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砚泽”三个字，沐阳立刻竖起耳朵。

0598就是那块带一线绿的巨型原石，可惜他们离得有些远，那几个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沐阳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能半蒙半猜地推测，他们是想和陆砚泽争夺那块原石。

他缩着身体，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那几个人离开，对方也没发现他。

沐阳趁机悄悄抬头，看到他们的背影，不出所料，是姓吴的那一家人。

没想到他们也看中了那块料子。

不过话说回来，那块料子表现确实太好了，是教科书级别的好外壳，十成十的人都会以为必涨。他要不是有探测器，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这几天在公盘交易中心看了那么多石头，他已经渐渐熟悉探测器里的翡翠状态，不同颜色、不同种水的活性物质活跃度不同，但都有生命力。而完全死掉的活性物质则像一滩死水，毫无生气。

就是不知道0598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会让大量活性物质彻底死亡。

他有些犯愁。如果陆先生真的铁了心要这块料子，该怎么劝才好？

一直到陆砚泽拎着他去吃午饭，他都没想出对策。

景程请的两位赌石师傅也和他们同桌，吃饭时聊起公盘上的原石。果然，说到0598时，两位师傅都对那块料子赞不绝口。

沐阳愁眉苦脸地扒着饭，那块料子的起拍价要一个亿夏国币，多方竞价下来，怕是能飙到两个亿。

但问题是它必垮无疑。

他不过是个新手，没有资历，说话也没分量，和陆先生又不算熟，陆先生凭什么听他的？

他心里叹了口气，真心希望吴家这次能砸钱拿下0598。

吃完午饭，下午陆砚泽还有个会，打算先回酒店。沐阳想了想，原石他都看完了，也没必要留下，便一起回去。

上了车，陆砚泽看着沐阳皱巴巴的脸，“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啊？很明显吗？”沐阳赶紧搓了搓自己的脸。

陆砚泽失笑，什么表情都摆在脸上，都不用猜。

沐阳放下手，小声说：“我今天听到吴家人说要跟您抢0598……”

陆砚泽冷笑：“他们想抢就能抢到吗？”

这傲睨天下的模样确实霸气十足，但沐阳更愁了，他本意是想劝陆砚泽别去争那块石头啊。

他低着头冥思苦想该怎么开口，陆砚泽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轻声安抚：“吴氏不是景程的对手，别担心。”

说罢，他话锋一转，“昨天开出来那块紫翡，等回国后切一对皇家紫的手镯给你。”

“啊？给我？”沐阳抬起头，一脸惊恐。上千万一个的手镯，还送一对，他哪敢收啊。

陆砚泽笑了，“赌石这行的规矩，赌涨了要给赌石师彩头，安心收着吧。”

既然沐阳不愿意原价买下那块紫翡，他自然也不会真占小朋友的便宜。给钱沐阳肯定不会收，那便干脆送一对手镯。反正以沐阳家的门路，要出手也不难。

可沐阳还是不敢要。他这一路蹭吃蹭喝，住着总统套房，什么正经忙都帮不上，还要白得一对价值连城的手镯，这连吃带拿的，太不像话了。

偷偷瞥了陆砚泽一眼，对方显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

他耷拉着脑袋，跟着回了酒店，还想再找机会解释几句，却看到杨学简已经打开书房电脑，正在做会议准备。

只好识趣地闭上嘴，老老实实回了自己房间。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蔫蔫地打电话问给沐昭安。

“爷爷，怎么办？”

沐昭安听完前因后果，一点也不意外。沐阳就是这样的性子，不爱占人便宜，改也改不过来，不过也没必要改。只是话虽如此，该得的东西还是要拿的。

“你放心收着，赌石圈子里确实有这规矩。”沐昭安耐心解释，“若是大涨，东家是要给彩头的。一般都是按料子出货后的估价，减去成本，再给个5%到15%的提成。那块原石现在估价三个亿，给你一对镯子，也不算多。”

