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义用手轻轻抚摸上去，尾巴表面凹凸不平，很粗糙，很坚硬，手感冰凉，像是块会动的粗糙触手。
卷着画笔的尾巴松开了，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现在他见到诸仁做什么事都不会感到惊讶，将画笔拾起，放置在一边。
诸仁身子微微颤动，眼神有些迷蒙的看着善义：“你怎么会在这？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你觉得会对我做什么？”李善义拍拍他，让他起身。
“你身体应该好多了吧？”还有精力画画，看来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
“你画了很多作品。”
“也不是每一幅都满意，大多数是废作。”
“为什么这么说？已经很优秀了，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李善义有些不理解。
事实确实如此，诸仁的人气很高。
“我要是像你和我弟弟那样有某方面天赋，也不会每天上班这么累了。”李善义感叹道。
诸仁灰蓝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李善义身上，眼神非常暧昧：“你有你的特别之处，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顿了顿又接着道：“既然上班很累，那就辞职吧。本来想正式结婚后让你离职的，但现在看要立马决定这件事了。”
“你要养我？”李善义觉得有些可笑，他知道诸仁家条件相当不错，自身又是有名气的艺术家，积蓄应该比他这个上班族要丰厚。
诸仁掏出手机，划拉着app，打开后递到善义面前，李善义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且是是丰厚......
诸仁看他那样开心的笑了起来：“你喜欢钱吗？那都给你。反正我也这不知道该用在哪里。”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想要什么？”
李善义从画室落地窗外看着院中没有一点枯萎迹象的蔷薇爬架。风吹打在上面，凋零了几片撒在草地上。
美丽的蔷薇，和眼前好看的男人，有钱有气质，需要什么？爱情？
他觉得执着追求一件事不是错。
“说喜欢我，说我很重要，但是我自己也没觉得我有什么用，除了是个omega？还是个劣性的。”
他没有正常的亲情关系，也没有想过要跟别人建立爱情的纽带，甚至婚姻，也是直接一步到位，从相识相恋约会再约定终生这种形式，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李善义听完他的话，露出怅然的神情，他点了根烟，猛猛吸着，这是他进这个家第一次抽烟。
“你不介意吧？”
诸仁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李善义手上的半截烟，放入唇间，动作熟练的吸了几口。
“当然不介意，只是想问问，你这周休息可以带我出去玩吗？”
李善义正犹豫着如何拒绝这突如其来的看似约会的邀请，他本来计划着要回去见林宸。
但眼前人又如此真诚，“你想出去的话，也可以，有想好去哪里玩？”
“我在电视剧里看到，情侣们会一起手牵手逛街，去网红餐厅吃饭打卡，看电影，去游乐场，滑雪，登山看日出日落，露营，一起拍情侣照……”
“等等。”
李善义立马打断了他。
“你也说了那是情侣之间做的事。”
“有什么奇怪？我现在正努力做能让你喜欢上我的事，不要拒绝我。”诸仁有自己他固执的地方。
“如果你在外面暴露了怎么办？”
“那种意外不会发生的，我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幼崽控制不住自己......”
