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殷柳低咒一声，眼睁睁地看着犯罪嫌疑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任凭谁都会崩不住，这下子报告都不知道要写多少了。
然后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接通后对面传来小李略带焦急的声音：“殷队，快派法医过来，这里有情况！”
殷柳耳朵贴着手机，看了眼奉默，后者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行，知道了，我马上call老王，你们保护好现场，不要让其它人靠近，我马上过来。”说完，他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奉默。
殷柳的表情看着有些犹豫，奉默眨眨眼，干脆地道：“殷叔，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殷柳迟疑片刻，终是道：“小默，这件案子我需要你的帮助，至于你朋友，虽然和此事无关，但也需要他去警局那边配合一下调查。”
奉默下意识地为叶淮说情：“殷叔，叶淮哥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陪我过来的。”
“小默！”叶淮喊了一声。
奉默转头看他，叶淮摇摇头，冲殷柳道：“这位警察同志，我愿意配合调查。”
叶淮看得出，眼前的这位警察与奉默之间应该是认识的，但他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让两人为难，反正自己也确实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仅仅只是配合一下而已。
见叶淮自己都同意了，奉默也就不再说话，只是现在也没空派人把叶淮送去警局。
殷柳有心让他先回去，等警局电话通知，但叶淮却是不愿意，非要固执地要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等着。
“我也是村子里出来的，什么样的怪事没见过！！”他斩钉截铁地道。
殷柳：“……”
好嘛！我说怎么这么胆大，原来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他这是把叶淮误以为是奉默的同行了……
既然是叶淮自己不愿意离开，殷柳也就没有再做过多的劝说，留下剩余的两名警员看守张二牛的尸体，又打了电话给队里的法医老王，让他同时派一辆运尸车过来，就与奉默二人直接去了那户业主的家。
几人到的时候，那家的房门已经被撬开了，屋子里隐隐地飘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刘春生与物业保安捂着鼻子，惨白着脸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但另外跟来的两位警员却没有踪迹。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面容憨厚的陌生中年男人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几件金属物件，那是物业找来的专业开锁匠。
“这么快就找到开锁的了？”殷柳有些诧异地道。
物业的保安道：“他就住在小区里面，一个电话就来了。”
叶淮看看那中年男人，后者神情淡定，完全没有被吓着的模样。
“你不怕吗？”叶淮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那人看了他一眼，很是自然地说道：“没事，看多了就习惯了。”
习、习惯了……
叶淮默默地转过头看向眼前走廊间的白墙，对不起，打扰了……
这一层楼有六家住户，走廊成凹字形，他们所要找的这户正好是在凹字形的拐角处，单独的一户，因为视线的遮挡，有人进出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注意。
物业撬门的动静有点大，但其余的几户人家却没有一户出来看看，奉默想，这凌晨二三点的，就算是听见了什么估计也不敢出来的。
“李涛，什么情况。”殷柳站在门口，冲屋里喊道。
听见队长的声音，名叫李涛的警员从厨房的位置迅速钻了出来，看着自家队员的模样，殷扬差点忍俊不住笑出声。
“你这是在干嘛？”他强忍住笑意，看着把两张白色餐巾纸塞在鼻孔里的自家属下。
“队长……”因为鼻子里塞着纸，小李说话的声音显得嗡声嗡气的。
“里面一塌糊涂，实在是太臭了！”他愁眉苦脸地道，没办法，他也不想这样的，多损警察的形象呀，但实在是太臭了，没看见小赵都差点吐了吗！
殷柳闻言脸色一正，他看了看奉默与叶淮。
没等他说话，叶淮抢先摆手说道：“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等着。”开玩笑，他可不想吐。
奉默到是无所谓，他大学暑假就开始与小爹做兼职，早就已经习惯了这味儿，见殷柳在看他，就给了对方一个没问题的眼神。
殷柳：……不愧是秦队与小岚养大的。
