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零皱眉看过来。

邓凡不躲不避与乔昭对视，唇角玩味的弧度渐渐收起，最后耸了耸肩：“好吧，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嘛，小姜，我真的没有看好戏的意思，”邓凡直勾勾地看着姜满净，声音黏黏糊糊：“实在不行，咱们考场的位置换换也可以呀。”

姜满净笑笑：“没事的。”

邓凡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真的没有生气的意思，夸张地拍拍胸脯：“那就好，我们接着吃饭吧。”

-

“哟，这不是我们姜大校花吗，怎么沦落成吃泡面了呀。”

“泡面不营养哎，饭卡没钱的话可以找我借啊。”

“得了吧，谁知道有借还有没还？”

“哈哈哈哈哈哈也是。”

女孩们哄笑着离开。

镜头一转。

她被堵在学校无人的墙边，对面几个高大男生将她密不透风围住，为首的男生笑得妖孽，将房卡塞在了她的腰间。

“听说你很缺钱，不如考虑考虑跟我？”

随后挑逗地摸了摸她的脸蛋，扬长而去。

几人的对话清晰地传进姜满净耳中。

“钱哥这么大度，不介意这妞拒绝过你呀？”

“我钱哥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她现在家里破产，欠了那么多债，听说她妈妈还去国外逍遥了，你给她钱，是想当什么拯救者吗？”

“她哪配啊，”钱哥笑得风流：“不都是玩玩，腻了就丢了。”

……

邓凡或许对她不够了解，姜满净确实不怎么害怕的，因为她见过太多太多了。

她也不是没有被人欺负过，羞辱过，姜满净都习惯了，而且考试嘛，总会有监考老师在。

总不至于太过分。

最后一个考场便是高二十二班，姜满净拿着文具进去时，里面闹哄哄的，有人抱着手机玩游戏，有人在看小说，还有人在拍掌大笑。

他们跟在自己教室里考试没区别，互相之间都是熟人。

姜满净的位置在最后一个，靠着后门，进去的瞬间教室里安静了几秒。

她无视别人向她投来的目光，从书包里一样一样拿出来铅笔、橡皮、黑色笔等，漂亮又安静。

教室短暂的沉默后，姜满净身边围了两三个人，嬉皮笑脸地八卦，监考老师进来，他们也没放在眼里，继续缠着姜满净。

他们的笑容和钱哥一样，都让她感到无比的虚伪与窒息。

姜满净深呼吸了下，冷着脸，不回答他们的话。

反倒激起了他们的挑战欲。

监考老师眉眼一沉：“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考试了！”

“老师啊，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管那么多干嘛呢。”

话音落下，监考老师面色变得极其难看，可也没再说什么。

姜满净对他们的死缠烂打感到无力。

她表情维持着镇定，想做些什么，后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所有人循声看了过去。

乔昭搬着张空桌子，放在了姜满净的后边，又拿了把椅子坐下来，对监考老师说：“老师，刚刚得到教务主任的批准，这两天我在这个位置考试。”

姜满净平静的表情有一丝裂缝。

她紧绷的身体终于得到了一丝放松，眸里流露出一丝笑意，自己都察觉不到。

乔昭眸光定格在姜满净被抓着的手腕：“放开她。”

几秒后，姜满净被人松开。

“徐明朝，”乔昭走到姜满净的面前，握住她刚刚被抓住都那截手腕，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道歉。”

徐明朝是十二班最难搞的那个，仗着家里有点钱，又有点人脉，在学校为所欲为。可比起乔家，还是弱了一截。

徐明朝毫不怀疑，如果他拒绝道歉，他现在就能被拎出去，永远回不了学校。

他很早就知道，乔昭并不是什么温顺地好人，她是藏匿于平静海面下的鲸鱼，漂亮的光环下是阴暗的破坏欲。

“对不起。”徐明朝说。

“听不见呢。”

“对不起，姜同学。”徐明朝鞠躬。

乔昭看姜满净：“你原谅他吗？”

姜满净嘴唇动了动，没讲话。

“看来诚意不够，不如你跪下吧。”乔昭说。

徐明朝整张脸都红起来，刚有了动作。

“逗你玩的。”乔昭轻笑道。

考试铃响前，乔昭放开了姜满净的手腕，给她安抚的眼神，随后坐在了她后面。

姜满净可以时时刻刻，闻到乔昭的气息。

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包裹住她。

那两天姜满净可以专注地考试，不需要再去强装镇定面对别人的骚扰，不需要担心考试完被人堵在无人角落，不用担心自己东西莫名其妙消失。

回家的路上，乔昭姜满净坐在后座。

余光看着她安静的侧脸，姜满净咬了咬唇：“乔昭，谢谢你。”

乔昭眉尖微微挑起。

“我给你做顿饭吧，今天李姨不是请假了么。”姜满净说：“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面。”

“好。”

中途去了趟超市，本来只想买点食材，到了最后结账时发现车子已经装不下了，几乎都是零食，还都是姜满净喜欢吃的。

姜满净看着果冻：“我们….是不是买多了？”

