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三个被淋成落汤鸡的旅人敲响了城堡的大门。
由川藤雅子扮演的管家选择了先询问情况,再决定开不开门。
她需要维持管家沉稳谨慎的人设。
“实在是打扰您了,我们是在这附近写生的学生,遇上大雨回不去了,能否在您家中借宿一晚,我们会付钱的!”
回答她话的是秦问岚,她穿着一身复古的亚麻布衬衣、下身是一件紧身裤外加长筒袜,是影片中常见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男性艺术家打扮。
旅人的扮演需要两男一女,这个女性角色给到了藤原雪代。
【管家从窥视孔中一看,外面的确是三个面庞稚嫩的年轻人,虽然经过大雨洗礼,但仍能看出他们的打扮并不邋遢,手中还抱着什么宽大的东西,似乎是画板和颜料。】
川藤雅子让他们进来了。
【侍卫长恪尽职守地站在大厅的螺旋楼梯旁,她眼神犀利地扫过进门的三个陌生人,若他们一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她将立刻采取制服手段。】
蒋桐听到关于自己的旁白后,配合地转动眼球。
【管家与三位来客短暂地寒暄了一番,随后女仆长带他们前往卧室,为他们提供干燥的衣物,并在餐厅备好了热茶和点心。】
这场角色扮演中,玩家们少有交流的机会,连视角也受到身份限制。譬如此刻的燕凉,他只能从开门声判断旅人进来了。
外面一时没什么动静,燕凉趁着这个机会仔细搜查了一遍房间,这里明显是客房的装潢,生活痕迹少,柜子抽屉都只放了些简单的生计用品。
唯一值得关注的是正对着床头的一幅画。
画很古怪,浓稠的灰涂满了一张纸,还深深浅浅不太均匀,要是个强迫症看到了肯定得难受死。
画像的名字叫作——“镜子”。
燕凉在不大的房间里又转了圈,没有发现镜子一类的实物。
用一副画当做镜子?还是画在隐喻什么?
青年熟练地摘下画框,果不其然,在画后面的一角上有一个落款:Bella.
画的作者叫作“贝拉”。
他正陷入思索时,大厅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女人极为尖锐的语调:“该死的、该死的,是谁给我心爱的沙发弄成这样!!!”
第二个剧情点来了。
燕凉脑海里响起熟悉的旁白。
【正当你酝酿睡意时,女主人的怒骂让你清醒过来了,你感到头疼无比,对友人的这位妻子你总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但不代表她的性格会和她的外表一样讨人喜欢。】
【此时的你选择:】
【A.不关自己的事,继续睡觉。】
【B.反正睡不着,偷偷在楼上看热闹。】
【C.前去安抚女主人,一朵带刺的玫瑰也是值得采撷的。】
扫到第三个选项时,燕凉恶寒一阵,很难不去想设置这个副本的人有什么诡异的恶趣味。
燕凉再次选择了B。
他扮演的商人性格是:热情友善、对朋友真诚,风趣幽默但有点爱捉弄人的恶趣味。唯一的缺点就是体质太差,有时候会莫名感觉身体疲惫酸痛。
光看前面的形容完全是西方罗曼史必备男主人设,但在恐怖故事里只有最后那句话是管用的。
莫名腰背酸痛——
像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燕凉推开门,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他所处的客房在二楼,两层楼的中间位置是互通的,开放式的楼道本应显得城堡更大气,却因为沉沉的色调笼上了一层阴霾。
他把手搭在木扶手上,晃了晃,确认其的稳固性。
饰演女主人的亡灵很是可怖,跟什么带刺的玫瑰估计只沾了个“刺”的边,她站在沙发边,一手提裙摆,一手指沙发,白骨森森的面颊上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在她之后,一个身影姗姗来迟,姜华庭作为男主人同样怒气冲冲,把整个楼梯都踩的嘎吱嘎吱响,“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我都说了我没有什么婚外情,我一心一意都在经营我们这段关系!就一瓶香料能证明什么?”
女主人冷笑:“你说的轻松,一瓶香料而已?总不能是香料亲吻在你的后颈处吧?”
“吻痕的事我根本就不清楚,那或许只是蚊子咬的,”姜华庭“努力”为自己争辩,“再说了,就算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偷亲的,这也不能证明我就对我们的婚姻不忠!”
