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结研究所开始联系荆边、陆口两署，准备在提取出靶向药之前，先内测温午盏的凝晶识别效果。

至于糸安署，大概率完全受控，姜意风联系纪越华，继续埋伏下去。

安排好沪城暗面的三署，接下来的任务便是清理出沪城明面、生活在日常里的人们的实际受控覆盖面。

姜意风抱着被榨干的被子，回到隔壁介者应对所捎上蓝挽和乌喵，驾车前往沪城南北线中段的第一附属医院。

这座沪城最大的医院，已经接到姜意风由特情部中转发出的配合指令，提前清点历年体检的信息素样品。

车上，温午盏对医院表现出极大的不满。

甚至在医院前方最后一个红灯口，不满到拉成一长床被子，溜进姜意风的衣服里。

正在开车的姜所长一低头。

被子下半段软软地搭在他大腿到膝盖之间，中段夹心塞进衬衫里怼着肌肉蹭蹭贴贴，上段从他领口冒出个被头。

绷开了两粒衣扣，在他低头瞬间，扣子飞起来剐蹭过他的鼻尖。

死被子。

姜所长咬牙：“温午盏，又干什么，又怎么了，心灵哪里受伤了？？？”

在领口上面冒出来的被头抵住他的下颌，整床被子贴着他的上半身摇来晃去：

“意意，你不是讨厌医院的味道吗……你以前还说，染了医院味道的被子就不要了。”

后座的蓝挽看笑话：“姜意风，你和你的介者好矫……”

“姣姣姣姣、姣好！好！小姑娘是说，您老——”

乌喵过于激动，被屁股底下的猫毛呛到，一时没了声，虽然那两位也没在意。

姜意风用尽所有耐性，隔着衬衫摸了两下被子：

“不嫌弃，要你。行了没，赶紧给我退出去！！！”

温午盏意满离。

过红灯到达第一附属医院，车上乱七八糟的组合下车，前来接待的院长却一眼在人群中锁定了姜意风。

衬衫被绷飞了两粒扣子，显得颇为不羁。

旁边另一位浑身写着散漫的男人，把这一位揽着斜过胸口，挡住他的视线。

院长收到警告的眼神，恍恍惚惚，好在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精，当即反应过来——

哎哟，不就是男同，瞧自己，大惊小怪的。

沪城曾经在第一附属医院体检或就医过的Alpha和Omega，在医院都至少备份过一次信息素存档。

近百万支信息素样品试管，保存在冷冻储存室内。

医院院长刷开权限锁，严肃道：

“这位长官，我们医院接到的是特情部配合指令，理论上信息素样品绝对是每位患者的生理隐私信息，开放给您检测，但需要确保样品信息不泄露。”

“放心。”姜意风颔首，独自进入冷冻储存室。

温午盏下意识跟上，姜意风却回头掩了一下：

“我试试调用你的【万媒共源】检测。你在研究所调用太多次了。”

温午盏一顿，往后退了两步。

——今日确实调用太多次，但，也不差这一次。

温午盏没说什么，只是浅浅朝他笑了笑：“好，有问题叫我。”

储存室四周金属密闭，内里只有制冷管道一个对外通口。

姜意风确认没问题，示意温午盏，温午盏很配合地凑到他的脖颈处，吻了吻联结靶。

【万媒共源】。

他关上门的瞬间，一片淡蓝色的凝晶融成波纹状，远远朝储存室内近百万支信息素样品试管覆去。

蓝挽在边上等着，记录姜意风筛出有问题的样品区。

“B-3区、D-2区……M-1至M-900区、N-1至N-785区……”

字母M往后的编码全是重灾区。

全部筛查完，总共将近四千块编码区的信息素样品试管内，复合介者气息阳性。

姜意风粗略扫了眼编码结构，估算出数值——

保底20万人，信息素受控。

其中，字母M往后的编码区，人数至少占比95%.

