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紫色的黑沙如汹涌的潮水漫过夜空,恰似凝结的血块,整个宇宙仿佛都被这诡异的景象冻结。泛黄的秋草坪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乌黑肮脏的妖怪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和凡人相结合,简直是我们妖界的奇耻大辱!”一声怒喝打破了死寂,无数妖怪簇拥着向星黄泉扑来。星黄泉修炼忍术多年,身姿矫健敏捷,身上更是带着诸多暗器防身。可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敌人,他渐渐体力不支,气喘吁吁,败下阵来只是时间问题。
“星黄泉!”月黄泉身披沉重的铠甲,挥舞着长刀,一路砍杀而来。她发丝凌乱,身躯疲惫不堪,却毫不犹豫地掏出五星圆阵。刹那间,法宝发出耀眼的光芒,前排的妖怪瞬间灰飞烟灭。然而,凡人之躯终究无法承受神力的长期透支,月黄泉一口鲜血吐出,跪倒在泥水中。
星黄泉见状,心急如焚,一把上前抱住月黄泉:“不!你不要再透支你的力量了!” 可群山之中的妖怪又一次蜂拥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烈的剑气骤然袭来,面前的百妖纷纷陨灭。星黄泉和月黄泉惊喜交加,赶忙回过头去寻找剑气的来源。只见夕阳之下,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红衣少年。他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浑身弥漫着瘴气的味道。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双眼下有一条长长的由血泪构成的红纹,双眼视物不清,只能靠双耳耸动来察听周围的声息。显然,这是一只犬妖。但从他人类的外形和怪异的妖气判断,他甚至不是一只全妖,而是半妖。
“如此俊秀的少年,不知是何人一路追杀,竟下此毒手。”月黄泉怜悯地说道。
“我们每日都被妖怪袭扰,生死悬于一线。倘若收留这只半妖,恐怕又会引来仇敌追袭,只怕大事不妙。”星黄泉面露担忧之色。
“不然。他好歹在刚才救了我们的命,如今又命在旦夕,抛下他,无论是人是妖,都难以心安。”月黄泉态度坚决。的确,妖界也有人情世故,有些规矩,尤其是大妖之间,还是要遵守的。
见星黄泉不再反对,二人便把少年搬入神庙之中。神庙周围被瀑布环绕,水声淙淙,绿树成荫,十分有利于瘴气消散。
犬夜叉习得爆流破后,凶猛的妖怪接二连三地来袭,而且每次都是抱着置他于死地的决心。尽管众妖不懂得妖气反弹的效果,许多强敌都死于爆流破之下,但长期处于半残疾状态的战斗,还是让他身心俱疲。
他听到了瀑布声。当初桔梗住的村庄也有瀑布,据说桔梗也常去那里沐浴更衣,可犬夜叉从未靠近过。胭脂盒事件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自卑。那次事件后,他甚至在头脑中闪过“杀了那个巫女,夺取四魂之玉”的念头,但一想到初见时桔梗如水的容颜,他就狠不下心来,甚至绝望到想自残。不过,他毕竟在世间混了百年,虽然心性幼稚,但还没蠢到伤害自己的地步。
上一世,自己真的做出了奈落镜子中或御神木梦里的那些事吗?哪怕奈落有意篡改记忆,删去了别有用心之人挑拨离间的段落,他也觉得那些所作所为不可原谅:背信弃义、袭击放火、对爱人的重伤视而不见……
他想再次插瞎自己的眼睛,却被一双手拦下。随后,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他感觉眼睛似乎明亮了一些,缓缓睁开琥珀般的瞳子,尽管视线仍有些模糊。
“桔梗……”他下意识地喃喃道。
眼前的却不是桔梗,而是一个身形强壮的女武士,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披铠甲的妖怪。
“星黄泉、月黄泉报你那一道剑气救命之恩!” 二人说道。
犬夜叉吃了一惊,他只是随手杀了一波妖怪,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连锁反应,顿时涨红了脸。
月黄泉又热情地招呼他下来吃饭。犬夜叉一脸憨傻地吃了几口,便回房睡觉去了。星黄泉盯着铁碎牙看了许久,直到犬夜叉进了房门,月黄泉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对他太好了?”星黄泉忍不住问道。
“怎么,吃醋了?”月黄泉笑着打趣,“我看他虽是半妖,但血脉不弱,估计明天就可以上路,你在想什么呢?”
“不,不是这个意思。”星黄泉一脸尴尬。
半夜,烛火轻轻晃动,本就难以入眠的犬夜叉立刻清醒过来。来者正是星黄泉。
“我有一事相求。”星黄泉开门见山地说。
犬夜叉一头雾水,别人对他有事相求?对面可是个全妖啊。
“我恳请你把你的刀借给我们。”星黄泉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休想!”犬夜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星黄泉有些慌张,毕竟是半夜密谈,他不想惊动爱人。“你听我说完原委,再发火也不迟。我本是此处的大妖怪,祖上修习妖忍术,曾威震一方。但我一次下山后遇到了月黄泉,与她一见倾心。可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妖界的耻辱和叛徒,每日都有大量妖怪袭击我们二人,让我们不得安宁。我尚可逃脱,但月黄泉只是一介凡人,虽然也有法力傍身,但每用一次就会消耗大量的生命。如果我不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威震四海,我和我的爱人都无法保全。你的刀气非同一般,绝不是一把普通的武器,我希望你能暂借我用。”
犬夜叉抱膝沉思。他此行不惜自残,拿生命做赌注,也是为了守护一个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是一般情况,我或许会舍弃这把刀。但是,这把刀,是我为自己想守护的人准备的。所以,我不能……”
“半妖也有喜欢的人吗?”星黄泉忍不住问道。
“这和身份无关。”犬夜叉坚定地回答。
“可否问下她的姓名?”
