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嘉祁蠢蠢欲动靠近林之夏的身体,听了她这惊天发问,刹那间僵在了原地。
聂嘉祁僵硬地垂头看了眼座位上的木刺,他大概知道林之夏为什么这么问了。
他没有被扎,但是他这要怎么回答,面带微笑真诚会一句“谢谢关心,我没有被扎,我的屁股很好”?这看起来好奇怪。
还是就回一句“没有”?可是这会不会显得太生硬,反而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好不容易才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总不能说“我是想离你近一点”吧?
他要是这么说了,林之夏估计会像只遇到危险的松鼠一样飞快遛了。
今夜的幸运之神是站在聂嘉祁这边的,还不等聂嘉祁开口回答,马车右轮压过一个大石头,车身猛地一个颠簸,车内坐着的聂嘉祁身体依旧僵硬着,一时没反应过来朝一旁倒去。
这个颠簸对林之夏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她坐得稳稳的,还分出心来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头刚转过,没坐稳的聂嘉祁便扑倒了林之夏的怀中。
身子要倒下时,聂嘉祁瞬间回过神,他一心想着可别砸到了林之夏。双手急忙去抓旁边可以扶的东西捞了个空,没有丝毫准备的,聂嘉祁的额头撞在了林之夏锁骨的地方。
此时,如同一键按下了暂停,聂嘉祁目光呆呆愣着,林之夏满脸错愕,两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聂嘉祁眨了眨眼,悬落在一边的手赶紧撑到座位上,手指微微颤抖着,他呼吸都不顺畅了。
鼻息中,是林之夏身上淡淡的类似桂花香的味道,这是聂嘉祁从闻香阁买来给林之夏用的花露,是特为女子洗浴而准备的。脸下三指而去的地方,是聂嘉祁曾沉溺其中的柔软白玉,明明还搁着一段距离,聂嘉祁却感觉此时他沉溺其中了。
林之夏意识到两人现在是什么姿势,从耳朵到脖子,瞬间通红,她好久没和人这么亲近了,聂嘉祁落下的鼻息明明隔着层衣服,痒痒的感觉却那么清晰。
这未免也太暧昧了!
林之夏率先受不了双手推开了聂嘉祁。女子娇羞着脸庞轻轻推开男子,男子迷蒙了双眼表情微微发愣,一切都很唯美,除了林之夏这一刻忘记了收敛自己的力气。
于是,再次没有准备的,聂嘉祁后背撞上马车,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林夫人、聂秀才,刚才不小心压上了一个石头,你们没事吧?”
车窗外,许奉紧握缰绳平稳住马车后,听到车厢内一声巨响,他心里暗叫不好,若是这两位贵客出了事,他怎么向少将军交代。
许是许奉的声音突然传来,林之夏从刚才那一幕中脱身,她下意识回道:“没”,却发现嗓子不知何时竟然这么干了,她只好轻咳一声再回道:“没事。”
林之夏不好意思朝聂嘉祁那边看过去,聂嘉祁还保持着方才被甩出去的那副姿势,林之夏心虚道:“那、那个,你没事吧?”
说着,林之夏就要上前扶聂嘉祁起来。
聂嘉祁恍如从梦中惊醒般,他摆摆手往后退了两步,拒绝林之夏靠近,双腿不自觉地合拢,聂嘉祁拽了拽衣袍,遮住某处地方。
幸好,这衣袍够宽松够大。
林之夏倒没有发现聂嘉祁的小动作,她尴尬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心里懊悔刚才没控制住力气劲儿使大了。
车厢内寂静无声,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林之夏眼睛都不敢再乱瞟了,生怕对上聂嘉祁幽怨的视线。而聂嘉祁也不乱动了,头朝窗外扭过去,双手搭在大腿上,努力克制着不让林之夏看出异样。
好在很快,马车停了下来,他们到家了。
“林夫人、聂秀才,我们到了。”
林之夏松了一口气,率先打开车门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多谢了,许侍卫。”
聂嘉祁这时候凭借他强大的意志力压下了难言的欲望,他缓身从马车上下来,对许奉道谢。
不远处,见一辆马车停在聂嘉祁门前,被聂嘉祁拜托看家的巡逻侍卫立马抬头看过来,和一同巡逻的侍卫打了声招呼,他就小跑着跑过去。马车很快走远,侍卫借着路边灯笼的光看清了是聂嘉祁和他夫人林之夏回来了。
聂嘉祁注意到,遥遥冲往这里赶来的侍卫挥了挥手。侍卫看到了停下了步子,冲聂嘉祁微微点点头,又往回走了。
林之夏:“这就是你的那个朋友?”
