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电梯停了,有什么办法下去吗?”
“有,在酒店的另一边有个楼道可以下去,需要钥匙,我这就带你过去。”
阿鲁往怀里摸出一件冰凉小巧的金属物,“还有这个,暝让我交给你的,他办公室里需要开锁的地方都可以用这个。”
“我知道了。”
两人很快到达酒店的一角。
而后,阿鲁打开一扇隐蔽的小门,那通往实验室的楼道就展现在眼前。
里面极为狭窄,一眼看去,幽深的黑暗向下延伸,燕凉踏入其中,身影逐渐被吞噬。
阿鲁看着他离开,心里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
停电的实验室中并非全无光亮,在某些地方放置着一些要研究的晶体,其自身会散发微光,虽然作用不大,但勉强能提供些许安全感。
蒋桐一行人的暂歇地就放着这些晶体。
他们今早本来钻了个空子潜入地下,没想到地面上出了事,他们就被困在了这里。
有人不安:“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蒋桐:“实验是绝不可能只有电梯一处进出口,我们得去找找另外的出路。”
方琴汝倒觉得这是个机会:“这里或许有关于疫苗的资料,是我们通关的关键。”
蒋桐从不自负,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那也得有命去找。”
生物实验室这种地方,危险的不仅仅是丧尸。更别说现在伸手不见五指,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方琴汝没接话了,但从她脸色看来,这被反驳的心情可算不上好。
周遭陷入安静,惶恐或多或少地盘踞在每个人心头。
蒋桐不知道怎么就注意到离她不远的那个高中生,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回以一个浅淡的眼神。
蒋桐心中浮起一丝怪异感。
除去在燕凉面前,项知河一向表现得斯文沉稳,甚至可以说有点冷静过了头。
准确来说……在多数时间里,他都游离在人群之外,以一种漠然的态度看着玩家们的挣扎求生,而自己却很少受恐惧彷徨的干预。
就好像,是个局外人。
蒋桐因这想法打了个冷战,又忍不住暗暗吐槽。
这年头的高中生怎么都看上去不太正常?也就迟星曙那个二十出头的小红毛还瞧着像傻白甜!
此刻,实验室的另一头——
燕凉从系统商场里换了个发光球体,虽然价格有些不合常理,可他从不在该花钱的时候犹豫。
毕竟这一个小小的球体,能把他方圆十米都给照得亮堂,比手电筒实用多了。
道具设计合理,有个锁扣能刚好挂在裤子的侧边。燕凉拎着剑,目光四下扫视,发现能搜索的地方实在有限。
几乎所有的房间都可以用磁卡进入,但没了电,磁卡跟报废差不多……似乎只有钥匙这一个选择。
经先前的事情来看,磁卡的使用都受到那位安可儿教授的监控,那关键地点的钥匙怕也只有少部分她信任的人拥有,难以获取。
燕凉盯着上头的通风管道看了一会,否定了这个方法。
他一个大男人钻进去还是有点困难的。
……只能先去暝的办公室。
既然暝特别强调了“开锁”这件事,那肯定是和线索有关。照着之前来实验室的摸索,办公室的位置大概在西南角。
哪怕携着光亮走在一个充满未知的实验室,也是格外危险的,不过比起在黑暗里抓瞎,能够亲眼看见一切会叫人安心得多。
燕凉挨着墙角走了一段路,突然发现前面有一扇敞开的门。
那门明明是金属材质,却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凑近一看,除去中间一个大洞,周围还留好些怪异的爪痕,最长一道甚至有半米长,直接把门切穿了。
或许是什么动物变异体逃了。
燕凉眯了眯眼,走进了这个被迫打开的房间。
房间很大,有股刺鼻的气味弥漫,进去第一眼就能看到几张摆着生物标本的长桌,在墙上镶着满满当当的巨大玻璃器皿,里面泡着形态各异的尸体,似人的,似动物的。
有两个玻璃器皿碎开了,里面和电线一样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液体淌了满地,看上去很是粘稠。
这应该是没了电后,怪物挣开束缚跑了出来。
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碎渣,燕凉走得很小心,仍不免发出一些细碎的摩擦声,在这种怪异的房间内显得毛骨悚然。
燕凉在一个桌子底下找到了一叠白纸,半边都被液体濡湿了,他有些嫌弃,捏着干净的一角翻看。