“没有啊，刚刚好。”乔昭结账，东西由司机放到后备箱。

姜满净做饭一向都是凑合着吃，也没人评价过她做得到底怎么样，姜紫更是没有说过。

她抱着自我怀疑的心思，努力将一碗普通的面弄得精致一点、上相一点、好吃一点。

后腰被人抱住，尽管姜满净已经嗅到了乔昭的气息，做好了心理准备，身体还是不可抑制地僵硬着。

“不用道谢，”乔昭下巴垫在她的肩头：“你要习惯我的保护。”

姜满净舔了舔唇：“我会努力习惯的。”

乔昭很满意她的答案，她不喜欢姜满净像朵倔强的小白花，觉得靠自己一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好，她希望姜满净全心全意依赖着她。

不管遇到什么，她都会替她摆平。

姜满净，只需要站在那里发着光就好。

乔昭胃口不大，但是把面一滴不剩全吃光了，吃完自觉地去洗碗。

姜紫在微信上询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姜满净看着乔昭洗碗的背影，恍恍惚惚，她被照顾得似乎有点太好了，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金丝雀了。

姜满净：【乔昭陪着我，我很好】

姜紫：【那就好，不习惯就回来】

姜满净：【好】

晚上十一点半，姜满净隐约听到些动静，偷偷打开门缝，看到乔昭在玄关换鞋。

似乎是要出门。

姜满净想问问她出去干什么，又不敢。

乔昭换好鞋子，若有所思往楼上看了眼，看到姜满净手忙脚乱把门缝关上，挑了挑眉。

…..

听月酒吧。

酒吧的氛围和它唯美的名字完全不契合，放着鼓点很燥的DJ音乐，音浪大得要震碎耳膜，台子上的女DJ一头红色大波浪，举着酒杯的年轻人随着她的指令有节奏地狂热跳动。

包厢里，邓凡化着夸张的浓艳妆容，戴着一顶朋克短发，柔若无骨地靠在温零怀里。

温零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外面套着个长外套，皱了皱眉：“你酒瘾越来越大了。”

邓凡没搭理，很糟心地看着乔昭：“咱们出来玩，你穿校服？”

乔昭坐在她们对面，笔直双腿交叠着，将北徐校服穿得板板正正，白色衬衫和短裙，黑色领带，黑色小皮鞋，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她衬衫纽扣松了两颗，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

乔昭捏着根烟，烟光明明灭灭。

她没搭理邓凡，指尖抖掉一截烟灰。

温零看着她，总觉得她很像日本女星绫濑遥，长相是人群中一眼攫取注意力的存在，整体都很温和的五官，有着学霸沉稳疏离的气质，不知是多少心中的白月光。她很少显露出锋利性，可当她做着抽烟这种“坏举动”时，有种令人心动的反差感。

“徐明朝来了吗？”乔昭问。

“来了，搂着个女孩子，”温零说：“刚刚在接吻。”

乔昭点点头，拨出个电话。

徐明朝今天灌了不少酒，大脑被酒精熏染得极度兴奋，他跟随着音乐蹦跳，忽然被一个强壮大汉捂住嘴巴拖进了男厕所。

他眼睛瞪大，可浑身使不上力气，边抗拒边求饶：“你想要钱吗？我、我有钱…..你放过我！”

大汉没听见似的。

乔昭倚着二楼栏杆，看着徐明朝被男人拖走，挣脱不得的模样，唇角微弯：“走吧，我们去看看。”

男厕所的人全被赶了出去。

她们三个女孩子，慢慢悠悠进去，在其中一个隔间，看到徐明朝上身赤.裸，双手反剪到背后。

徐明朝眼角都沁出了泪水，又被看到自己这样屈辱的姿势，更是浑身发抖。

“哇！”邓凡夸张地捂住嘴巴：“徐明朝，原来你喜欢男人啊！”

邓凡：“啧啧，想不到你男女通吃啊，真不愧是咱们北徐太子爷，也不怕得病。”

徐明朝挤出两字：“乔昭……”

乔昭的表情很平静，微扬的眼眸表示她此刻很愉悦：“你好像很喜欢揩油女孩子？”

“我都……道歉了！”徐明朝咬牙切齿。

“那我待会儿，”乔昭指指大汉，跟他商量的语气：“也让他给你道个歉？”

温零笑了下。

几个人潇潇洒洒走了。

….

乔昭从酒吧出来散了很长时间的步，慢慢把身上混乱的味道散去，嚼着口香糖回家。

客厅里灯光调成了昏黄，姜满净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书。

看到乔昭回来，姜满净放下书走过来。

乔昭换鞋：“怎么还不睡啊？”

姜满净咬了咬唇，毫无预兆朝乔昭抱了过去，准确地来说，是扑。

乔昭差点被嘴里的口香糖噎住。

她抱着姜满净连退了几步，直到后腰抵住墙，两人才稳下来。

乔昭摸了下她的脸颊：“怎么了？”

只有距离像现在这么近时，姜满净才嗅到了她身上别样的气息，是酒精和烟雾的味道。

“你去干坏事了吗？”姜满净靠在她怀里，轻轻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