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属大院附近的菜市场、供销社、卫生所、幼儿园等设施一应俱全,出门就有公交,三十分钟一趟,生活和出行都十分便利。
云时君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李长亭去部队上班,她就琢磨去找份工作。
然而找了一圈儿,皆以失败告终。
要么说她声音太小,要么嫌弃她胳膊太细,搬不了重物。
云时君深受打击,她只有纺织厂的工作经验,可是岚中几家纺织厂,离军属大院最近的那家坐公交都要一个小时。
晚饭时,她几次欲言又止。
李长亭问:“媳妇儿,你想找份工作?”
云时君杏眼圆睁,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有火眼金睛,看出来的。”李长亭开玩笑道。
云时君轻捶他一下,李长亭顺手握住她的拳头,宽厚的手掌几乎能将她的手整个儿包住。
“过几天降温,陆陆续续的就会开始下雪,到时候大雪封路,出门都困难。找工作的事,就等过完年开春后再说。”
“那也只能这样了……”
今年岚中冬天来得似乎特别早,才十月上旬,天空就飘起小雪。随着降温,雪也越下越大。
云时君见家家户户都在囤菜,就好奇问张大娘。
“大娘,你们干嘛买这么多菜呀?吃不完会坏掉的。”
张大娘把白菜往阳台上堆。
“坏不了,要吃到明年开春呢!在咱们岚中,一到冬天,家家户户都会开始囤菜囤肉。不然到时候大雪封路,上哪儿找吃的去?”
“时君,你也快去囤一些。”
云时君很听劝,立刻吭哧吭哧扛白菜去了。李长亭下班回来,也带回了大麻袋的熏肉。
当军属大院开始供暖,云时君在暖气片边上蹲了半天。外面冰天雪地,屋子里暖洋洋的,比海城冬天要舒服多了。
海城的冬天很冷,是那种潮湿的冷。下了雪也很快会化掉,出门只能踩着一地泥泞艰难前行。
鞋子被雪水打湿的话,往往十天半月都干不了。
云时君踩着雪,脚底下咔次咔次响,像小胖墩的兔子啃白菜心的声音。
“姨姨——来堆雪人呀!”
小胖墩从家里冲出来,一头扎进雪堆里。
“张浩浩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往雪堆里轧,不要命了是不是——!”
张大娘训斥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云时君捞起小胖墩,轻轻拍掉他脸上的雪。
“大娘,没事的,我看着他。”云时君朝张大娘的屋子喊了一声。
张大娘探出头来,“那麻烦你了时君,等明年我就给他送幼儿园去。”
“不麻烦。”
小胖墩迫不及待拉着云时君去堆雪人。
别看小家伙胖乎乎的,动作还挺麻利,像只灵活的小松鼠,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东窜西窜。
“我要堆一只小白……”小胖墩开始团雪球。
北方的雪是干燥的,团在手心捏一下就能变成各种形状。
云时君也兴致勃勃开始捏雪球,捏一个李长亭,捏一个她自己还有,云大伯大伯母,堂姐和堂姐夫。
“锵——!小白堆好了!”
小胖墩得意的展示自己的佳作,一团看不出形状的雪堆。云时君拿两颗赤小豆按在上面,当做小白的眼睛。
“兔子有眼睛了,好棒好棒!”
李长亭下班回来,就看见玩疯了的一大一小。于是一手拎一个,先把小胖墩送给张大娘,再拎着云时君回家。
云时君有些心虚,早上李长亭出门的时候嘱咐过她,不要在雪地里呆太长时间,容易感冒,看雪看久了还容易得雪盲症。
“我煮好饭了哦……”
李长亭端来热水给她泡脚,又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
“干完活了才出去玩的……”
见李长亭不说话,云时君小声为自己辩解。
李长亭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她脱下来的半湿棉鞋。玩雪时灌进去的雪被她的体温融化,再在外面待上半个小时,棉鞋能和她的脚冻一块儿去。
“我错了……”
云时君有些心虚,水汪汪的杏眼盯着李长亭,两只手捏着他的袖子轻轻晃啊晃。
“下回还敢不敢了?”
训自家媳妇儿比训他手底下的兵要难的多,李长亭差点绷不住。
“不敢了。”
到了半夜,云时君感觉自己被装在蒸笼里,浑身烫的难受。她挣扎着想要爬出蒸笼,却发现怎么推都没用。
“时君,时君!”
李长亭被吵醒,摸了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怎么这么烫?时君,你发烧了!”
云时君半睡半醒,眼前一会儿是李长亭的脸,一会儿是一段段模糊不清的文字,她想要看清那些字到底写了什么。
可越着急,那些字就越模糊,最后散成一片雾气消失在眼前,她急得大喊。
李长亭见她开始说胡话,急忙找出一片安乃近给喂她吃下。
药效很快起作用,没一会儿,云时君就浑身冒汗,等温度降下来后李长亭给她换了身秋衣秋裤。
“平时一声不吭,生个病还挺闹腾。”
云时君脸上还带着高烧后的红晕,靠在李长亭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云时君迷迷糊糊醒来。
李长亭端着一碗粥推开房门,“醒了?我看看还烧不烧?”
他用额头贴着云时君的额头,觉得不烫就放下心来。
云时君懵懵的:“我发烧了?”
难怪感觉身体发软,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好像跑了一夜,精疲力尽后的状态。
李长亭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别是把脑子烧坏了吧?
“烧得都说胡话了。一会儿说有人要把你蒸熟,一会儿哭着喊姐姐快跑。是梦到坏人追着你姐吗?”
昨晚她好像真的跑了一夜喊了一夜,身后一群人对她穷追不舍,为首的那个就是他书中的丈夫裴俊。
好不容易甩开追他们,转头就见他们去追堂姐云时穆。
见她呆愣愣的,李长亭喂她喝了粥才去上班。
“中午我到食堂带点吃的回来,你在家好好休息,再多睡会儿。”
房门关上,李长亭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楼上又响起小胖墩的闹腾的声音,云时君陷入自己的思绪。
她已经改变了自己在书中的命运,为什么还会做这样的梦?
她没有死,姐姐没有理由和裴俊那些人为敌,他们可以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
裴俊以后如果真的像书中所写的那样继续作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绝对逃不掉的。
所以,她没有必要担心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