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韩时朔倾斜上身,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动作不带什么威胁性,纯粹得像白纸一张,所以也引不起提防的心思,“你有没有想要的奖品,我替你赢回来。”
互动活动环节,主办方将举行一系列赛制小活动,并为此设置了很多奖品,由获胜者赢取拿走。
奖品大多是生活用品一类,也有高科技数码产品,不过数量极少,基本都是要绞尽脑汁才能拿到的。
“不用,你赢来的奖品自己留着就好。”庄森芽对韩时朔说。
“可是我想送给你。”
“我没什么需要的……”
“姐姐这么快就对我不感兴趣了吗,连一点小小的殷勤都不肯接受……”他音色委屈了起来,用一双狗狗眼睛盯着她,“明明才交换了联系方式……”
……好难缠!
庄森芽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怎么说呢,专攻人性弱点的追求者,她以前接触到的都是一些不怎么照顾他人感受的强攻选手,比如一言不合就强硬地告白,或者关系没到那个份上就开始产生一些逾矩的接触,像韩时朔这种软绵绵的精神攻击她是第一次碰见。
“呃不是……”庄森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怎么才能委婉地让他不要再献殷勤?她只想在一旁吃瓜子看戏,而不是深陷其中变成被人看乐子的一员。
她求助似的看向对面,对面坐着的是她的好兄弟费洛和好舍友汪素文。
庄森芽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直到两人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救我’,她用神情无声地诉说。
费洛先反应了过来她表达的意思,好兄弟十分仗义,借自己组长的身份,站起来吆喝着,“来大家,先都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我们商量商量第一场歌唱比赛采取什么战术。”
第一轮互动活动是关键词献唱,每组需要派出一名成员上场。
每一轮,主持人会在大屏幕上公布一个关键词,八名参赛人员需要一个接一个唱出一句包含关键词的歌词,每个人有五秒机会,五秒内如果没有唱出来则退场。
八个人周而复始,直到场上剩下一个,这人便作为冠军代表整组的胜利。
“我们这组谁听过的歌最多?有没有人自告奋勇?”费洛问。
一组差不多有二十人,此刻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站起来,保证说自己是阅览群歌的那一个。
“我来吧。”这时候,庄森芽身边的韩时朔举起了手,“我以前经常和同学玩这种游戏,还算有经验。”
见他这么自告奋勇,费洛立刻锁定了这个对象,“那就是你了,小老弟,等下看你表演。”
韩时朔真挚地看向庄森芽,“姐姐,我会为你凯旋而归的。”
“好,好,你加油。”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干巴巴为他加油打气。
八名参赛选手登上讲台,大屏幕上出现了第一个关键词,‘爱’,是非常简单的基础难度。
选手们依次登台歌唱,第一轮过去,无人遗憾退场,大家似乎都信誓旦旦。
这场比赛无关乎唱功,只比谁的歌曲储备量多,谁能从记忆深处充分调动它们,谁就是赢家。
歌唱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费洛摸到了庄森芽的身边,用自己的肩膀顶了顶她的肩膀,悄声问道:“怎么了,那个上去比赛的小老弟看上你了?”
庄森芽也压低了声音,像在和对方密谋,“他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地叫,我不适应……”
“我知道,奶狗型的。”
“啥?”
“没事,你知识盲区。”
……怎么感觉在骂人。
费洛又问:“所以你不想让他纠缠你呗?”
“我就是来充数的,最好能给我个冰西瓜让我一边凉快去。”
“懂,交给我吧。”费洛留下这句话,又蹭回了汪素文的身边。
几分钟过去,赛场上只剩下三个人了,两男一女,韩时朔仍在其中。不同于另外两人的愁眉苦脸,他依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似乎肚子里还有一大堆备选曲目。
又过去几分钟,倒数第三名选手下场了。
一分钟之后,场上只剩下了一个人。
主持人恭喜着最终的获奖选手,“这位是上茂外国语大学历史学专业的大一学生,韩时朔,刚才精彩的表现实在令人刮目相看,让我们掌声恭喜他成为这一轮歌唱比赛的第一名!”