“偷亲会偷到你后颈那般位置?这还需要怎么证明?得我亲眼看见你和那些女人上.床吗?”
【妻子的咄咄逼人让你心中怒火滔天,你终于忍不住了——】
姜华庭低冷一嗤,“就算我有婚外情又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养的情人就在这座城堡里!女仆长早就撞破了你们偷.情,我是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才容忍你们鬼混,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寂寞,没想到你竟然堂而皇之让他住在了我的地盘!”
女主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华庭凶狠地逼问:“你到底把他藏哪了?我今天非要找到他,将你们这对奸夫淫夫放在绞刑架上烧死,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女主人:“啊啊啊啊!你这只该死的黄鼠狼,说谁下地狱呢!我就算有情夫,也是因为你太差劲!除了这座城堡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你相貌邋遢身材丑陋,就连那方面也是一塌糊涂——我真是受够了!”
偷听的玩家们:哇哦,这么劲爆的台词。
“……哈,你、你!”姜华庭一副被气晕了头的模样。
就在这是,一个细微的、却足以吸引所有人注意的声音出现了:“妈妈、爸爸,你们不要吵架了……”
穿着白色睡裙的小女孩站在了楼梯的尽头,她有着秀气的金色卷发,手上还抱了一个洋娃娃,语气清脆天真。
很经典的一个恐怖形象。
令燕凉意外的是,她外形十分完好,不似普通亡灵那样这里烂一块那里烂一块。
此外,燕凉注意力被她手上的洋娃娃吸引,因为些微的近视,他只能分辨出是黑头发、大红唇,裙子和女孩身上那件很像。
这个故事背景应当是十八世纪的欧洲,黑发的白种人比较少见。
除非……
燕凉摸了摸自己已经长到肩膀的发尾。
女主人对自己的小女儿似乎很是怜爱,在她出现后立马换上一副温柔的语气,“贝拉,爸爸妈妈没有在吵架,你不是在房间休息吗?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贝拉”。
这个词一出,在场所有玩家都神经一紧。
“我是做梦啦,梦见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小贝拉委屈道。
女主人牵起她的手往房间走,低声安慰道:“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两人退场,大厅倏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你似乎知道了不得了的事,老天,你没想到你这位友人在经历如此痛苦的婚姻事故,如今看到他落寞的模样,你选择——】
【A.上去安慰他,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你会一直站在他那边。B.他们都有错,不过对比你的友人,显然是他的妻子更让人心疼,你得去多照顾一番。C.他们夫妻的事与你无关,你要回去睡觉了。】
这个故事设计者果然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吧?
燕凉眼角抽了抽,选择了A。
他下了楼,和姜华庭对视一眼,看似交谈,实则交换信息。
城堡里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属于家族联姻,原本不算美满的婚后生活在拥有女儿贝拉后有所缓和,但没过多久,男主人拥有了一个更为情投意合的秘密情人,他心虚的同时却发现妻子藏着更大的秘密……
她养了一个情夫,甚至就把情夫藏在这座城堡里。
至于男主人的秘密情人是谁,姜华庭摇了摇头。
他的剧情也没透露。
三个旅人早就在餐厅用完了餐点,但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不掺和这场夫妻大战,等燕凉和姜华庭说完话才装作若无其事出来。
姜华庭这时候就跳出来尽一点地主之谊了,“几位就是来这附近游历的大画家吗?实在有失远迎,衣服可合身?饭可合胃口?”
秦问岚礼貌笑道:“我们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大画家,还要感谢您收留我们一夜……”
她嘴上自谦,实则在说到大画家时,三人脸上都流露出一丝骄傲。
该说不说,他们这些玩家的演技已经锤炼到可以去拿奥斯卡奖了。
寒暄完,众人就要各自散去。
然而旅人之一,那个陌生的亡灵突然怪叫一声,冲向大厅的某一处——
刚刚他们进来时把画具都放在了那,因为怕被雨水淋湿画,三个画板上都盖了白布,但事实证明白布没多大用处,它们甚至被晕开的染料弄花了。
其中一个画板尤其严重,布还在滴水,花花绿绿的颜色在地板上溅开,想必画已经糊的不成样子了。
亡灵掀开白布,哀嚎道:“贝拉!我的贝拉!”
燕凉离开的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