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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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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城内客栈。

骅南和二位姑娘对立而坐,桌上温着壶茶,窗门紧闭,房内飘着馥郁浓香的胭脂香气,香得骅南直皱眉头。

骅南一进门就径直坐在桌前,看着二位姑娘坐在对面却一言不发,其实他也没想好应该从何入手,直到坐到桌前他还在想。

其中一位姑娘握着茶壶,替骅南酌满一杯,随后出声轻问:“公子……喝些茶?”

骅南低头看着杯里泛着艳红的茶水,面露难色地摆手拒绝:“咱们长话短说,今日我来无非是问些事情,希望二位实话实话,我也好交代。”

正对面那位姑娘理了理鬓发,正色:“公子只管开口就是。”

骅南想了想,决定从眼前开始。

“二位本是青楼里的头牌,现在又为何追随赵潜洺?”

那位姑娘琢磨了一下,迟疑着开口:“几年前,我们在青楼遇见赵公子,赵公子瞧着我们会看眼色,又可怜我们进了青楼这等地方,在相识几月后,便用银子将我们卖了出来,出来后我们感恩至极,便一直追随赵公子。”

那姑娘突然想到什么,迅速摆了摆手:“但我们已经不做那种皮肉买卖了,只是跳舞弹琴。”

骅南蹙眉:“若是如此,就是条狗也该养出感情了,这几年你们也该在赵潜洺那里跟出感情了,他又怎会把你们抛弃在这里?”

另一位姑娘琢磨着:“赵公子为人正直,我想他没有抛弃我们的理由。”

“或许是入城取些东西,结果不幸……”姑娘咬了咬下唇,抬眼看向骅南,“公子,小女想知道,赵公子是不是……遇难了?”

“还有,那场火究竟是何人放的?

骅南目光一沉,纵火一事,查得众人毫无头绪,或许宾客纵火的可能更大些,但走到这一步还毫无证据,不能证实以往所有的猜测。

骅南故意扯偏了话题:“赵潜洺的事,跟山匪没关系,他的钱庄遍布九州,想杀他并没有那样简单,所以据你们所知,赵潜洺是否存在冤家宿敌?”

对面女子思考了一会,半晌后迟疑着开口:“公子是否听说过京城陈家?”

陈家,京城名门百家之一,祖上出了几辈子的疆外将军,从此英名永存于陈家,一代富,代代富,陈家人是九州的富商,商铺开得比青楼大。先帝之时,大力发展海上经济,陈家便大批人定居江北江南沿海地区,把商铺开到了船上。

陈家日进斗金,一跃成为九州第一富商,那段时间甚至被众人称作“陈商的天下”。

陈家世代为商,从不效力于朝廷,逍遥天下,于是在明殊上位后,新帝恐陈家势力危及到朝廷,危及到自己,便以国库亏空为由大力收陈家的银钱入库。对此,陈家敢怒不敢言,只能老老实实地上交银元。

陈家“堕落”不久,便有大批陈家人计划复兴陈家,但新帝总比陈家快一步,早早宣称陈家在外私养六万精兵,以此罪将京城陈家众人绞死。

至此,“陈商的天下”暂告一段落,京城陈家惨遭灭门。短短几周,江北江南等地散落各地的陈家人团聚,为躲避朝廷追杀辗转各地,最终定居江北。

江北陈家,与人合办钱庄,继续行商天下。

骅南虽然从小被圈养在宋府,但多多少少知道些陈家的威名,他点头:“听过,京城陈家早已覆灭,只剩下的不应是江北陈家?”

“理应如此,可赵公子旧交为陈家大公子,他们虽然对陈家覆灭这件事心知肚明,可在外人面前,他们闭口不谈。”

她垂下眼去,以一种很忧伤的神情说道:“自赵公子的钱庄吞并陈家在江北的钱庄后,陈公子重返京城,京城陈家也算是死而复生了。”

那姑娘忽然十分亢奋,红着眼盯住骅南:“公子,您说,会不会是陈公子所做。”

骅南叹了口气:“不好说,你家公子的钱庄开那么大,眼红的人多的是,再说了吞并了陈家的钱庄,他若是动了杀心,倒也说得过去。”

临走时,桌面的茶早已凉透,二位姑娘送骅南至房门口,骅南忽然扭头:“你方才说的这位陈家大公子,姓甚名谁?”