聂嘉祁:“是,改日请他吃饭好好谢谢他。”
的确是该这样,林之夏点头表示同意,但得确定聂初南自己在家没事才好说。
开了院门,林之夏大跨步进了屋子,直到看见床上聂初南酣睡到发红的脸庞,蹑手蹑脚查看了一番聂初南身上有没有异样,她才放下心来。
聂嘉祁一块跟着林之夏进来了,见聂初南无恙,轻声说:“我去烧水,洗漱完早点休息。”
林之夏点头,两人又轻轻退了出去。
“要吃点东西吗?我去给你做。”
“算了,别麻烦了,我随便吃点糕点好了。”
聂嘉祁烧水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至少林之夏就做不到这么快就把水烧好。提了一桶热水,林之夏进到浴室快速洗个澡。
待到林之夏往身上涂花露涂到锁骨这里时,她似乎又感觉到了聂嘉祁鼻息洒落在这里时的痒感,林之夏出神想着。往昔聂嘉祁在耳边沉重的呼吸在耳边响起,身后似乎能感觉到从另一个人身上散发出的热浪。
沾满花露的手指不自觉在锁骨这里打着圈,车厢里的暧昧氛围复燃,又笼罩住了林之夏。
朦胧间,林之夏想着,和聂嘉祁复合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林之夏把水瓢里的水倒在身上,冲掉这一块花露摩擦生起的泡沫。水意外是凉的,就在林之夏出神的这一段时间,水瓢里的这一点水冷了下来。
这瓢冷水让林之夏清醒了过来,恍惚间聂嘉祁红着眼打人的场景浮现在眼前。林之夏想复合的心淡了淡,要是复合,她也得先知道让她内心破碎的聂嘉祁打人的原因,只是,这么久过去了,她毫无由头贸然提起只会让人尴尬,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桥到船头自然直。
林之夏收了心,把剩下的热水赶紧用了,冲了冲澡胡乱用毛巾擦了两下,套上衣服就回房了。
林之夏从浴室出来后,聂嘉祁也进来冲了个澡,才回房间躺下。
明明已经很晚了,聂嘉祁怎么也睡不着。眼睛闭上,脑子里就自动浮现车厢里的场景,浮现昔日两人缠绵缱绻。
静是静不下来的,一股燥热充斥聂嘉祁全身。
喘出一口粗气,聂嘉祁掀开被子起身,提了桶凉水到浴室从头浇了下去,一桶接着一桶,等燥热的感觉下去了,聂嘉祁才回到房间。
第二日,林之夏养成的生物钟促使她和往常一样起床上工,她照旧和往常一样杀猪送肉,精神依旧,丝毫看不出来睡眠不足。
“诶,你们听说了没,昨天晚上少将军抓了几个巫国探子。”
鲁家肉铺,一清早就很热闹,鲁宝珠见到林之夏和刘长工就迫不及待地和人分享这个消息。
和鲁宝珠熟了就会发现,和鲁宝珠外形极不适配的是她的八卦,邻里街坊发生了什么事,鲁宝珠总能第一时间知道,到了肉铺还会跟两个人说。
在鲁家肉铺上工的一段时间,林之夏被迫知道了鲁宝珠邻居老王藏私房被他媳妇知道后提溜着耳朵骂、街坊老胡在弟弟死后娶了弟媳结果弟弟没死又回来等等事件。虽然没住在鲁宝珠所在的街道,但林之夏对那个街道的熟悉度不亚于任何一个那里的住户。
“什么?!巫国探子!”
刘长工听了大惊失色。
“听说昨天晚上那探子在昌平街跟人打了起来,被巡逻司的人发现带了回去,一审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巫国探子。少将军连夜赶了过去,审出了那探子的同伙,一晚上抓了三、四个探子。”
鲁宝珠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两手一拍,为徐皎洁拍手叫好。
刘长工倒不同于鲁宝珠的兴奋,他拧眉担心道:“竟然有这么多探子,那我们平常生活岂不是危险了?”
鲁宝珠毫不担忧:“怕什么,有徐将军在能出什么事。”
说着,她又想起什么,“对了,林姐,你家是不是住在元关街。元关街离昌平街很近呐,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何止是有听到动静,她还是事件的当事人呢。
林之夏没想到鲁宝珠消息来的这样灵通,细想估计是徐皎洁特意放出消息,这种事情凭将军府的能力,若是不想让人知道就不会传出一点风声。但这事的详情,能不说还是不说。
林之夏含糊道:“啊,是吗?这我倒是没听说。”
鲁宝珠又拉着林之夏和刘长工一顿说,什么诸如夜黑风高下少将军提前得知了这探子的行动,蹲守在那里一举将探子拿下;又说少将军武力超群,她晚上练武时听到了巷子里有打斗的声音,立马用轻功赶到了那里;还说那探子是个男的,想用美色来勾引徐皎洁从而对她下毒……
将军府和那巷子可是隔了几条街啊,耳朵好使也没好使到这个地步吧!
而且,那探子是女的,女的!
林之夏嘴角微微抽动,她也是没想到,才半天的时间竟然就传出了这么多版本,还这么离谱!
直到要送货从肉铺离开,林之夏的脸才恢复正常,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感觉刚才听鲁宝珠说那么多夸张的事情,她的脸都快抽僵了。
和往常一样,林之夏拎着买的早点推开院门:“我回来啦!今天我买了锅盔,闻着可香了,咱们得快点吃,不然一会就不脆了。”
出乎意料的,这次聂嘉祁和聂初南竟然没有出来迎接她,院子里空落落的,厨房门口堆的每日做饭用的柴没有减少一根。
两个人都出去了吗?
林之夏从院门往里走,扒着脑袋看了东西厢房都没有人在。
这时,从正房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孩,带着哭腔跑向林之夏——
“娘!爹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