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蚀入眼球的瞬间，沈疏萤看见女儿在ICU病房翻看相册。小晞的手指停在那张跳楼新闻剪报上，泪珠晕开了"意外身亡"的铅字。苗疆的雨带着铁锈味，他跪在祭坛前，任由螳螂刀般的机械蛊虫剖开脊背——这是换取噬心蛊的最后机会。

"阿姊的银丝真漂亮。"雌雄同体的蛊师舔着手术刀，刀刃映出沈疏萤脊椎里交错的青铜齿轮。当蛊虫钻入第三根肋骨时，祭坛突然震动，机械蛊核迸发的蓝光中，浮现出顾南亭在广告公司顶楼剪断安全绳的画面。

"原来是你..."沈疏萤的银丝绞碎蛊虫，荧蓝血液喷溅在经幡上，显现出量辰殿的密档：顾南亭的工牌编号001，入职日期正是他确诊渐冻症那天。

竹楼外传来女儿哼唱的安眠曲，沈疏萤撞破窗棂时，右腿膝盖传来齿轮脱扣的脆响。他滚下山坡，银丝在腐叶堆里拖出CT扫描仪的光轨。密林深处，三百童男童女正被银丝吊在青铜齿轮下，他们的哭喊声经过机械蛊虫翻译，竟变成陆承宇离婚官司的录音。

"惊喜吗？"顾南亭从树影里走出，机械心脏外覆着苗银铠甲，"这些孩子是你每救一人产生的利息。"他弹指震响青铜铃，孩童们突然齐声尖叫："爸爸杀了我！"

沈疏萤的银丝刺入最近的孩子眉心，读取的记忆令他战栗：这个苗童的意识竟是小晞六岁时的生日派对场景。蛊虫从孩子耳孔钻出，复眼闪烁着ICU监护仪的红光。

"还要继续救吗？"顾南亭的苗刀挑开他衣襟，心口的"ALS"烙印正在渗出血色显影液，"你改良的每一件农具，都在给噬心蛊供能。"

沈疏萤突然夺过苗刀捅向自己心脏，刀刃在刺入半寸时被机械蛊虫咬住。顾南亭的瞳孔首次出现裂纹："你疯了？"

"我在杀死所有可能性。"沈疏萤转动刀柄，银丝从伤口喷涌而出，在空中织成女儿的生命监测曲线，"包括让小晞成为量辰官的那个未来。"

青铜齿轮突然集体爆裂，时空裂隙在苗疆上空撕开巨口。沈疏萤看见无数个自己在裂隙中坠落：现代的他插着呼吸管，苗疆的他化作机械蛊母，而最初的陆承宇正在广告牌钢架上刻下"小晞生日快乐"...

顾南亭的机械心脏弹出钢索缠住他腰腹："看看你干的好事！"钢索另一头拴着的竟是女儿的病床，此刻正卡在时空裂隙边缘摇晃。小晞手腕的监测环疯狂闪烁，倒计时显示：6天0时0分0秒。

沈疏萤的银丝突然缠住苗疆神树，年轮里浮现量辰殿的终极机密：每个量辰官都是前一个的克隆体。他嘶吼着劈开树干，年轮中心的琥珀里封着顾南亭的胚胎，脐带连接着广告牌钢架。

"现在谁是怪物？"沈疏萤的银丝绞碎胚胎玻璃罩。顾南亭突然暴起，机械心脏伸出钢爪刺入他胸膛，却在触到心脏时僵住——那里嵌着小晞的兔子发卡，金属耳朵正发出心电图警报。

苗疆天崩地裂的瞬间，沈疏萤抱着女儿病床跃入裂隙。顾南亭的钢爪穿透他肩胛，机械音混着人声嘶吼："你会后悔的！"

在失重中，沈疏萤看见两个小晞在时空中对望：ICU里的少女正用碎玻璃割向脖颈，苗疆的女童举起淬毒银簪。他扯断银丝捆住两个身影，却听见此起彼伏的"爸爸救我"。

落地时，青铜齿轮扎穿他的腹腔。沈疏萤躺在量辰殿废墟里，看着倒计时归零。小晞的尖叫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一眼是顾南亭破碎的机械心脏里，掉出张泛黄的拍立得——六岁的女儿在广告公司顶楼，正被系上量辰官的青铜绶带。

…………

——章末引子——

沈疏萤渐冻的右手彻底沙化，沙粒在空中拼出女儿被银丝缠绕的巨幅CT片。顾南亭的胚胎琥珀开始孵化，广告牌钢架生长出神经网络，在地宫废墟上形成新的量辰殿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