沐阳听完爷爷的话，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他算了算，要是陆先生真给他按最低抽成来算，1350万他还真不敢收。这么看，一对镯子，好像容易接受些了。

想通这点，他又开心起来，抬头一看时间，赶紧说：“爷爷，快五点了。”

沐昭安听出他的意思，笑道：“好，在翡缇好好玩，别担心爷爷。”

原本沐阳一个人在翡缇，他还有些担忧。可现在沐阳遇上了陆砚泽，别的先不说，光是安全这方面他就放心不少。

“陆先生事忙，”他临了又叮嘱一句，“你这些天勤快点，别总睡懒觉。”

沐阳一想到自己这几天连闹钟都差点叫不醒，顿时有点脸红，乖乖应了声。

挂断电话，他立刻打开空间界面，嘉里已经在等他了。

刚打完招呼，嘉里就兴奋地说：“沐阳，结果出来了！那些碎片也能用。”

“真的呀？”沐阳惊喜不已。

“嗯，”嘉里补充道，“不过碎料的活性物质损耗比较大。同等品质的碎料，基本只能保留50%到70%的活性物质，越细碎的废料，活性越低。”

“那也很不错了。”沐阳迅速计算价格，完整原石的价格是废料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现在损耗不超过一半，怎么看都是废料划算。

他把这事跟嘉里一说，嘉里也高兴起来。成本能压下来这么多，代表他们能获取更多原材料。

而且更重要的是，沐阳以后就不需要再冒险跑国外赌石了。

想到这里，沐阳脑子里灵光一闪。景程璀璨是高端珠宝品牌，珠宝首饰都是他们自家设计加工的，只要自己加工，就一定会有废料留下。如果能从景程那边买到这些碎料，他能省不少事。

他想试试能不能找陆总走个后门。

他想得挺好，可真正面对陆砚泽时，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他怕自己的请求太唐突，万一景程有自己的下游产业需要这些废料呢？

他纠结了半天，一直到吃过晚饭，也没鼓起勇气开口。

陆砚泽早就看出他心不在焉，吃饭都没个正形，筷子夹来夹去不落地。他食指轻点桌面：“怎么了？有什么事想说吗？”

沐阳听见问话，抬起头，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去，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问道：“陆先生，如果景程那边加工完剩下的翡翠废料没用的话，能不能，卖点给我？”

“废料？”陆砚泽挑眉，想起早上看到沐阳手里拿着的翡翠碎片，“你要那些做什么？”

沐阳含糊地回答：“想做一些小东西。”

陆砚泽见他不愿多说，也没追问，转而问道：“你要多少？”

沐阳认真想了想，说：“多少都可以，只要您愿意卖给我。”

陆砚泽点头，“我去问问。”

璀璨虽然是景程旗下的子公司，但具体业务归他姐姐陆云曼负责，这类细节他确实不太清楚。

“好，谢谢陆先生！”沐阳眉眼都亮了，笑得一脸开心。

陆砚泽看着他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失笑道：“你就为了这点事，愁了一晚上？”

沐阳脸有点红，小声嘟囔：“我就是怕万一这些废料，你们也有用嘛。”

“出息，”陆砚泽轻轻点了下他额头，“想要什么就努力争取，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结果不会如你所愿？”

“嗯。”沐阳乖乖点头。他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担心自己的请求会让陆先生为难。

他的心思太好懂了，陆砚泽站起身，顺手拍拍沐阳的头，“年轻人，少想点，直接做就是了。好了，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

话落，带着杨学简离开了客厅。

回到书房，陆砚泽处理完国内发来的文件，看了眼时间，这会儿珠宝展应该也差不多散场了，便拨通了陆云曼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砚泽，有事？”

“姐，我开了一块紫翡，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陆云曼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喜，昨晚璀璨那边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就把图片发给了她。

紫翡本就稀有，更何况是玻璃种的皇家紫，这种极品料子可遇不可求，“亲爱的弟弟，辛苦你啦，等你回来我一定好好犒劳你。”