掌声噼里啪啦响起,有人在底下起哄,喊着弟弟好帅,大抵是一些认识韩时朔的人在玩闹,陌生人是鲜有勇气开这种玩笑的。
韩时朔领了奖品回来,整组人都在为他庆贺,冠军不光会赢得个人奖品,也会为所在的组别增加积分,最终积分最高的一组还有额外奖励,所以他赢了大家都很高兴。
欢呼声中,韩时朔没什么意外地又坐在庄森芽的身边。
“姐姐,给你。”他上交自己赢来的奖品,就像打猎归来的新晋小猎人,在炫耀自己的猎物。
那是一条棉白色的围巾,装在一个顶面透明的精巧纸盒里,是冬日常配的装扮,在这个寒风呼啸的冬季,这样一件礼物来得正合时宜。
还没等庄森芽作何反应,对面的费洛站了起来,大大咧咧拿过韩时朔手里的礼盒,好奇地打量着,“这次联谊可真是破费了,这围巾看着可不便宜,不是什么地摊货。”
手里的东西被抢走,韩时朔看起来并不生气,他老老实实地在那坐着,等待费洛把东西交还给他。
费洛绕了一圈,来到韩时朔的背后,他一开始还在点评着围巾,但声音越来越小,俯身将手搭在在韩时朔肩膀时,说话声音几乎都已经听不见了。
“小老弟,我说,你要不还是换个目标吧,这位已经名花有主了。”
韩时朔坦然看着费洛,对于对方的劝阻并没表现出过多的意外,“可姐姐说她现在没有对象。”
“没有对象不代表没有追求者,和他的追求者相比,你多少有点……小巫见大巫。”费洛斟酌着用词,脸上没有贬低的意味,“兄弟,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但追她的都是些狠人,一言不合有可能会扫清竞争者。”
“是□□?”韩时朔有点跳脱地问。
“不是□□也胜似□□。”费洛再度压低声音,仿佛在讲什么鬼故事,“听说过哈里森大学的这届学生会主席吗。”
“听说过,他名声很大,外国语的新生都知道他。”
“不光名声大,他还在校园里一手遮天,校园外也有遍布的势力,你不会想要和这种人成为对手的。”在费洛的口中,裴佑哲仿佛变成了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危险人物。
韩时朔沉默了半晌,可他依然十分乐观,“这样的人追求姐姐,姐姐都没有答应,说明他不是她的菜,我还是有机会的。”
“不是老弟你……”费洛似乎有点被他的积极震惊到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啊,你要再纠缠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被莫名其妙开除了。”
“幸福只能由自己把握,这样的风险我愿意承担。”他十分坚定诚恳地说。
费洛明显无语了。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拍了拍韩时朔的肩,而后像个战败者一样来到庄森芽的这边,低声在她耳旁说:“狗哥对不起你,狗哥实在搞不定这个人。”
庄森芽在一旁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两人的交谈,知道费洛已经尽力了,“没事,狗哥,我自己来吧。”
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谢谢你,但如果有下次,你能不把我和佑哲牵扯在一起,我就更加感恩戴德感动涕零了。”
“我懂你,我现在也不想跟他沾边,但这不是想着提他比较有威慑力……下次不提了。”费洛把手里的围巾礼盒交给了庄森芽,也拍了拍她肩膀,意思是‘看你自己的了’。
听他的意思,费洛和裴佑哲之间仍有芥蒂,关系还未缓和,仍处于对立面。
这给庄森芽一种裴佑哲正在把身边的人都推开的感觉。不管是她,还是和他勾肩搭背的兄弟费洛,似乎通通都变成了敌人。
就像一个带着善意假面的伪装者再难掩饰,露出了暗藏的獠牙,再也无法控制地去伤害旁人。
或许这便是裴佑哲的本质,离得太近就是会受到伤害。
费洛离开之后,韩时朔再度对庄森芽笑脸相迎,仿佛刚才浅发学长对他的那些告诫都是过眼云烟,“姐姐,我看他们还有电动牙刷,你需不需要?我帮你赢回来。”
“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庄森芽晃了晃手里的围巾礼盒,意思是有这个就够了,“你送我太多礼物,我会很为难的。”
“我不求姐姐回报我什么,因为这些东西本来也是免费的,我不能仗着它们向你索要回报。”
年纪轻轻,还挺有原则……
“总之这一件就够了,你要是非得再送我些什么……”她斟酌片刻,十分认真地说道,“那就送我安静。我喜欢安静,你能静静待着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
“那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她犹豫一瞬,“活动结束之前的话,可以。”
他笑起来,像有阳光打在脸上,满是年轻人的朝气,“好。”
可能是因为既定的年龄差距,还有那一声声的‘姐姐’,庄森芽感觉自己飘了,有了种可以掌控别人的快感,连话语都沾染了上位者的拿腔作调。
她以前哪里有过这种待遇啊,从小是家里的独苗,远房的同龄人都是哥哥姐姐,从来没有一个小弟小妹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嗲嗲地叫她姐,对她的话语唯命是从。
现在有一个长相可爱的弟弟试图弥补这块亏空,她还纠结什么?体验一把又不会掉一块肉。
打不过就加入,她决定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