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对普威特的视线已经习惯到一种视若无睹的状态。
今天,罗齐尔打开背包、正要从里面拿书的时候,一只浑身长满脓疮、丑陋无比的蟾蜍从里面跳到罗齐尔的手上,又跳到厄利涅斯的桌子上。
罗齐尔抖着手,用一种惊恐至极的神色看了看背包,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蟾蜍,发出一声惨叫。
听见罗齐尔惨叫的人转过头之后,瞥见厄利涅斯桌子上的蟾蜍之后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
“我、我不干净了……”他几欲作呕地看着自己的手,苦大仇深地盯了背包一会,抄起书包就向外走。
“你去哪?要上课了。”雷古勒斯提醒他。
“噢,别管我了雷古勒斯,要我忍受一个被蟾蜍粘液泡过的课本还不如要我去死。”
“嘿别走,带上你的蟾蜍。”诺斯叫住他。
罗齐尔转过身,皱眉:“那不是我的蟾蜍!我根本不会养这种恶心的玩意——普威特才适合它!”
诺斯似乎早在等他说出这句话:“那你还给他啊。”
从方才开始,普威特就一直露出一种窃笑,这让诺斯不爽了好久,只要逮到机会,就绝不吝啬于向他喷洒毒液。
罗齐尔瞪了诺斯一眼,但一见普威特僵硬的神色,又想到这段时间的视奸之仇,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Wingardium Leviosa.”
只见那只还在呱呱叫的蟾蜍就这样从厄利涅斯的桌子上飞了起来,一直向后,落到不停后退的普威特发顶。
“不——!”普威特捂住眼睛,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
普威特顶着蟾蜍,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冲出教室。
教室里响起一片嬉笑的声音。
罗齐尔转向诺斯,耸耸肩:“现在如你所愿了。”
诺斯轻嗤:“那是他应得的。”
她转过头,看向厄利涅斯:“如果不是因为你从不将背包放在休息室,我想恐怕那只蟾蜍会放在你的书包里。”
罗齐尔不可置信:“你知道他往里面放蟾蜍为什么不提醒我?”
诺斯耸耸肩:“就算提醒你你也要拿出来吧,而且我只知道他在里面放了什么,谁能想到他憋了这么久居然只是放个蟾蜍作恶作剧呢?”
罗齐尔冷笑:“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恶作剧,还有我会连着书包一起扔掉。”
诺斯扬了扬眉毛,语气含笑:“我可不知道。”
这一堂课刚好是魔药,厄利涅斯也没有办法举着笔记本与里面的汤姆·里德尔交流。
诺斯的魔药成绩非常好,于是研磨那些材料就交给了厄利涅斯。
她们两个人以及雷古勒斯的药水交上去之后,均得到斯拉格霍恩教授一个鼓励的微笑。
至于罗齐尔,看在这份药水也有他的微量功劳下,得到了一个A。
大概这是因为罗齐尔在看到蟾蜍粘液的时候不小心吐了才导致比雷古勒斯更低的分数吧。
厄利涅斯回到寝室,将今天普威特的事情再度化用之后写到笔记本上。
【维尔斯,我得说,这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但是,我已经感受到你反抗的决心了。既然你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那么你学院的院长是谁?】
——斯拉格霍恩教授。他是以为非常温和的教授,大多数人都很喜欢他。
【斯拉格霍恩……噢,是的。我在读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是我的老师。他的确是一位非常温和的教授,但你知道的,温和就意味着他对谁都不忍心责怪,所以就算你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也没办法根本上行阻止他们对你的欺负。但是,我很了解斯拉格霍恩教授——只要你有足够的天赋,他就会关注到你,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但是我的魔药天赋并不好。甚至在进入霍格沃兹以前,我完全不知道魔药这回事。
【我说过了吧,别担心,维尔斯,我会帮你的。任何问题,只要你提问,我总是会回答的。】
——我该怎么做。
【主动出击。维尔斯,你不能害怕他们,你得让他们怕你。从今天开始,我会辅导你的功课,让你成为最优秀的存在。】
厄利涅斯感到一种极端黑暗的魔法能量从那本日记本上渗了出来,像是死亡一样密密麻麻地穿过她的肉/体,渗透进她的灵魂。
几乎是下意识,厄利涅斯就要忍不住把那股力量赶出去。
当那股力量完全进入厄利涅斯的身体时,她感到一种尖锐而深重的寒意。
但很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股力量就完全撤了出来。
她合上了笔记本。
……
自从上次的蟾蜍事件过后,就连之前的看厄利涅斯不顺眼的女生也不跟普威特一起,他变成了一个人。这种孤身一人的感觉总是容易叫人发疯,现在普威特再也憋不住,总是跟厄利涅斯等人呛嘴。
然而,某天他又不再同厄利涅斯等人呛声,而是用一种充满恶意的视线看着她及身边人。看起来又有了新计划。
厄利涅斯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诺斯拆开一个放在寝室门口的盒子,因为盒子里的东西受伤之后。
盒子里的东西大概是某种具有高腐蚀性的药水,因为诺斯对此毫无防备,因此药水直接喷在她脸颊和身体上。
医疗翼的庞弗雷女士说,这种药水一般情况下是用来消融一些金属的,因此很可能会留下瘢痕。
当厄利涅斯出现在医疗翼的时候,她见到了诺斯的父母,邓布利多也在现场。
“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诺斯的父亲,格林格拉斯先生质问邓布利多。
厄利涅斯对这两张脸没有印象,说明他们很可能不是食死徒。
诺斯的母亲坐在病床边上,她无比疼惜地握住诺斯的手。
“哦诺西亚,你还好吗?”
