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亲耳听到李善义的解释,诸仁心情好了不少,躺在后座翻个身一直注视着李善义。
但他状态实在不好,眼睛又深又黑,此刻无法调节体温,没力气再跟李善义说太多话,看了眼自己皮肤上的暗纹,问道:“现在去内川山湖畔的话,要多久?”
内川山湖畔是本地有名的豪宅区,依山傍水,很多有钱人在那置宅。
“大概一个小时路程,怎么突然要去那?”
“换我来开吧。”
李善义从后视镜看了眼他拒绝了,身体都坐不直了的人,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开车。
“没事,一个小时我还是能坚持的,我能问问你要去那做什么?是有专门的私人医生在那?”
“我父母家,他们知道怎么应对这个情况,接下来你暂时不能去上班了,你得陪着我。”诸仁还没放弃劝说他辞职的念头。
“我送你回去,可以在你家睡一晚,明天也不耽误上班。”
“是不是我要死了,你还要坚持上班?”诸仁幽怨的回道。
李善义眨眨眼:“你身体不舒服,我不想跟你争执,但我要声明,我不是你私有物,我有自己的工作事业。”
如果是平时,诸仁绝对会反驳他的话。
但是诸仁现在倒在后面,一动不动,尾巴仿佛失去了活力,也耷拉在一边,他没什么力气了。
“有这么严重?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前面就有医院,把尾巴收回去先去市立医院看看?”
“收不起来,所以不能去医院。”
李善义看到诸仁虚弱的开口,喘气声越发粗重,他随即加快了车速。
内川山湖畔的别墅亲眼看到,就能发现建造时间有些年头了,住宅房屋分散的比较开。
穿过几道自动门,最终到达目的地,诸赫似乎提前收到了诸仁的消息,得知两人要回来,站在门口等待着他们。
“辛苦你了,这么晚还送他回来。”诸赫说完想要去扶诸仁,但诸仁满脸不情愿,只能李善义独自扶着他进屋。
诸仁高大健硕,李善义显得有些吃力,两人一起瘫坐在沙发上后,他闭上了眼,再也没有力气去顾及诸仁。
“麻烦你照顾他吧,我今天有点累。”
诸赫轻轻“嗯”了一声,招呼管家带李善义先去其他房间休息。
客房装修设施不是想象中那般奢华,但是很整洁,家居多以实用性的智能产品为主。
房间的落地窗外视野也极佳,可以看到远处重山叠峦。李善义花了半个小时洗漱完躺在床上后,夜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
也不知道诸仁怎么样了,但此刻他确实没有精力再顾及对方,精气神都被什么抽干了一样。
身下这张床实在是绵软舒适,连客房床品都这么讲究,令他陷入了深沉的睡梦中。
梦总是光怪陆离,奇奇怪怪的。
梦中有个男孩颤抖着双腿却依旧在树林里奋力奔跑徘徊着,不知道这是哪里,又要去哪里,只是感到很害怕,抱着必须要逃走的念头。
森林边缘的白色建筑物,上空盘旋着很多乌鸦,嘶哑难听的怪叫声像是在嘲笑弱小的孩子。
拨开草丛想要直奔那条柏油马路,被人突然单手从身后袭来紧扼住喉咙。
脖颈末端冰凉的手指越箍越紧,在快要咽气的最后时刻,男孩用尽全力挣扎着偏过半边身子,眼角余光看到了身后那人。
那是一张跟李善义一模一样的脸,熟悉却陌生得冷漠神情。
“!”很久没有做噩梦了,李善义有些惊吓到了,他挣扎着醒来,缓缓撑起身子。
窗外依然下着雨,但已经不是小雨,这是一场可怕的雷暴雨,雨水在屋檐下行成一道水瀑一样。
困意全无,他披着衣服站在窗边,不用打开夜灯也能看到院子的大致景色,庭院的地灯影影绰绰。
夜晚本该是寂寥的,但是院中却有几个人来来回回,动静也不大,每个人都穿着黑色雨披,几个人在合力搬一个坛子走向一楼屋内。
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罐子,直觉是黑色的或者是深棕色。
“跟之前展厅见到的那幅画中的罐子很像,不对,不是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蹊跷,他回身穿好衣服下准备楼看看,但又犹豫了。
会跟诸仁有关吗?真的要去吗?
动物会警惕人类的行为,人类有时候感知到危险,也会判断要不要做出下一步行动。
在别人的地盘上,去肆意打探,万一真有什么危险的事,自己可能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李善义最终松开了门把,又退了回去.......
