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医院里只听得到仪器轻柔的嗡鸣声。
值班大夫抱着记录板,悄然行走在病房楼的走廊。
就在万籁俱寂的时刻,本该只有隐隐约约的哈欠声从人们的口中溢出。
一声枪响,打破了首都医院的寂静。
戴着黑色面具的一帮人冲进医院,把外科诊室层层包围。
为首的妄玫拿枪指着主任医师的头,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
“取出来。”
该所医院最顶尖的外科医生突然被蒙面匪徒袭击,一脸迷茫,手上的记录板落地,响声淹没在柔软的地毯里。
她一生从未惹事犯事,专心钻研医术,正对现状摸不着头脑,就见匪徒把胳膊伸给自己,理所当然道:
“……肩胛骨,有枚子弹。”
*
人就是吃一堑才会长一智。
姬霜被未婚妻抓到和交际花喝酒,学好了,不出去鬼混了。
心灰意冷的未婚妻反倒整夜整夜地不回家,也不知上哪儿去了。
姬霜到处找妄玫,在酒吧找,在舞会找,甚至跑到皇宫附近探头探脑,翻墙进了内院绕了一圈。
她理亏,不敢动用公共警力资源,怕把事情闹大,惹得妄玫更加心烦。
还有一点,她也是担心把解除婚约的理由送到妄玫手上。
如果感情不和到这种地步,不打声招呼就玩失踪还闹得人尽皆知了,妄玫去法院要求和她分开,那大概率是会被批准的。
“她能跑到哪儿去呢?”
姬霜苦思冥想,在夜晚的大街上徘徊。
突然,灵光乍现,她心想老婆不会一时气愤,把孩子打掉了吧……
假如真是她想的这样,那妄玫应该在首都医院了。
也怪她,闹脾气就闹脾气,为什么要不着家呢?
被妄玫找到狐朋酒友那里去,还被撞见和交际花挨得很近,那妄玫肯定会误会的。
“我又没喝交际花递来的酒。是那些贵族擅作主张,非要找人来服侍我。
但凡早来一会儿,你也能看见我跟她们翻脸了……晚来一会儿也好,事情就解决了,真就赶早赶晚不如赶巧啊。”
姬霜抹了把额头的虚汗,一面对妄玫的不信任满口怨言,一面身体诚实地跑向首都医院的方向,在心里想着怎么诚恳道歉。
她知道老婆爱她,只要她认个错,说几句好听话,老婆就会原谅她的。
问题就在于,别去晚了,等老婆把孩子搞没了,又得凭空生出多少事端。
*
另一边。
妄玫并未如姬霜所想,在打胎。
她很正常地躺在病床上,接受手术治疗。
一旁手下监视着满头冷汗的医生动刀动钳,时不时低喝一声“小心着点”,偶尔又抬头报告给妄玫一些消息。
“头儿,联邦又在耍手段了,想坐山观虎斗,放任帝国和虫族鹬蚌相争,自己渔翁得利。”
“嗯。消息来源呢?”
妄玫问。
手下把通讯器给她。
消息是莫莱传来的,而莫莱正焦急地等待着和她通话。
妄玫没打麻药,因此行动尚且十分自如,除了一只手臂稳稳地放在白炽灯下,接受手术刀的切割。
她扭头,对屏幕那一侧的莫莱说,“放心,我会处理。”
莫莱看到了她的现状,更加急躁不安:
“你受了伤还没好,不要折腾。”
妄玫笑了笑,也不听老师的劝告,自顾自地把通话挂断了,通讯器还给手下。
她神态自若,仰望着雪白的灯光,眼也不眨。
一副超脱世外的高人气度,好像世间一切尽在掌握,她游刃有余。
手下很佩服她的从容,把头恭敬地垂低了,继续对可怜的医生怒目相视。
医生不敢懈怠,在险恶的环境中,战战兢兢地操作工具,随同助手一起完成了艰辛的手术,保住了危险病人的整条胳膊。
*
联邦的速度比妄玫想象得还要快上许多,可能是一直都在监控莫莱的行为。
通讯刚断,杀手就来了,是要趁妄玫病要她的命,解决一桩心腹大患。
这一手非常聪明,解决了叛军首领,就会导致虫族想和帝国联合、也找不到叛军这个突破口的局面。
窗户的玻璃被击得粉碎,一帮人鱼贯而入,与严阵以待的帝国叛军发生冲突。
彼时,手术已然结束,妄玫穿上袖子,拿起枪支。
她指挥叛军的手下,多对一盯防数量少而技术精的联邦杀手。
姬霜也正好赶到,翻过碎光闪烁的窗台,与屋里的另外两股势力面面相觑。
姬将军皱眉问道,“银狐,怎么是你?”
她还以为,灯光亮着的手术室里,是她那赌气流产的老婆。
妄玫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一手持枪,一手捂住肩膀的绷带,笑道:
“您也是会赶场子的。如果您和那边那几位客人联合起来,我也只好束手就擒了。”
杀手团队控制了门口,和妄玫的手下相互对峙。
姬霜又堵住了窗口,让人难以逃脱。
倒霉的医生缩在手术台下,怕被误伤,瑟瑟发抖。
三方一触即发,即将陷入混战,却按捺不发,彼此观察。
战局的导向端看姬霜加入哪边。
以姬霜对银狐的憎恨程度,绝对会帮联邦杀手一把吧。
妄玫下意识地耸肩表示无计可施,却被伤口牵扯到神经,痛得微微咧嘴。
姬霜环顾四周,认出了一部分人的叛军象征,也认出了另一部分人的联邦标志。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银狐额角涔涔的汗水。
该说是出于直觉,还是不祥的预感?
姬霜莫名心悸,手起枪落,缴获了联邦杀手们的武器。
她是最强大的哨兵,是一人成军的将军,选择帮助了叛军,那叛军就迎来了压倒性的胜利。
“谢谢。”
临走前,妄玫对她微笑。
“快走。我是为了老婆积攒功德,不想让一个重伤患者殒命。”
姬霜背对她,挥挥手,不耐烦地把她放跑了。
*
回到家,等待姬霜的,是许久不见的温暖灯光,和坐在客厅沙发上漂漂亮亮的公主老婆。
她不由惊喜交加,快走几步,把老婆抱紧。
她对妄玫提起刚才的惊险一刻,锐评道:
“那个叛军头子只会惹麻烦,也不知道我是犯了什么蠢要帮她。”
“你不是为我积攒功德吗?”
妄玫歪着头,冲她甜甜地笑了,钻进她的怀里,让她抚摸自己的肚子。
两人就这么和好了。
妄玫不许姬霜再去参加乱七八糟的宴会。
姬霜也不许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更不许把气发泄到未出世的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