姜意风隔着储存室门问院长：“医院的编码区怎么排序的？按照就诊先后？”

蓝挽却撇撇嘴，只听门外的院长尴尬道：“不是，从沪城上区往下区排的。”

“有具体的采样位置吗？”

“有有有。”

院长很快调来每一编码区对应的沪城采样位置图，姜意风圈出字母M往后对应的数个地段，连成一整片受控区——

【嘟、嘟、嘟、嘟……】

【您好，这里是特情部前厅……】

“介者应对所姜意风，通知特情部专员，组织沪城金桥以南所有片区，包括糸安东线南段、陆口西线南段，所有居民准备信息素检测。”

“金桥以南基本全线受控，检测靶向药找联结研究所加急，南线居民是否需要隔离找相关部门研判。”

“以上。”

【嘟。】

他没管特情部那边的打工牛马们哭天抢地，比对采样位置和相应编码区的信息素样品试管内介者气息浓度。

几乎没有规律。

但信息素是逸散入空气的分子，理论上存在扩散途径，比如一个发情期Omega影响方圆数个Alpha。

没有扩散中心，也可能是辐射状网络。

姜意风顺着各编码区试管测验出的受控程度，心惊胆战地勾连出辐射网——

似乎与某一活动范围从南北线向东西辐射的路径重叠。

姜意风正仔细回想这一簇路径，一旁记录编码区的蓝挽忽地抬头，盯住近百万支试管中的某一支：

“姜意风、快看！B-3区，有支试管变色了！”

话音刚落，姜意风猛地抬头，直直盯往B-3区，却只看见原本某支试管那儿剩了个空位。

“小心，有人！”

姜意风把蓝挽往身后掩的同时，Enigma信息素朝制冷管道那一通口倾泻而出——

没用！

他瞬间反应过来，不是有人，是有介者！

“温午盏，进来！”

卡在温午盏推门这一瞬，姜意风一个跃起，强行拆下管道通口。

通口内部，两个介者夹带一支信息素样品试管，飞速往上撤！

姜意风一眼认出这两个都属于来轻那15名部下，能力【间断】和【瞬移】。

他借着通口外的制冷机一踹，冰碴子喷向两个介者，趁着对方动作僵硬那一毫秒，正要抓住他们——

【瞬移】

他和蓝挽的位置被极限调换！

温午盏闯进来的同时，【万媒共源】发动，朝通口袭去，却在通口内接触到什么东西，倏然被镇压下速度。

下一瞬，另一个介者发动【间断】。

隔开温午盏和姜意风一刹，来轻的两个部下，带着近百万支试管当中的某一支，逃之夭夭。

只余下损坏的制冷管道和一地冰碴子。

姜意风缓过来，接住通口内惊魂未定的蓝挽。

“温午盏，温午盏……？温温？”

温午盏回身，难得的，脸色不太好。

刚刚，是什么镇住了【万媒共源】……？

“意意。”温午盏沉默、叹气、往主人身上一倒，“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医院。”

“……好好好。”

姜意风揽着被子，心说，真矫情。

弄丢沪城排位极靠前的上区人信息素样品，导致生理隐私泄露风险，外加损毁制冷管道、制冷机。

蓝挽盯着姜意风又赔了笔钱，简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凭什么，怎么不找介者赔！就上区隐私重要，下区受控了都没上区的隐私重要，姜意风你干嘛赔……”

乌喵已经放弃爆鸣，姜意风好笑地看她：

“刚刚那笔，通知祝年余从他哥卡里打来的。”

蓝挽了然，对资本家的身份表示憎恶，对资本家的行事表示赞许。

“刚刚那支试管除了变色和编码区，还有其他信息吗？”

能让介者在近百万支当中独独劫走，那支试管绝对有问题。

“呃，怎么说，颜色好像有点变杂了。原本是很纯净的蓝色，那两个介者出现之前，好像混了点其他颜色。”

“什么色？”

“不知道，几百万支，根本看不清。”

“没事。”

颜色也是关键信息，但在他们掌握未知介者的气息实体化样态之前，这一信息约等于没用。

姜意风脑海中浮现出，信息素样品受控程度与采样位置勾连出的那一簇路径。

他有个猜测——

如果那一簇路径，是某个人的活动范围呢？

那个人有强度顶尖的信息素，以其活动路径作为辐射点，拉出一面笼罩住沪城南线的网。

凡入网，便是被那个人藏有介者气息的信息素波及，勾连出全线的受控面。

真的有这么个人吗？

储存室内的试管已经没有再多异样。如果确实有这么个人存在，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他/她从未在第一附属医院留下过信息素样品。

第二种，他/她的信息素样品，就是刚刚被介者劫走的那一支试管。

但是……B-3区对应的采样位置，沪城上区。

那片地段只有一类人：世家与要员。前者诸如祝家，后者诸如三署署长。

这类人当中，活动区域从南北线向东西扩张，集中在沪城南线的，姜意风印象中一个都没有。

除非这条活动路径还通过什么中介枢纽，进行牵引。

比如……信生药业和销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