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施主，你跑吧，师兄不会伤害我。”事情走向脱离常规，缘一心中不安，苦求小青放下他。

“不可能，法海一看就疯了。”前方是一片山林，小青极短地说了一声，“别担心，我有个好法子。”

进入荒无人烟，树木凌乱的山中，小青凭借着灵活的身形，与法海拉开了一段距离。

可这并非长久之计，小青还顾及男女授受不亲的戒律，只能提着缘一跑，这大大降低了她的速度。

身后没人，小青将缘一放在一处山洞里，手边倏地出现一模一样的缘一。

“你在此躲着，我去引开法海。”小青已经听到远处动静，正在朝她们靠近，暂时未见法海身影。

她把缘一往里一推，夹着假缘一的腰，拔腿往反方向狂奔。

法海灰色的影子显露出来，小青挑衅，“法海，四年过去，你怎么越跑越慢了。”

说完，小青奋力飞行，扭头确定法海距离多远时，头皮顿时发紧，法海已经来到身后，伸出手，指尖距她的手肘只有一寸。

“放下他。”法海眼底全是血丝。

“我在这！”缘一从山洞出来，高声大叫。

法海有一瞬困惑，立即去看小青，她眼神掠过一丝懊恼，当即什么都明白了。

“你果然狡猾多端。”

小青浑身倒寒，只因法海是笑着对她说的，笑容莫名妖异。

心头狐疑复现,许仙没说假话，法海果真成妖僧了？

法海折身去山洞，小青为了抢先一步，探身去抓法海的手腕，没有隔着衣服，直接触及肌肤。

法海惊讶回看她，小青便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狡猾一笑，狠狠一轮，将法海甩到后面。

出乎意料的顺利，小青心想男女授受不亲的戒律，必要时还是有点用处的，能把法海吓傻。

“你跳出来干嘛？”小青没好气问缘一，“我都已经骗到他了。”

缘一从后面看的清楚，小青说出那句话时，法海师兄立即提速，定睛一看，已经来到小青的背后。

她是妖，而师兄抓到妖，手段干净利落，从不留其求饶的时间，缘一不能冒险。

法海来到附近，还有几步距离停下，眉眼沉沉看着前方。

“你会伤害缘一么？”法海有所冷静，小青挡在法海和缘一中间，也尝试化解误会。

法海眼睛又痛又酸，狠狠闭了下，“他是我师弟，我怎么可能伤害他。”

“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

小青想说疯狗似地死咬不放，让她怎么信他意识清醒。

但法海眼睛太红，狠狠瞪着她，她不好再刺激。

“我想知道缘一犯了什么错，是我害的么？”小青问。

“六根不净。”法海喉咙上下压了压，“与你无关。”

“他哪不净？”小青费解。

“缘一，”法海像是累了，“她好奇，你告诉她吧。”

“我喜欢小青施主。”缘一哽咽说，“师兄我和你走，回去领罚。”

小青呆住了，和尚有色戒，断绝情爱。

缘一怎能喜欢她，怎能喜欢妖。

“你没说真话对不对。”小青拉住缘一的袖口。

“放开他的衣服。”法海寒声告诫。

小青松手，瞪一眼法海。

“我没有撒谎。”

“你怎么能喜欢我！”小青抓狂，甩开衣袖：“你不能喜欢我！”

缘一掉下泪来。

法海侧脸，望向远处，小青一声声质问在耳道中回荡。

“心意无法控制。”法海自言自语。

“你回去反省后，不许再喜欢我。”小青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对缘一说。

“我办不到。”缘一抽抽鼻子，胡乱抹去脸上泪水，“如果可以，我就不会喜欢你了。”

小青看他哭得厉害，软了语气，循循善诱，“你还小，不懂喜欢。”

小沙弥怔了下：“这不是喜欢吗？”

“我想到你，心便装满了东西，不重，轻飘飘的。”他按着胸口，“你方才命我不许欢喜你，心口撕碎得痛。”

小青对这种感情很陌生，棘手地望向法海，“这是喜欢吗？”

“是不是患病了，胸口痛？”小青试图找到病症。

法海默了默，答：“是喜欢。”

小青手足无措，“你喜欢我哪里？”

“小青施主性格单纯，喜怒哀乐清清楚楚。”缘一气息不稳，结结巴巴答。

小青感觉被骂了，蛇阴险狡猾，和单纯擦不上边啊。

看向法海，法海脸色也有点难看，目光略显幽怨。

小青想好吧，缘一赶上好时候，她的阴险狡诈，淋漓尽致展示给法海了。

法海垂眼，目光落在小青的手上，“狡猾多端，任性恶劣。”

“其实我天性很坏，最爱捉弄人，要把人惹到跳脚，气炸才痛快，很可恶，很讨人厌。”小青莫名开始自白。

法海牵起唇角，若有若无一点笑，‘是了，戏弄成功，整个耳朵都是小青的笑声，恣意妄为，却让人没法真正生气，更不讨厌。’

“小青施主这便是你的坦荡，这最吸引我。”缘一说。

小青哑言，这让她如何说下去。

“我的原型是条大青蛇，尾巴尖都比你腰粗，张开嘴能一口把你吞下，从我嘴巴滑进去，到尾巴尖，要走上三天三夜。”小青没算过具体时间，恐吓缘一。

缘一缩了下脖子，问：“你吃人吗？”

“不许吃人。”法海说。

这是小青和缘一对峙时，他第一次开口。

“我没吃过人，只是打比方。”小青没好气冲法海吼，调匀呼吸对缘一说，“我可是条很庞大的蛇，你见到会立即吓晕过去，说不定还会死。”

“小青施主会变作蛇吓我吗？”缘一问。

小青怔了怔，“吓死人，算不算背上人命，成坏妖。”她问法海。

法海点头，“无心之过，但终因你而死。”

“但我不会被吓死。”法海补一句，“我会收了你，以防无辜百姓吓死。”

小青剜一眼法海，狗嘴吐不出象牙，尽是些难听话。

“小青施主不必劝我了，假若我真被你吓死，死前一刻依旧心悦你。”缘一正色道。

法海摇头。

小青黔驴技穷，只能求助于法海，“抄完心经，知错，就不再喜欢了吗？”

法海答不出，“需缘一放下才行。”

“不放下呢？”小青又问，“他要一直抄？”

法海摇头，“每想起一遍，便心中默诵一遍心经。”

小青了然点点头，抄写用不了法力，久了怪累的，背诵倒是方便。

“缘一你回去金山寺后，好好反省，抄写心经。”小青苦口婆心劝他，“别喜欢我了，人妖殊途，这句话你切记，也背下来，刻进心里。”

“师兄我同你回去，”缘一抽抽搭搭掉眼泪珠子，“我要还俗。”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