“只是听着赵公子平日称陈公子为晏成兄,也许……”

陈晏成。

骅南暗暗记下:“知道了,二位姑娘请留步。”

出了客栈,骅南并未返回岱州,而是踱步客栈四周,走走停停像是玩乐一般,见什么有趣还会瞧上一瞧。城内车马川流不息,宽阔的大道上摆满五花八门的摊子,男男女女成群结队,江北纺织品的店铺更是走几步就有。最后,骅南止步于一家糖画摊子前。

骅南打量着木架上晶莹橙黄的糖画,个个焦得金黄,随后他抬头对摊主笑了一下,伸手在桌面放下小半块银钱:“来个虎,要热乎的。”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客栈三楼窗前,二位姑娘紧盯着骅南,见其驻足在摊前,顿时蹙起了眉头,片刻过后见骅南并未有什么可疑的动作,便渐渐放宽了心。摊主已然在低头“作画”,街上人来车往,嘈杂声此起彼伏,自然听不到二人是否对话。

骅南端详着木架上的糖画,放下一个又拿起另一个,而后漫不经心地开口:“知道该查哪几个了吗?”

最后一滴金黄的糖丝凝固在虎爪,摊主嘿嘿一笑,将热乎的糖虎递给骅南:“自然,大人放心。”

骅南咬着虎尾,口齿不清地说:“你这糖太齁了。”

话罢,他忽然笑了起来,顿了一瞬,随后转身,目光精准地落在三楼窗前的二人身上。骅南笑着,口中的糖渐渐化开,甜味从舌尖攀向喉咙,甜的他只得泯着嘴笑,一边笑一边缓缓挥手,像是狂浪不羁的公子哥调戏姑娘一样,这一幕,怕是宋霁璟看了都要闭眼。

这段皮笑肉不笑逗得二位姑娘一阵脸热,堪堪点头回应,便详装自然地进了屋内。

说起陈赵二人,其实二人算得上竹马之交。陈晏成自小生于“陈商的天下”,在京城长大,长到读书年纪便进入京城学府。而赵家虽不算名门,但赵潜洺幼年便被父亲想尽一切办法送至京城学府内念书,由此看来,他与陈晏成还算得上同窗好友。

二人不打不相识。那时京城学府的散学时间不早,学子们要在日落前完成当天所有课业才能散学,陈晏成心性浮躁,往往坐不到课业结束就会偷溜回家,因此,陈母时不时数落一顿陈晏成,数落不完就上家法数落,第二天的陈晏成往往鼻青脸肿地去学堂,还要落得被赵潜洺嘲笑的下场。

赵潜洺,京城学府里数一数二的翰林弟子,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尽管如此但其个人气质却并未温文尔雅,甚至性子比陈晏成还要烈。陈赵二人,几乎是令老师头疼十足的学生,二人经常在散学路上或堂上扭打在一起,若是要问为什么,二人嘴里不过一句碍眼。陈晏成时常用银钱贿赂赵潜洺替他习完课业,一开始他相信家境不算富裕的赵潜洺一定会为之动容。

未曾想,第二日赵潜洺就将陈晏成以及用来贿赂一事告知了老师。尽管如此,赵潜洺的学识还是被陈晏成看在眼里。

他恨他放荡不羁,他恨他天性傲慢。二者在年月里争得头破血流之时,也曾流露出对彼此的相惜之情。

明殊元年,陈家满门抄斩,陈家独子陈晏成被人暗送出京,后随赵潜洺去往江北。

骅南咬碎嘴里的糖,一边品着甜一边推敲其中暗藏的缘由。先前他查到了那晚赴宴的名单,名单中并未有陈晏成的名字,他若是对赵潜洺起了杀心,未必会用如此错漏百出的方法伪造山匪劫杀,且陈晏成和赵潜洺非修仙之人,两个凡夫俗子罢了,又想起地下白骨塔一事,骅南心生疑问。

那一夜的大火里葬送的是天下各大钱庄的大东家们,这件事也必然和功名利禄绕不开。

这几日他不能离开这里,便在城中客栈落脚,傍晚收到岱州的飞鸽传书,原本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骅南猛地一惊,险些将热茶碰洒,抖着手去拆那卷纸卷,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最熟悉的、他家大人清秀大方的字体。

——寅时醒来,平安无事。

即使署名只有一个“宋”字,但骅南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是宋霁璟的亲笔。突然忘记了自己应有何种感情,他端着信纸站在原地庆幸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忘了放飞那只鸽子,它伸着脑袋“咕咕”地叫,过后便缩起脑袋,只有骅南嘴里不停念叨着: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岱州,璟王居所。

