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云一看母亲有斥责自己的想法，连忙开口说起别的来：“娘……我刚才看见三皇子抱着的那个女人的长相了，她好像是柳听霜！”

“柳听霜？”沈夫人有些惊讶，“是威远侯府上的那位庶小姐？”

“没错，就是她！”沈惜云点点头，她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柳听霜的长相，绝对不会认错。

沈惜云不知道为什么柳听霜会和三皇子成了事，不过她不免有些欢喜，既然如此，如果她好好宣扬一番的话，那嫁过去当侧妃的人是不是就是柳听霜了？

沈惜云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这妮子，真是——哎！”沈夫人叹了口气。

她其实也希望女儿能够得偿所愿，但有时候根本就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够得到什么的，而且看三皇子那个样子，明显已经动了怒了。

沈夫人比女儿想的长远，担心是丈夫在朝廷中的政敌出手，想要故意让三皇子跟沈尚书交恶。

有人跟沈夫人想法相同。

已经回到自己府上的三皇子让下人将那女人安置到后院，自己转身就走进了书房。

得知情况的幕僚已经在候着了，见到三皇子进来，开口劝道：“殿下，您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啊！那幕后之人恐怕正等着看您和沈尚书关系破裂，好自己捡漏呢！”

孟黎面色不虞。

生在天家，他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到如此算计。

幕僚最清楚自己跟随的主子的心思，连连劝诫：“殿下可是有望荣登大宝之人，况且只是一件风流韵事而已，谅那些人也不敢多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继续维持跟沈尚书的联系才对。”

孟黎知道幕僚所言有理，只是一想起来沈家那个跟她兄长一样不堪用的小姐，孟黎就心下生怒。

书房内的两人密谈之时，根本无从知晓，他们的谈话内容已经被人偷听了去。

幕僚还在出着主意：“殿下，那个女人您准备作何安排？”

“既然侧妃之位注定了是和沈尚书的交易，那便给她个贵妾的位份罢。”

一是那女人既然已经成了他的人，又被他带回了府，那肯定是要留在他的后院的；二来那女人只是区区一个庶女，她爹威远侯还是四皇子那派的人，给她个贵妾之位也是看在她能令他满意的份上了。

幕僚抚了抚胡须：“也好，也好。”

两人很轻易地就敲定了柳听霜的未来。

他们做决定时不会考虑到当事人的想法，因为区区小女子的态度，哪里比得上筹谋大业重要。

只是柳听霜根本都不是那种任人鱼肉的女人。

她既然能做出替换沈惜云的事情，自然是能为了自己的将来狠狠争取的性格。

没错，因为沈惜云御下不严，加上有姨娘的帮助，柳听霜知道了沈惜云准备在她自己的及笄宴上做出什么事情。

沈惜云都有那个胆子，柳听霜自认除了出身哪里都比她强，自然也能做，而且还能做得更狠。

她沈惜云出手顾忌，只想让殷琢神思混乱，那她柳听霜便加猛了药料，干脆一步到位！以殷大人那般的君子品行，无从抵赖之后必然会红绸挂起迎她进门。

只是柳听霜千算万算，万万没料到这其中竟然还能出现别的差错，竟是让三皇子占了她清清白白的身子！

柳听霜眼中闪过愤恨。

事已至此，她已然失去了嫁给心上人的可能，既然这样，那她便要竭尽所能达到所能达到的富贵顶端！

想着三皇子还空着的侧妃之位，柳听霜心底开始谋划起来。

……

——

再说回沈府。

白看一场戏的顾胭看得明白，这场戏并不简单。只是不知道这场戏份的幕后之人是谁，又或者是有几方参与。

不过这跟她都没什么关系了，顾胭还记着自己需要去趟沈尚书的书房，于是和殷琢并肩而行时，提出了离开。

“表妹。”

殷琢停下脚步，出声唤道。

两人从并肩到停下，不过一步的距离，顾胭顺声看去，只见他清隽的面庞上眉目沉静，深色眼眸里紧紧凝着她。

莫名地，顾胭心下一颤，好像有所预感对方即将要说些什么超出所控范围之内的话来。

只是四下安静，两人之间也沉默了下来。

顾胭眼睫颤了颤，避开他的视线，不想和那清风霁月般坦荡的目光相对。

在这片微妙的安静之中，殷琢终于开口：“表妹是要去哪里？”

顾胭还没有回答什么，殷琢就接着说道：“刚才表妹就说是要去找沈小姐，眼下看来，沈小姐那里肯定是不需要外人了，那现在表妹是准备去哪里呢？”

顾胭扯唇，“自然是回到之前参加宴会的地方。”

“嗯，确该如此。”殷琢略作颔首，朝旁让出一步，拂袖的动作风度翩翩：“表妹先请。”

去到沈尚书书房和刚才宴会的地方是很明显相反的两个方向，顾胭抬头，见殷琢一脸自若，抿了抿唇，怎么也无法说些自己前去相背的地方的理由。

“那表哥呢，表哥准备去哪里？”

“自然与表妹相同。”

顾胭笑了笑。

殷琢说是这样说，可是出来这一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又如何得知呢。以己度人，同样的，她也不知道殷琢会不会也对她有所怀疑。

于是顾胭面色如常：“表哥，等宴会结束时，我们再见。”

她错开他，朝来的地方折回。

顾胭离去，殷琢却依然站在原地。

殷琢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墨色渐凝。

一直以来，他好像都受初见的印象左右，将他的表妹看成那种天下大多数女儿家那般的纤纤弱质。

可是刚才他本意也是奔向沈尚书的书房，专门走的小道，却奇怪地瞧见了对方，并且发现两人的路线似乎相同。

殷琢将书房那里临时委派给了暗卫，错开了一段距离跟上了顾胭。因为他有其他的安排，所以在书房行动的暗卫会留下明显的痕迹。若是顾胭的目的地真的是那里，恐怕一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巧有家丁要来，所以殷琢便出面截了她的步子。

她最终是没有去的。

然而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她？

殷琢所想之人早已不在原地，唯他未移寸步，空响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