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小时，所有人都完成了她们的节目。
吴美丽以第一的成绩参加交流赛舞蹈组个人赛。第二名是是第一个出场的陈芳，排名第三的是一个叫夏蕊的姑娘，她的《夏花灿烂》热情奔放，非常有感染力。
云时君最终成绩是第十九名。
比赛结果尘埃落定。
云时君手里拿着舞蹈鞋，鞋底的防滑垫摇摇欲坠。针脚线有半圈被人刻意剪断，一旦上台跳舞，断线的部分就会脱落下来。
一场内部比赛，需要用上这么肮脏的手段吗？
云时君看向站在最前头的吴美丽，她恰好回过头，察觉到云时君的视线，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
“……”云时君拽紧舞蹈鞋，她不想仅凭猜测就给人扣罪名。
然而吴美丽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故意一个字一个字，无声说——我剪的。
云时君瞳孔紧缩，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她根本就是肆无忌惮！
如果云时君这时候大声嚷嚷吴美丽故意剪坏她的舞蹈鞋，导致她在舞台上发挥失常，只会让别人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她们在舞蹈队的地位本就天差地别，所有人都会站在吴美丽那一边。
——主舞有什么理由去剪你一个旁听的舞蹈鞋？
——嘴巴一张就造谣，技术不过关人品也不行！
——我们舞蹈队不需要这样的人！
——对！滚出舞蹈队！
最终的结果，就会像吴美丽所期望的那样，成功把她赶出舞蹈队。
云时君深吸一口气，把涌到嘴边的质问压下去，努力无视吴美丽的挑衅，转身离去。
回到舞蹈教室，找了个角落，整个人蜷缩着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拽着舞蹈鞋，一遍遍把脱落的鞋底往回压。
“没事，一次失败而已。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动我的舞蹈鞋……”
她低声呢喃，眼眶却泛了红。
这双鞋子是以前要参加比赛，妈妈特地买的。如今这双鞋子陪着自己重新踏上征程，就算穿坏了，她也不会扔掉。
“还能缝回去。”云时君用两只大拇指压着防滑垫，仔仔细细对上针脚线的旧痕。
这时，一阵喧闹声从远及近，舞蹈室的门猛地被推开，吴美丽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进来。
周萍伸着脖子四处张望，看到缩在角落里的云时君，故意扇了扇鼻子。
“原来是你在这儿啊，难怪一股酸臭味儿。”
她大步走过来，叉着腰趾高气昂道。
“哎，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你也看到了，内部选拔赛都有这么多人观看，等到了交流赛那来观赛的人只多不少。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严重影响我们排练，到时候比赛成绩不理想，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云时君缓缓抬起头，表情很平静。
周萍一愣。她居然没有躲起来哭，更不见嫉妒发狂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这么大。”
云时君站起身，十分真诚的道歉。
“放心吧，为了咱们文工团的荣誉，我牺牲一下，把这间舞蹈教室让给你们。请你们务必努力练习，在交流赛上赛出成绩、赛出风采。”
“……”周萍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以对。
云时君拍了拍她的肩，又握拳替她打气。
“加油！”
打完气，在众人注视下，大步流星离开。
周萍无名之火冒起：“不是！谁要她加油了！谁要她让教室了！谁说她影响力大了！她谁啊她——！”
舞蹈队其他姑娘们：“哎呀！我们先压压腿吧！”
“对对，等下高老师就过来了。”
姑娘们纷纷组队练基本功，压腿的压腿，开胯的开胯，下腰的下腰。
“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云时君的性格的。”
夏蕊抬脚架在把杆上，压低声音和一边的陈芳说话。
在吴美丽之前，陈芳和夏蕊都做过舞蹈队的主舞，去年队内考核，她们被吴美丽压了一头。
技不如人她们没什么好说的。
但她们看不惯吴美丽当上主舞后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除了她是天鹅，别人都是丑小鸭。
主舞咋了？跟谁没当过似的！
陈芳也在压腿，“我羡慕她这么能怼。”
“阿嚏——！”
云时君抽了抽鼻子，拢紧大衣往走廊尽头的小教室小跑过去。
这间教室两面都装了镜子，但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练习。冬天暖气走不到，夏天窗小不透风，当个杂物间还嫌位置太偏，所以一直闲置着。
推开门，里面一股阴气扑面而来，从门缝钻进去的风吹起一地灰尘。
云时君噔噔跑厕所拿水桶抹布。
大舞蹈教室里，林好好瞥见她从门口经过，正想喊她。
“你干嘛呀？”被胡桃按住。
林好好回头：“喊时君一起练。”
胡桃点了点她的额头：“知道你是好心。但是等下我们就要开始排舞了，你让她站一旁干看着？”
“那我们不就是孤立时君了？”林好好捂着额头，灵机一动，“我们队加她一个吧！她成绩排十九呢，不是吊车尾，不会拖我们后腿的。”
“我们俩都是新人，没有这个话语权。”胡桃并不赞同。
林好好：“那我们去找高老师说说？”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胡桃拒绝她的提议，双手拉着她的手往后一用力。“你腰部的柔韧度不行。”
“啊——！！疼疼！慢点，你慢点拉！”
……
云时君打扫干净小教室，靠墙做起了基本功的训练。
交流赛正式开赛的日期是在三月二十六，今天是正月二十一。两个多月的时间，整个文工团都会全力备赛。
舞蹈队上午的基本功训练不变，下午和晚上则排演参赛节目。
高晓燕一人指导三个团体舞，还要分出时间指点参加个人赛的三人，忙的脚不着地。
陆良替她分担团体舞的部分指导工作。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周萍赶紧跟上，别掉队了——喝！”
她打着拍子，眼尾余光突然瞥见墙角有一团，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云时君见她发现自己，咧嘴一笑，看起来傻乎乎的。
她有些心虚。她是来偷师学艺，然后回小教室自己偷偷练的。
陆良嘴角抽了抽，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要看到这边看。”
个倒霉孩子！面试被选中又被刷下来，当个旁听还被人排挤，所有人都在备赛，她只能眼巴巴看着。
陆良忍不住为她掬一把同情泪。
“谢谢陆老师！”
云时君一点都不沮丧，踩着愉快的小步伐过来，傻笑也变得有些甜。
陆良：“……”心态真好。
“你来喊拍。”
陆良心一软，让她从旁观直接变成助教。
“周萍，你发什么呆呢！队形乱了知不知道，还不赶紧动起来！跟上节奏！”
云时君很有眼力见的，“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周萍差点没气死，偏偏只能在云时君的喊拍声中跟上队伍。
……
“好了，大家先去吃饭，晚上继续。”
练了一下午，所有人都饿得饥肠辘辘，陆良一开口说吃饭，她们嚎着“饿死了”脚步飞快朝食堂走去。
云时君坠在最后面，还没下楼，柯景洪喊住了她。
“云时君，你过来一下。”
“柯导。”云时君走过去，“有什么事吗？”
“这次交流赛我们戏剧组有个角色需要你来演。”
云时君歪头，两眼问号，“演……戏？”
“我已经和你们高老师打过招呼了，每天早上你们舞蹈队的基本功训练结束后，你就来我们戏剧组。”
言毕，柯景洪转身上楼：“明儿下午一点钟，你们比赛的那个小剧场，准时过来。”
云时君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许久发出一声不解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