房内静谧。贺殊途低头跪在榻下,宋霁璟坐在榻上,虽勾着唇,但笑意不达眼底,眼睛半眯着,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人身上,眸里闪着月光,甚至有些委屈的意味。

他未束发,银色发冠也被摘下,长发如墨染一般,散在腰际,整个人浸在月光中,却不失半点凌厉之意。

就在睁眼后的不久,此前发生的一切都在宋霁璟脑中瞬间连起来,于是他一脚将贺殊途踹至门边,贺殊途顺着他的力道撞在门板上,险些将门板震倒。他腹部吃痛,一瞬间疼得他只顾着咧嘴,等到反应过来宋霁璟还在榻上看着他,才起身缓缓跪在榻前,老老实实低着头抿着唇。

宋霁璟没理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污血已然洗净,从内到外的衣衫也全部都是从敬宁院拿来的,屋里烧着暖炉,且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岱州梨花林之居所。

宋霁璟重新注视塌下跪着的贺殊途,面色如常,并未迁怒:“功夫不到家啊,我还以为我会死呢。”

话罢还短笑一声,随后微微俯身,轻声道:“慈悲牢,这招明智,但用在我身上,大智若愚。”

贺殊途一愣。

“大人,我没想杀你,慈悲牢乃蚀骨反噬所产生的,且塔内并非是魔而是聻。聻之反噬非仙人能抵,慈悲牢也是为大人分担一些痛苦,”贺殊途仍低着头,看着宋霁璟的影子小了些,再次开口,“此行怪我疏忽,大人若是罚,我便诚心受着,大人若是将我逐出家门,天一明我便离开,从此再不叨扰大人。”

话落,贺殊途俯身,修长的手抵地,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

宋霁璟没出声,念他是自己亲手挑选的利刃,深吸了口气,而后缓缓开口:“行事果决但不可丢掉谨慎,切莫不计后果,我若是死了,你一个脑袋够赔吗?”

“你可不要忘了那些流传在天都的谣言,那些妄想杀掉我的人,早已放逐至九泉之下,从此死无葬身之地。那如今我这个正主告诉你,这些话,句句属实。”

贺殊途听完又磕了一个,这才缓缓抬头,看向宋霁璟的眼睛,“大人放心,此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你的承诺最好不是一文不值。”

随后宋霁璟轻叹口气,似是怒极反笑一般,用很低的声音:“贺无兼,你想被我弃之如履吗?”

明明是假装戏谑的语气,可贺殊途却心跳一重。

他的声音又轻又低,像是沁人心脾的迷药一般淌进脑中,逐渐麻痹。可此刻,贺殊途只有一个念头,早些让眼前这人贡献价值,让宋霁璟早些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

贺殊途呼吸一滞,渐渐变了脸色,他抬头直直盯着榻上人。宋霁璟许是因为反噬过后身体虚弱,眼中带着些疲惫,脸颊并未红润起来,甚至在月光里更为苍白,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不知名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此前他的指尖停留在宋霁璟脸边的一幕幕显现出来,心中居然有一瞬间的刺痛。

他听见榻上人轻咳一声,身形轻晃,肩头耸动,眉眼低垂,显然是在隐忍痛苦,紧接着血沫就从口中喷出,污血从嘴角缓缓淌出,起初是一滴一滴粘腻地滴在地板上,之后便几乎是喷出,一小股一小股地涌出口。

宋霁璟眉头一皱,便用手去接,只觉手心一湿,再一看便是指间沾上了血。

此刻,榻上之人的破碎,宛如白瓷碎了一地。

贺殊途眉间一紧,立刻站了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线。昨晚他命下人备了一盆温水,放到现在已然凉透,他抓起一旁的帕子,扔在水盆里浸湿了再拿出。

他上前几步抓住宋霁璟那只淋满污血的手,肌肤相贴的一刻宋霁璟抗拒了一瞬,但贺殊途不容辩驳一般强硬地握着,一点点替他擦净。

宋霁璟低头静静看着,看看贺殊途低垂的眉眼又看看自己的手,心中觉不出是什么感想,他手指一蜷,紧接着又被贺殊途用力掰开,如此不知反复了多少次。

“大人若是弃我,哪怕只有一次,贺某都要永生永世厚颜无耻地赖在大人府上。”

宋霁璟出神了一会,一句就听见了后半句要赖在自己府上,便凝眸望着那张过分出众的脸。

天光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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