周末的一大早他就兴致勃勃的起来打扮，坐在驾驶室等着李善义，意外的是，诸仁竟然会开车。
“你会开车？”
提出质疑时，诸仁还一脸不满：“你有些偏见，好像在认为我是个没进化的动物，该学的我都学了。”
“只是问问，我没那个意思。”
市区最繁华的商业大道，两边有很多店铺，什么吃的喝的眼花缭乱。
诸仁想体验这种平凡的日常，李善义每天司空见惯，一点也没什么想闲逛的心思。
只想着适当的逛逛再去一趟书店就可以回去了。
这条路上放眼看去，年轻的大学生情侣很多，也不乏中年夫妻，他两并肩走在街头，倒也没那么奇怪。
诸仁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在拥挤的人群里倒也看不出异常。
只是个子太高，气质很出众，依旧会频频惹得路人侧目。
“你看着有一米九多。”
“一米九五。”诸仁咧嘴一笑：“是很夸张，我们家没有矮个子。”
诸仁看似很兴奋，一直在东张西望，倒是李善义才走了半个时辰眉头，一直紧锁着。
“不舒服。”李善义即使小声低语，诸仁依旧听到了。
“跟我约会不舒服？”
“不是，生理意义上的。”他最近一直感到乏累，现在稍微走半个时辰，就心慌，这是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难不成因为快奔三了，最近又缺乏锻炼，体力直线下滑了？
“那么我们回去吧？”诸仁失落的道。
“算了，难得出来。”
“那拍完照片就回去，我提前查过，前面不远处的电玩城一楼，有很多四宫格大头贴自助机器。
“你的喜好还真是偏向学生。”
“你现在也不过才28啊。”
“我不想拍。”
“我想拍。”诸仁拉着他直奔目的地。
在这期间，他还顺路买了薄荷味的冰淇淋。
李善义看了下手机时间，还不算太晚，一直经常去的那家长天二手书店就在前面。
“先跟我去下书店，然后再去拍照。”
那家店面很小，在一处巷尾门店，是老头自己旧宅，去的人并不多，年轻人更爱去一些装修别致的网红书店，但这里能经常淘到一些绝版的珍贵旧书，对于想要打发时间的人是个好去处，随便翻一翻书，半天就过去了。
“你今天没加班哇？”老头看到熟人，推了推眼镜。
“哪能呢，周周加班身体顶不住。”
“最近有什么新收的书吗？”
老头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但他目光扫视到跟在李善义身后的诸仁时，表情瞬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就说店里怎么忽然多了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李善义听老头这么说，有些诧异，最近有临时标记，信息素应该没有泄露，店内这时也没其他客人，难道是因为诸仁？
alpha之间有时候会互相厌恶的，他转身看向诸仁，诸仁此时视线冷冷的看向老头。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老头看着李善义：“他是跟你一起的？”
“是的，他是......”
“我是他的伴侣，我们快结婚了。”诸仁扬起了嘴角，态度不是很友善。
“有些动物就是很会善于伪装自己。”
“动物？”李善义瞬间明白了老头的意思。
“冷血动物的一种咯，你不知道身边人是什么东西吗？”
见李善义没有回答，老头看也明白了，“你好像不是很吃惊，看来你早就知道了，小心被骗咯，这种东西，我从小时候就见过，没一个是好的。”
这话说完，感觉店内气氛都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既然不欢迎，那我们就走。”诸仁阴恻恻的笑着，站在李善义身后对老头狠狠瞪了一眼。
“是的，不欢迎，既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什么又大摇大摆的到步行街上，还来到我的店里。”
“对不起，是我带他过来的。”
老头翻着白眼看向李善义，“你有什么错呢？但你为什么要跟这种东西结婚呢？”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安排这场婚事的人，其心可居，你会死的。”
要不是认识这么多年，熟知老头脾性，否则他绝对会认为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这样说？我目前感觉还挺好的，就是很平常的生活着。”
“该说不说，你心真大。”
老头一点也不惧怕诸仁，“你让他先出去。”
眼见着气氛焦灼起来。善义将诸仁推到店外，“你先去拍照的地方等我，我一会就到。”
诸仁从始至终都在笑着，一点也不介意老头说的这些。
“为什么要那样说，其实诸仁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除了有点太遵循动物本能行动撩拨他，如果这也能算个问题的话。
“他们从来不和人类通婚的，你是我知道的第一个人类和这种动物结婚在一起的。”
李善义不是很懂他的话里意思。
“你被这些东西盯上了。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也认识几年了，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只是提醒你而已。”
李善义摇了摇头，暗道，如果诸仁真想伤害他，有很多机会，没必要还跟他在这逛街不是？
还是跟老头道了谢，离开店后，发现诸仁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包烟，夹除一根，正在抽着。
还没有注意到他出来了。“不是让你去拍照的地方等吗？”
“没有心情了，太晦气了。”
“为什么？”
“他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让你离我远点？明明自己也是条臭蛇。”
李善义皱起了眉：“臭蛇？”
诸仁弹着烟灰，表情不悦“那老头也不是人，我跟蛇类也向来不和。”
“但你自己不也是蛇和变色龙的混血吗？”
“嗯，那也讨厌蛇，而且我的身体并没有蛇的特征。”诸仁神色晦暗，发色变得很深，像是被黑色染料涂刷过一样。
“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肯定说一些很可怕的事吓你。”
“没有，他没说什么。”
“很糟糕的心情，明明只是因为喜欢才想跟你在一起，但是别人都不这么认为，认为我一定会伤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