犬夜叉一时语塞,他一介半妖,说自己想守护的是名满天下、灵力被公认第一的桔梗,说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抱歉,我不便透露。”
“那你是在故弄玄虚。”星黄泉有些不悦。
“我没有!”犬夜叉厉声反驳。
他突然想起,刀是有结界的,像星黄泉这样的全妖应该拔不起来。“要拿,自己拿。”
星黄泉伸手去摸铁碎牙,很快就被刀排斥。“你……!”他愤愤地离开了。
事到如今,星黄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尽管月黄泉多次莫名其妙地要求他不要动用那把劈开阴阳、威力无边的乾坤薙刀,但没有强大的力量,又何谈保护爱人?星黄泉双眼绯红,拔出了乾坤薙刀。拔刀之时,电闪雷鸣,风云变色,神社周围的妖怪全部逃散。
“哈哈哈!这才是真正的力量!”星黄泉疯狂地大笑。
月黄泉急忙跑出来:“星黄泉,快放下刀,这妖刀会反噬你的!”
“你疯了吗?这是用来保护你的!”星黄泉喊道。
“星黄泉,我问你,你既然有保护所爱之人的心,为何拔不动铁碎牙!”犬夜叉质问道。
“那把刀对我已无意义!你这个可恶的半妖,不要打搅我们的人生!” 精神已经疯狂的星黄泉丧失了理智,挥刀便砍向犬夜叉,犬夜叉也挥刀抵挡。夜空中风声呼啸,电光闪烁。
星黄泉丢出几道定影针,将犬夜叉定住,随后一个分身瞬移到他身后,狠狠砍出一刀。月黄泉见状,立刻掏出法宝,暂时镇住了双刃。犬夜叉趁着影子稍淡,奋力脱身,但肩上还是受了重重一击。
“好啊月黄泉,你为一个过客而变心!”星黄泉竟然癫狂地向爱人砍去。
犬夜叉飞身上前,举刀迎住。不料乾坤薙刀还有吸收妖力的效果,铁碎牙瞬间变成一把锈刀掉在地上。“呃。” 犬夜叉喷出一道鲜血,摔倒在地。
“事到如今,星黄泉,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把刀哪里是在让你守护所爱之人?你已经疯狂地向所爱之人开刀了!”犬夜叉竭力喊道。
星黄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中的刀一怔,然而为时已晚。妖刀吸收妖力后,邪性大涨,将天空撕裂出一道口子,树木被连根拔起,飞落而去。星黄泉也被拉入黑洞,即将被吞噬。
“不要!”月黄泉冲上前去,用法阵堵住洞口,一把将星黄泉拉出。乾坤薙刀发出一道道黑刃打来。此时月黄泉已用尽法力,倒在地上陷入昏迷,星黄泉也刚刚摆脱控制,浑浑噩噩。犬夜叉同样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只能用铁爪抓出伤痕,以鲜血为武器变成飞刃向妖刀打去,但很快就因失血过多晕倒了。
由于法阵的压力,铁碎牙的妖力重新回到了刀内,然而场上三人只有星黄泉还能再战。但他拿不了铁碎牙。
“我所图不过是守护所爱之人,这份感情也要被排斥吗!”星黄泉双手狠狠扣在铁碎牙的电光结界之上。
奇迹发生了,铁碎牙应声而出,一道巨大的风之伤击中了妖刀刀身。乾坤薙刀调整方位,聚集妖气猛扑而来。醒来的犬夜叉看到这一幕,一把从星黄泉手上夺过刀。
“爆流破!”
妖刀被打入黑洞,消散于天地之间。
“只要守护所爱的决心坚定,任何武器都能发出强大的威力;反之,先想着强大的威力再去想守护,反而会反噬自己,伤害他人。”月黄泉语重心长地说。
“用好你这把刀,小伙子。”星黄泉也说道。
“听星黄泉说,你这把刀也是为了心爱之人而设的,究竟是谁呀?”月黄泉好奇地问。
“是啊,我们都一起经历过生死了,这还不能说?”星黄泉也跟着追问。
“我是怕闹笑话。”犬夜叉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想守护桔梗大人……”犬夜叉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口。
“今生来世,必有因缘。你肯定是在命运之中与桔梗大人有所邂逅,才会生出此心,这不是异想天开。大声说出自己所爱之人并不羞耻,不必羞涩。”月黄泉安慰道。
看着月黄泉和星黄泉和睦的样子,犬夜叉不禁感到一阵落寞。
大海涛声阵阵,蓬莱岛已近在眼前。
“桔梗……你在哪里呢……?这次我绝不会拖累你的……”
满天星河璀璨,重新照亮了犬夜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