“犒劳就不必了，”陆砚泽轻笑，“这块紫翡原石是沐阳发现的，等回国后开出镯子，送他一对。”

“没问题。”陆云曼爽快应下。她一向尊重陆砚泽的决定，而且照行规，大涨之后确实该给彩头。

说完这事，陆砚泽继续问：“姐，你那边还有加工剩下的翡翠废料吗？”

“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沐阳想买些，我帮他问问。”

“买什么呀？送他就是了，”陆云曼在电话那头笑出声，“你怎么这么小气，一点废料能值几个钱，还要人家小孩子掏钱买？我等会儿就打电话安排，让人整理好送到他家里去。”

“好。”陆砚泽温声应下，又跟陆云曼闲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一旁的杨学简全程安静站着，看自家Boss跟陆女士耍心眼，很明显Boss没打算收沐阳的钱，兜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让陆女士亲自开口送人，不让沐阳落个贪得无厌的名声。

他默默咋舌，BOSS从来没对谁这么上心过，啧，这架势，真是不得了了。

…

原石展示期只剩下一天，接下来是三天的暗标期。

不过沐阳已经看完了所有的原石，而且现在有了更好的替代品，对原石的需求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迫切。

他只是随便挑了几块活性物质浓郁、价格不贵的全赌料，其他的则没再继续关注。

金塔市的景点他也不感兴趣，便一直待在酒店里。

与陆砚泽相处了几天，沐阳越来越放松。

待在酒店无事可做，便趴在酒店客厅的沙发上翻看起汽车杂志。杂志的纸张质感很好，图片也拍得极为精美，沐阳一页一页翻着，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想买车？”

沐阳抬头看向陆砚泽，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

陆砚泽在他身边坐下，“买辆车代步确实方便许多，有驾照吗？”

沐阳摇头，“还没，打算回去就预约科目三。”

原本他去年就开始考了，今年年初刚考过科目二，本想一鼓作气拿下驾照，没想到爷爷突然病重住院，而他离大学毕业也只剩下五个月，既要照顾病中的爷爷，又要忙着完成毕业论文，实在抽不出身，驾照的事只好暂时搁置。

现在爷爷身体好转，他的毕业论文也已经提交，只需要等答辩，他有了大把空闲时间，正好可以把这件事重新提上日程。

还有车也必须要买，上次爷爷被拒载的事情他一直记在心里，要是当时他自己有车，也不至于落到那地步。

现在空间饰品原料可以用废料来代替原石，他的预算宽裕不少，自然想挑一辆相对宽敞舒适的车。

“这几天没事，你要不要练练车？”陆砚泽看他翻车刊翻得认真，忽而问道。

沐阳眼睛一亮，“可以吗？”

能练车当然再好不过了，省得回去还要排队约车。

陆砚泽含笑点头，叫来保镖吩咐了几句，又转头对沐阳说：“你就去地下停车场练，地方大，车少。别出酒店，翡缇外面不太安全。”

“我知道了！”沐阳欢天喜地跟着保镖出门。

地下停车场空间宽阔，人车稀少，是绝佳的练车地点。

练了几天车，沐阳技术越来越稳。

保镖坐在副驾，起初只是负责看护，现在干脆变成了临时教练，不时点评两句，颇有职业教练那味儿。

沐阳一圈练完，正准备靠边歇一歇，忽然看见出口方向驶进来几辆陌生的黑车。

那几辆车通体漆黑，没有牌照，车窗贴着深黑膜，看不清车内情况。

下一秒，黑车一齐停下，车门打开，七八个身穿黑衣、戴着墨镜的男人下车，将沐阳的车包围。

“沐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人走近两步，敲了敲车窗。

“你们是谁？”沐阳没动，反问道。

保镖却注意到对方身上的托斯塔纳家族徽章，脸色一沉，迅速按下身上的通讯器按钮。

黑衣人没有回答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