诺斯慢慢睁开双眼,她愣住了:“妈、妈妈?我这是……”
“这位庞弗雷女士说,你可能要毁容了,你跟谁有过矛盾了?谁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诺斯的视线看到病床边上的厄利涅斯,她顿住,对了,当时的东西摆在寝室门口,也就是说不一定是给她的,说不定对方想要下手的对象是厄利涅斯。
厄利涅斯与她对视,轻微向她点了点头。
诺斯转过头:“我不知道……在学校里我只和一个人有过矛盾,普威特。”
“竟然是他们家……哼。”这位女士眉毛皱起,发出一声冷哼。
一只猫头鹰叼着什么东西从门口飞了进来,将东西放在诺斯的被子上。
诺斯的母亲拿过信封,她拆开信,当着诺斯的面读了起来。很快她皱了皱眉,将信递给格林格拉斯先生。
格林格拉斯先生读完信,面向邓布利多:“抱歉先生,我这边临时有事情,但这不意味着这件事情我不会追责,你知道,这对一个纯血家族小姐的未来究竟会有多么大的影响!过一段时间,很可能是下午,我会把诺斯转到圣芒戈治疗。”
而格林格拉斯夫人走回诺斯的床边:“抱歉诺西亚,我和你父亲恐怕得先走一步……”
诺斯被纱布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从那只眼睛里,格林格拉斯夫人看不出诺斯的情绪:“……是因为阿弗列德吗?”
格林格拉斯夫人的眉毛不经意间皱了皱,但很快舒展,像是眉峰之间从未隆起:“当然不是诺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同样地爱着你们两个。”
“是么……”
诺斯躺了下来,将被子拉高:“你们走吧,妈妈。我困了。”
但格林格拉斯夫人并没有走,她将目光投向一只沉默的厄利涅斯:“你是诺西的同学吗?”
厄利涅斯点点头:“厄利涅斯·塞勒涅。”
听见这个名字,格林格拉斯夫人的瞳孔闪烁一瞬:“能拜托你帮忙照看一下诺西吗?不用担心,不会很久,大概下午我就会帮她转进圣芒戈。”
“当然可以夫人,诺斯……也是我的朋友。但是您不再多陪陪诺斯吗?”
格林格拉斯夫人闻言回过头看了看那张床上的身影:“……不了,我这里还有其他事情。”
送别格林格拉斯夫人和先生,邓布利多向厄利涅斯露出一个笑容:“方便抽出一些时间同我聊聊吗?”
厄利涅斯正要说什么,一只手从被子下伸出来,一把抓住厄利涅斯。
见状,邓布利多了然地笑了笑:“没关系,那就下一次吧,下一次我会准备好美味的茶点等着你。”
庞弗雷女士也因为要准备药材离开医疗翼,现在所有人都走了,诺斯从被子下探出头,她的视线空空地落在虚空:“我……看到了,信封上寄信人的名字,阿弗列德,那是我的哥哥。他已经从学校毕业了,但他并没有工作,只是帮助父亲处理一些家事——一旦遇到他处理不了的情况,就会像这样,给他们飞来一封信。”
说着,她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从小到大,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作为一个淑女,你应该’‘作为格林格拉斯家的孩子,你应该’,哪来那么多我应该?为什么母亲从来不会要求阿弗列德这些?”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甚至就连我受伤……你知道吗,厄利涅斯,当我在这里看见她的时候有多惊喜,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有多爱我。但是……在我毁容的情况下,父亲只担心我能不能够嫁出去为家族带来利益,母亲的担心却在阿弗列德的来信下不值一提。”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轻轻问着,“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呢?”
厄利涅斯没说话,她知道诺斯只是需要发泄。
诺斯轻轻地笑了一下:“如果真的毁容了,她们会愧疚没有多陪我吗?”
厄利涅斯顿了顿:“永远不要用惩罚自己来换取别人的心疼,这不是等价的,诺斯。你有其他的路。”
“其他的路……”诺斯的眼中闪过一种迷茫,“你是说……”
这一次她并没有开口拒绝,或是说一些我不能之类的话,她显然想到那个双方并不愉快的夜晚,只是面上茫然的神色更加严重,还有些许不安:“……我可以吗?”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诺斯。”
厄利涅斯看着她:“去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