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的状态。
资料浏览到了尽头,指尖在薄薄的白板边缘点了一下,便是粒子汇聚、黑纹倒流,不过须臾就化作枚小巧的圆玉,被放进了腰包中。
剩下的半块糕点入肚,感受着没那么空了的腹部,漓随意地拍了拍手,就偏转过一双蔚蓝眼眸。准确注视着那晴天娃娃的藏身之处,他的圆眼微微眯起。
“好久不见,鬼。”
“不过来坐坐吗?”
如果可以,鬼非常想拒绝。
但裹着阴阳圆珠的白布不容抗拒地向外移动,硬生生是给祂拽到了茶桌上,末了还向下一按,牢牢黏在了桌子上,想跑都跑不了。
鬼有些气恼地顶着圆珠四处冲撞,但当漓抬起一指压下来时,祂就乖乖缩起了脖子,任漓拨弄起自己的脑袋。
“你家云主教呢?”
鬼不吭声,但在漓的注视下,黑笔勾勒的简单笑脸愈发僵硬。
“你不知道就说。现在你是云主教的人,我动不了你。”
虽然漓做出了承诺,但有些神经质的鬼还是半信半疑,斟酌了片刻,一道有些低哑的中性声音在耳畔响起。
“云去帮执政家的女儿稳局面了。”
“虽然「密涅瓦」已经除掉了,但大主教在每地都投放了两名大将。”
似乎拨弄腻了,漓放下了手,在茶桌上随意叩击了两下。
“这我自然知道。”
“不过……”
右手虚托着下颏,漓俯视着这只小小的娃娃,目光中的嘲讽扎地鬼脑壳邦邦跳。
“为什么你没跟云一起行动?”
漓托在面侧的食指微翘,绕过锢着发丝的金属银圈,嵌入柔软的发束中。
“早在我继承「墨」之名的时候,永常对教宗的承诺便已可有可无。被我袭击的人类,自然有为了活命而反击的权力。”
“你自然也已恢复了无罪之身……”
漓故作沉思,垂眸停顿了两秒,转而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天真的笑容中满是无形的恶意。
“难不成,云主教是嫌弃你这幅姿态了?”
不难看出,鬼已经被气地想骂人了。
如果不是漓将祂困在这幅躯体里,祂至于这样吗?
储存能量上限低地吓人,飘两步就没能量了,要不然谁乐意一直呆在个花园里啊?!
但碍于强制契约带来的独断,不说鬼的怒骂能不能传到对方耳里,单这具娃娃模样的身躯是绝对动不了的。
听着那愉悦的轻嗤,鬼默默在心里比了个光暗皆通友好手势,就干脆躺平,任漓泄愤般将祂戳地东倒西歪。
将漓的朋友制作成兵器,鬼从不为这件事感到后悔。
哪怕是现在,祂依旧渴求着拥有一副更加真实的身躯。
但日复一日消磨在这狭窄的空间中,祂原本的一些心思也淡了。
转而被巨大的疑惑填满。
似乎想到了什么,鬼在心里气鼓鼓地哼了声。
等云回来,看你怎么嚣张。
*
虽说鬼一生搓磨,但也有幸运的时候。
但这份幸运,也不过是一个痴情的生灵向世界乞来的。
这边,盼着云赶快回来的念头刚生出来,白叶拱门尽头就传来一阵浅浅的脚步声。
听出了其中急切的漓当即停了手,瞥了眼晴天娃娃那简易的笑脸,有些烦躁地啧了声,但还是松了禁锢。
漓冷冷看着那皱巴巴的晴天娃娃甩了甩裙尾,摇摇晃晃地飞起来,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转了圈以示挑衅,又卡着自己的忍耐界限收了手,就悠悠飘向身后。
双臂环胸,青年攥着外衣的指尖紧了紧。收回视线的漓深呼吸着,驱逐这不合时宜的愤怒,就在脚步声渐停之际侧过身,向那白衣主教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份温和之中,参杂着些许尚未来得及收敛的寒意。
“幸会,游岛主教。”
哪怕距离上次相遇已然时隔五年,时间的流逝并没有为这段关系带来任何缓和。
而现在,面对危险人物凌厉的问候,云也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家先生委屈的指控,转而谦和迎接。
“哪里。能得到影之「墨」的青睐,是我的荣幸。”
右肘虚搁在椅背上,望着那双深窝眼中的清透棕眸片刻,只捕捉到友善信息的漓有些烦躁地垂下眼眸,随即回身面向茶桌。
“我不是尼刻,就不废话了。”
“我这次上门拜访,主要是有几个问题,想寻求主教您的解疑。”
一封拆了蜡印的洁白信封被漓取出,随着推出滑到了茶桌的对侧,而白衣主教亦捧着娃娃落座。
“这封写着鹤子,不,「密涅瓦」负责的实验基地坐标的信,是你派人送到我手上的。”
云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是教宗让你做的。”
怔了下,云抬眸观察了漓片刻,末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得到核实之后的漓似乎不打算再在这方面多讨论,只探指点在了信封一角。
水顺着指尖蔓延,一点点侵吞无垢的纸张,残片消解、蜡印溶化,不过须臾便成了虚无。
此刻,云误以为漓已经没有什么深度的猜测了,便放心地抬起手,想为被冷落的鬼顺一顺毛,清冷磁性的声音却忽然灌入祂耳中,伴着些许骇人的压迫感。
“鳐鲲群的暴走,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正在挨个捋开皱褶的指尖一僵,但云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件事,我也略有所耳闻。”
“但昨夜游岛惊变,余震至今未消。来抽空见你一面已是我的极限,恕我暂时没有相关线索。”
见云俯首致歉,漓掩在左手下的指节轻敲了两下。末了,黑衣青年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便向后倒去,在背脊挨上椅背的瞬间稳稳停住。
“那最后一个问题吧,我也不多打扰你了。”
“你为什么帮教宗?”
蔚蓝圆眼半睁,倏忽自低垂的状态撩起。漓的目光凛冽,锋利审视向云。
“只凭我留鬼一命这件事,可不够分量吧。”
啊,这个问题……
深邃的棕眸状似为难地低垂,云唇角友善的笑意却未减半分。
“这个问题,就有些超出我能告诉你的范围了。”
对面传来的压迫感似乎增强了一点。
但云只默默看了会儿那不知不觉蜷在掌心、陷入了酣睡的晴天娃娃,就抬眸看向了对面懒懒坐着的青年,谨慎但果决地提出了交易的请求。
“但如果你愿意帮我个忙,我不仅会将答案作为酬劳。”
“而且,我可以动用我的权限,送你去一次堕渊。”
“啪”地一声,方才还瘫着的漓蓦的坐起了身。
惊愕但更多是激动的蔚蓝瞬间占据了云的视野,不过很快漓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偏头轻咳了两声,随即收回因激动而蜷紧的右手。
向前冲出的呆毛也随着坐回原位,而趴伏在漓柔软的发顶。
在云含着笑意的注视下,漓别扭地抿了抿唇,方才侧过头,冷声要求道。
“我要现在去。”
“不问问我要你帮什么忙吗?”
“等回来再说。”
宽松外衣随着漓起身荡起,又在小幅度的伸懒腰间垂下少许。迎着那阴云间泄下的朦胧天光,他温和的面庞上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浅笑,眉宇间是难得的轻松。
“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在确认最终交易之前加码,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