这应该是一些琐碎的实验记录,还附带着一些实验员的吐糟,有用的信息很少。
【嘿,这个像猴子一样的丑东西性格真是糟糕……打了不少镇静剂都压不住他!要我说,这么危险的东西就应该让安可儿教授亲自去处理嘛……】
【太无语了,该死的章鱼人,竟然弄湿了我衣服!黏黏的,真恶心啊……】
【丧尸?丧尸哪比得过这些家伙危险……我老觉得这些怪物在看着我,真奇怪啊。】
燕凉翻看了好一会,在“章鱼人”和“猴子一样的怪物”上驻足了视线,他环看周围,没有发现很这两个描述相似的怪物。
也许,跑走的就是这两只。
燕凉把纸放回原位,心想着怎么对付这些怪物,突然注意到天花板上的通风口。
覆在上面的网栏被大力扯下,随意丢在底下,这明晃晃地昭示着,有东西进去了。
不知怎么的,燕凉担心起暝来。
那人腿脚不便,遇到危险怕是很难逃脱。
想到一些可能,燕凉的下颚不自觉地绷紧了。
得动作快点了。
心有担忧的不单只是他。
暝拿着手电筒走在黑暗的长廊中,因为腿疼,他走得有些慢,但步调带了点急迫感。
安可儿应该还没有把丧尸放出来,要不然周围不会有这么安静。
燕凉会在哪?有没有来实验室?
暝一边想着,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赶去。
忽的,他止住了脚步。
前面一个站着一个人影,手电筒只能照亮他的半边,还有另一半就隐匿在黑暗中,使得他的神色模糊不清。
“是你。”暝眼眸沉静。
“你好像并不意外。”那人从暗中走了出来,露出一张清俊的脸——赫然是项知河。
“你身上,有我的力量。”暝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流露出不解,“为什么?”
项知河得到这个有些意外的问题,他顿了顿:“看来我判断失误了,你竟然一点也没记起来。”
暝的声音很轻:“我应该记得什么?”
项知河揭过这个问题:“算了,那也不重要。”
暝皱眉,这使得他那张毁坏的脸更加扭曲可怖,他道:“你知道他在哪?”
“我也在找他。”项知河端详了他一会,轻喃道,“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还真是狼狈啊。”
暝没有听清,他也不想去听清,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给他一种朦朦胧胧的熟悉感……和燕凉给他的感觉不同,这个人的出现,好像是在提醒他一件事。
什么事呢?似乎很重要很重要——可他想不起来。
暝:“你跟在燕凉身边,有什么目的?”
项知河笑了一下,但眼里却一派沉冷:“我当然——是在保护他啊,因为,你很在乎他不是么?不过,他可不需要我的保护……”
这话听着暧昧,其实和风月毫无相关。
“我们以前认识。”暝想起那个被自己忽视的问题,“燕凉……又是我什么人?”
“以后你会知道的。”
项知河不予回答了,他重新踏入黑暗中,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年轻的军官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的唇微动。
“你是谁呢?”
像是问别人,又像是问自己。
.
“你刚刚去哪了?”
项知河听到质问,微微抬眼。
那位市长夫人就站在他面前,因为这两日的折腾,全然没有了先前优雅利落的模样,脸上有不少污泥血渍,原先的淡妆被汗水晕开了,看着有些狼狈。
项知河轻笑,温润内敛:“觉得有点冷,回去拿了件外套,方夫人需要吗?”他边说着,边示意手里拽着的实验服。
“不用,你自己穿就好。”方琴汝眼神似是关切,“下次不要私自离开队伍,这里很危险,最好还是要跟紧队伍。”
“知道,有劳夫人关心。”项知河表现得很有礼貌,就像个普通的、没有任何心机的纯良高中生。
方琴汝点点头,回过身去,拿着微亮的晶体勉强探路。
他们不可能待在原地听天由命,于是稍作整顿,就离开实验室来找出口,但因为对这实验室不甚熟悉,他们只能一寸一寸土地去摸索。
而项知河不知不觉掉队,又重新出现,就显得很可疑了。
真的是去拿件外套?
方琴汝不信。
但现在不是质疑的好时机。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不安。
一行队伍贴得很紧,两位带队的女性打着头阵,在这幽深漆黑的环境下,只有同伴间彼此的吐息才给人带来一丝慰藉。
“呼……呼……”
隐隐约约的喘气声,来自看不见的前方。
众人忽觉脊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