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人才悠悠转醒,抓着他的衣袖,倚靠在他怀里,隐忍温柔,眼角却带下泪来。
叶知命抱着人,将脸贴在人的额头上。
“母亲不必担心,我长大了,母亲要照顾好自己”
自己的孩子不能再有后嗣,得为人玩物,她怎么能放心啊!
不消一刻,就门口就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姐姐怎的病倒了?”
后院无安宁,听说三姨娘病倒了,其他姨娘又怎么会消停。
四姨娘五姨娘带了滋补身体的礼物来探望,其实却是来看笑话。
他们的孩子俱是女孩儿,如今还年幼。以前斗嘴时,她们把三姨娘惹了,那温柔女子嘴中夹枪带棒的言论她们可忘不了。
这女人可是会装得一面温柔。
如今可好了,她唯一一个孩子,就要阉了,生个男孩儿母凭子贵,不是很厉害吗,以前她可没少骑在她们头上。
她之前报复他们不是报复的很爽吗?妓子就是妓子。
“有劳姨娘前来探望,母亲需要休息,知命隔日再亲自去道谢。”
“我们也只是探望探望,不会打扰姐姐休息”
叶知命闭上眼睛,嘴角苦涩,却无法对长辈说出什么顶撞的话来。
她们要看热闹,谁又堵的住呢。
叶魁刚走到门口,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
“我来看三姨娘,两位姨娘若无事,便先出去吧。”
“魁儿也来了。”
“嗯,无事就去吧。”
叶魁这一句话说的轻飘飘,倒像是怕打扰了里面的人,语极委婉,却不含情面。
嫡子侍妾,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人物,相府可不会纵容这些。
叶魁不看也知道她们离开时眼中的不甘和幸灾乐祸,握着手中的信笺脸上就带了一分笑。
“姨娘醒啦?”
“哎,魁儿,过来。”
叶魁是婉儿一手带大的。婉儿是青楼女子,无姓,只有个花名。当时叶儒赎她出来之时,就说出嫁从夫。她就唤叶婉儿了。可这多不和礼数,她是个侍妾,要姓也无甚大用,所以全府就只当她叫婉儿,婉儿叫出来又太逾越,所以久而久之都称三侍妾。
婉儿婉儿,她叫了一辈子这个名字,却最终也挽留不住儿子。她知道的,这件事情上她和知命都没有选择。
叶魁过去坐在三侍妾的旁边,看着人眼角带泪微微红起的眼眶。叶知命容貌和婉儿像了七分,端的一副温润模样,秀雅俊丽。他伸手抓住三侍妾的手。
三侍妾对他犹如生母,他不会令三侍妾为难。也不会让别人看她笑话。
三侍妾真的活不了多久,这一急醒来没多久就又昏昏沉沉,还是强打着精神抓着叶魁的手。
“魁儿可不能再调皮了,你二哥……以后就不能护着你了”
“阿魁,母亲他……”
到这个时候三侍妾还想着他,二哥也想拜托他照顾三侍妾。
“知命,别说了。男女有别,魁儿不宜和我再见了。”
叶魁见三侍妾,多半都是跟着叶知命,否则必然得避嫌,他已经成人了,嫡公子见父亲侍妾,自是不合礼数。
叶知命攥了攥拳头,把话咽了回去一声也没吭。
三侍妾只看着叶魁,叶魁知道人眼中的深深情谊。
他抓起人的手将信笺放在人手心。
“我是来让姨娘帮我一件事的”
三侍妾抓着信笺微怔,尽管虚弱却也无责怪,强撑着打起了一分精神。
“什么事,写信的话,你二哥字也很好看”
“姨娘帮我准备一张回帖”叶魁将信笺压在三侍妾手里,“这是二哥的帖子”
“魁儿!你说什么傻话,还不给你爹放回去。”
三侍妾脸上骤然出现一抹红润,扶着叶知命的手就剧烈咳嗽起来,叶知命拿手帕接着,赫然有一摊血。
“阿魁!”叶知命也少有的脸上出现一抹怒容,“你知不知道,选侍意味着什么,其中多少烦乱……”
“侍妾写完了就让二哥想办法给爹爹放回去,书房长桌第二个抽屉,隐蔽点,别给发现了。”
叶魁见三侍妾吐血,虽然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声侍妾喊的疏离,倒像是命令安排,直接打断了叶知命的话。
“我一向任性的,你们也别想着是为我好。”
叶魁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干脆将叶知命的帖子抢回来拆了,平铺在桌面上。自己端了墨研开。
“阿魁……”
“闭嘴”
叶魁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话。
他照着叶知命的帖子摹了一张换了生辰八字。便找了信笺原模原样的装好。
字迹还是由自己来,才不会牵连到侍妾,他方才竟然没想到,还想着……回帖都是由母亲亲笔写的,他想让侍妾来写。
叶魁收了收神色,将拆开的回帖随手抓起又塞回三侍妾手中。
末了还是担心,三侍妾和二哥整什么幺蛾子。
“你们若去父亲那里揭发我,少不了会让外面的人给你们盖一个挑唆嫡子的罪名”
挑唆嫡子,无血缘者杖毙,有血缘者杖五十为奴。
叶魁拿着临帖转身离开,走到院口就看见外面花园里谈笑言欢的两个侍妾。
他勾唇一笑。
而屋内的三侍妾,抓着那张拆开的回帖,抱着叶知命,坠下泪来。
末了,还是她先坚强起来。
“知命,拿烛台来”
“母亲……”
“拿烛台来”
她拈着回帖,投入了烛台的火焰中,一双眼眼眶通红,眼中却映着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