吵闹的雨声唤醒了沉睡的意识,诸仁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慢慢开阔,他环视四周。
外面天太黑了,感应夜灯自动亮起,让屋内稍显明亮些。
他浑身酸痛不已,胳膊腰部,小腿,他缩着身子窝在被子里,想要熬过疼痛退散去。
但随着时间流逝,疼痛没有得到缓解,身子却逐渐变小,皮肤变得暗沉,没有光泽,眼睛也有些浑浊的蓝,直觉告诉他,现在到了最为虚弱关键时期,蜕皮期快要来了。
这个时候脆弱不堪,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力气都被剥夺的一干二净。
久远的记忆浮现在脑中,他曾经确实经历过火灾,那是在他第一次蜕皮期时候,当时没有力气逃走,差点被烧死。
所以这种时候,除非家人,其他人都不可信,他不希望有其他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想要尽快泡进那个罐子里。
不一会,诸赫轻轻推开房门,看到诸仁身体上的变化,并没有多诧异,而是来到他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怎么办,要告诉他吗?”
诸仁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脸不快的瞪向诸赫道:“不行。”
诸赫叹了口气:“不如告诉他真相,反正他迟早也会知道不是吗?只要他记起来,他愿意的话,就可以帮到你解决这种痛苦。”
诸仁蜷缩着身子,轻声呢喃道:“别废话了,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还差这一次?”
诸赫无奈,只得轻轻将他抱起,来到了放置罐子的房间,罐子里有暗沉的液体。
将他放进去时还不忘调侃。
“哎,变成小时候可爱的样子了,果然还是小时候可爱,长大后脾气太臭了不讨人喜欢。”
诸仁泡在里面稍微舒坦了些,才怼向他父亲,“没什么事你就出去。”
诸赫摊了摊手:“我就在这问你几句。蜕皮期怎么会这么突然?谁刺激到你了?我看你跟善义处的挺融洽,应该不是他吧。”
说与善义无关,但也不全然。
如果不是白绪林出现在李善义公司,按理说蜕皮期还有两个月左右,虽然作为混血,本身蜕皮时间不稳定,但是不至于提前这么快。
原因大致也能猜到,他被白绪林气的不轻,又竭力克制自己在人群中失态,导致最后身体有些失控了。
“是白绪林。”
诸仁不满的看着父亲:“为什么要和蛇通婚呢?”
诸赫撇着嘴:“你对你母亲有很多不满吗?”
“那是两回事,除了你两,也没有其他垮种族之间互相通婚生下孩子的先例。”
“不是说了吗?这是个意外,你的出生也是。况且已经发生的事,就别再埋怨了。”诸赫淡淡地道:“至于绪林,明天我会去好好教育他,但你也要收敛点,他没什么恶意,只是有点看不惯你,谁让你小时候在他变回原形时,把他扔到了浸满粪水坏掉的马桶里,这事要是我,我可能也会记仇一辈子。”
“当初不是他先吓唬我?我怎么会知道那条蛇就是他,是误会,之后我不是也道过歉了。”
“不要狡辩了,你性格跟你母亲一样阴险的很,李善义知道你原本是这种性格吗?他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你可要好好藏好别暴露本性了。”诸赫说完看到诸仁瞬间拉下了脸,觉得有些好笑。
“我现在已经很克制了。别废话了,你快出去。”
诸仁小手一推让诸赫赶快离开,诸赫真要离开时,他又急忙叫住了。
“把手机拿给我。”
诸仁看着聊天对话框,又看了眼时间,还是放下了。他沉入深色液体中,只露出两只蓝色的瞳孔。
早上起来的时候,李善义肿着双眼,打着哈欠,昨天醒来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眼到天微亮时,到底熬不住了,又睡了回笼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十点钟,彻底迟到了,手机上有一串未接电话。
最后是人事部发的辞退消息,看到这个消息他不觉得很意外,这段时间请假太过频繁。给其他人也造成麻烦了。
公司说已经将他东西收拾好在前台,至于赔偿不用担心,李善义咬着唇,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但最后想想也只能冷静接受,而且他感觉身体还是疲累,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重新找工作。
他下楼时看到诸赫正在电脑面前工作。
“我还以为你会起的很早,没想到会跟诸仁一样会赖床。”
李善义懒得辩解,他因为昨晚看到奇怪罐子导致失眠,但对于长辈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昨天实在太累。”
“确实,诸仁比较难搞,小时候就这样。”
李善义不知道怎么接别人家的家常话,他不是很了解诸仁小时候的事,也没听到说起过,在这只有两人的空间,他有件事想问很久了,现在也是个好时机。
“您为什么会让诸仁跟我结婚呢?不是也选过其他结婚对象吗?”
诸赫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似乎在酝酿着怎么解释这件事。
“如果你介意之前的结婚对象,那完全没必要,那是我的问题,跟诸仁无关,是我找错人了。”诸赫顿了顿又说:“从始至终,与诸仁结婚的人,也只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