛下潮湿的我，一个人走了！

ps：请不要骂我的侄女朋友，我只是吐槽几句，并没有放弃追她，希望我下一次成功献身……】

由于投稿刚刚发布，评论区寥寥，几乎都是安慰稿主。

【你的文字我心疼】

【实在不行咱去淘几个小玩具得了，总是这样子被丢掉会得病的（严肃】

【已经床死的姛一脸麻木，不能共情哈】

【讲真，喜欢侄女真的很灾难，我深有同感，前几天我花了几乎所有的生活费给她买生日礼物，结果人家生日当天跟男生官宣了，小丑是谁我不说哈（哭】

….

当天晚上，姜满净做了个春梦。

昏暗的客厅里，电视旁边的落地灯亮着昏白的光晕，姜满净想起自己的发绳还没有放回茶几抽屉里，她走过去，发现沙发上躺着个人。

乔昭穿着广告模特里一模一样的黑色猫女郎，姿势慵懒，一只长腿微微曲起，修长指尖抚着脸颊，很安静地看着她。

和模特不同的是，她没有任何浪.荡的表情，冷淡的夜色浸在她漆黑的眸里，反而让姜满热血沸腾，姜满净快速捂着眼睛，透着指缝看着她：“乔昭，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乔昭声音淡淡：“你不是喜欢看别人这么穿么？”

“我哪有喜欢。”

“那我穿给你看，你喜不喜欢？”

“喜欢……”姜满净情不自禁，随即晃了晃脑袋：“不对，那个，我先上楼了，你也早点睡。”

姜满净跌跌撞撞向前走，即将绕过茶几时，乔昭忽然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往怀里轻轻一带，姜满净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就那么被她轻而易举达到目的。

“怎么这么着急走呢？”乔昭冰凉的指尖缓缓抚过她光滑细腻的脸颊：“发圈你还没有还我。”

……

姜满净醒来不到五点。

隔着被子她指尖颤颤巍巍向下探，闭了闭眼睫，原地躺尸了不到五秒钟，她起来去厕所换衣服。

由于之前经常每夜每夜地做噩梦，她练就了醒来后忘记梦境的能力，这次也一样，虽然这个春梦对她冲击力颇大，可是很令人难忘。姜满净对着镜子想回忆下乔昭躺着的模样，然而半点儿都没想起来。

“唉。”她轻轻叹口气。

….

白天如常上着课，姜满净靠着窗，记着笔记的间隙，看着手腕上的发绳微微出神。

“求解小物块的瞬时功率及2s内的平均功率，”姜紫说话间习惯性抬眼扫视学生，刚好看见姜满净出神，淡道：“姜满净，你来讲下这道题。”

姜满净回神，站起来。

沉默间，乔昭小声说：“十四题第二问。”

姜满净复杂地看她一眼，她知道讲得是哪道，问题是她不会，磕磕绊绊道：“先对物块受力分析，再代入公式、额、公式是……”

乔昭凑近她，小声提醒：“P=FVcos30度。”

姜满净顺着重复了一遍。

“上课不允许交头接耳，尤其是在我提问的时候。”姜紫面无表情，在一片安静中，继续回头写板书：“下课你俩来我办公室。”

“…….”

下课后，姜紫踩着铃声出去，温零看着她和平日没什么变化的侧脸，若有所思：“物理老师今天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是吗？”邓凡倒是没看出来：“她一向都冷冰冰的，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吧。”温零作为物理课代表，比别人多熟悉几分：“她开心的时候，办公桌上会放着几个糖，可今天我去交作业，没看到糖，然后她也没有立刻批改，坐在那里发呆，我喊了好几声她才像是回过神。”

姜紫的办公室不是之前姚开政的那间，和其他三个老师公用一个办公室，乔昭姜满净两人站在办公室打报告，得到允许进去后，果然看见姜紫如温零所说的那样，盯着空白在发呆。

两个人站在旁边，等待着她的指示。

姜紫已经看到她俩进来，但还是放任自己发了会儿呆，然后把两张卷子给她们：“晚上你俩多加一份作业。”

乔昭没异议。

姜满净捏着卷子边边，小声说：“老师，我今晚要练习钢琴，孟老师让我必须把a叔版的鸟之诗弹出来，不然就要打断我的腿。”

不知道听到了哪个关键词，姜紫冷笑了声。

大概是心有灵犀，这个时候孟意怀提着精致的盒子走进来，旁边老师都一副习惯的模样，看来她是经常来这里串门。孟意怀径直走到姜紫旁边，把盒子往她办公桌上一放：“姜老师，我昨晚自己做的甜品，本来想昨晚给你的，然而你走得太急了。”

孟意怀似笑非笑道：“难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