等两人进了屋，那臭味就越发的明显起来，奉默嗅了嗅，眼珠子转向了厨房的位置，那里的味儿是最浓郁的……
屋子里黑漆漆的，全靠几人的手机电筒还有物业保安拿着的巡逻强光电筒在照明，殷柳按了下墙上的电源开光，发现没有丝毫反应。
“没用的队长，刚刚我就按了没反应，看了保险箱，电闸是好的，应该是停电了。”
名叫李涛的警员正站在厨房的门口，用手指了指里面，道：“小赵在里面照相，殷队要看看吗？”
殷柳点点头，又转头示意奉默也过来看。
李涛：……不是殷队，你就这么直白地让这孩子来看，也不怕人家晚上做恶梦？
尽管心里在腹诽，但李涛还是朝旁边移了移，让出了位置。
挡住的视线赫然开朗，殷柳与奉默也终于看清了里面到底是什么模样。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厨房，白色的木制橱柜上镶嵌着黑色的大理石台面，台面上乱七八糟的放了许多调料瓶，有的已经倾倒泼洒了出来，洗碗槽里则放着几个没有清洗的碗碟，偶尔会有苍蝇停在上面。
借着电筒的光亮，奉默看见这间厨房的地面上也是铺设的黑色瓷砖……
等等！不对！
他的瞳孔微缩，突然意识到那并不是瓷砖的本色……
那是……
已经凝固了的，血液的颜色……
而这黑色凝固的血液面积几乎是覆盖了整间厨房，最后在下水道处结了厚厚的一层黑色血痂。
厨房的最里面有个生活阳台，在厨房与生活阳台连接处摆放着一台双开门冰箱，此时那冰箱的门大开着，阵阵恶臭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殷柳面庞抽搐，已经意识到自己第一天上岗，就遇见了桩命案。
那个名叫小赵的警员，正拿着手机咔嚓咔嚓地冲着冰箱里拍着什么，他的鼻孔里也塞着餐巾纸，但尽管这样，从他皱着的眉宇间也能看得出来，那冰箱里的东西令他感受到了非常的不适。
看见殷柳进来，小赵停下手上的活计喊了声队长。
殷柳点头，走到他身边朝冰箱里看去，这一看，顿时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不对，应该说冰箱里没有任何生活用品，所有的东西都搬了个空，里面唯一的东西，就是……
人类的躯体。
整个冰箱都塞得满满的，那是个男人的尸体。
他的头颅被纵向劈成两半，重叠着放在右边冰箱的第一格冷藏室玻璃片上，覆着白膜的眼睛空洞地盯着殷柳和小赵。
第二格是胳膊和手臂，塞得满满的，中间还见缝插针地塞了一些内脏在里面。
第三格与四格则是砍成好几块的身子以及肠子等物体，而大腿与小腿更是被砍成了八截放在了左边冰箱门里。
而在这具尸体上，还时不时地有黑色的尸蛊钻进钻出，只是看那迟缓的动作，估计也是活不了太长久。
下面的冰冻室里黑呼呼一片，殷柳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什么，那些没有来得及流走的鲜血全都滴在了里面，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血块。
那颜色……
殷柳想起了自己前几天在火锅店里吃的猪血糕……
殷柳觉得自己今年都不会再吃那玩意儿了……
“这人可真惨，居然是被大卸八块的，怪不得怨气这么重。”身边传来奉默啧啧的叹息声。
殷柳退后一步，悄声在奉默耳边问道：“小默，你看看现在还需要做些什么不。”
他的意思是，如果这人的尸体上还覆盖着怨气，会不会对在场的众人身体有影响，需不需要在法医到来前再驱驱蛊虫或者做做法事什么的。
做为队长，他要为在场的队员们负责任，他可不象自家老队长那般头铁。
奉默没说话，只盯着那如猪肉般被冻在冷藏里的男人尸体由上至下地看去，直到结成血痂的下水道处，才徐徐收回视线。
虽然尸体一直保存在冷藏室里，但由于停电的关系，再加上这大热天的，经过这么些天下来，尸体已经开始变质腐烂，但奉默依旧面不改色，看得很是仔细。
良久，他才道：“没事了殷叔，罪魁祸首已经死亡，这人的怨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奉默冲殷柳摇摇头，示意用不着自己再出手。
殷柳下意识地扯了扯警服衣领，紧张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太好了，不用去给老王解释些什么了，该怎么验尸就怎么验。
奉默不是警察，殷柳带他过来主要也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其它需要蛊师出马的地方，现在既然已经不需要了，就打算先与叶淮离开，今晚休息好，明天还要去警局做笔录呢。
他与叶淮正准备离开，就听见电梯门响了，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带口罩，手里提着个金属箱子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看见那人，殷柳招呼道：“老王，你终于来了。”
他说着话，同时用眼神示意奉默与叶淮赶紧离开。
奉默得了暗示，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叶淮的衣袖，两人在电梯里还听见那个姓王的法医在与殷柳说话：“奇怪，这些虫子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