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的腰带这时炸成碎片，法海倏然退后几步之外。

腰带短了一截，小青不满地抱怨：“有火朝我发便是，撕我腰带作甚。”

说着，系好腰带，藏好尾端，洋洋得意道：“还好我腰细。”

“怪我衣冠不整的是你，撕我衣裳的也是你。”小青叉腰，遥遥挑衅。

法海被她的无耻气红脸，咬牙切齿一番，不理她，转身往金山寺走。

小青嬉皮笑脸跟在身后，自顾自说话：“我也找个凡人玩玩。”

法海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

小青觉得没意思，不必为了气法海，委屈自己和凡人在一块，不屑地哼一声。

“凡人有什么好，要在一起我也和妖，妖比人厉害，还比人聪明。”

回去的路上，法海一直没说话，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快到后院门口，小青才闭上嘴，闪身来到法海前面，跨进后院门。

“金山寺内不许动用妖术。”法海低声警告。

小青并不理法海，外人面前，小青和法海是陌生人。

只是进了金山寺后院的门，小青换成走路的姿势。

在屋舍门前空地站定没多久，门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许仙瞧见走游廊一闪而过的身影，认出是法海，走快一步挡在白素贞身前，眼神不安。

小青把这一切放在眼里，微微撇了撇嘴。

·

姐姐和许仙感情比以前更好了。

一连好几日，姐姐和许仙待在白苑没有出来。

三日不见姐姐，小青想得紧，忍不住动身去白苑找。

来到白苑附近，还未踏进门，有靡靡之音流入耳中。

小青下意识停驻脚步，白苑此时似乎不便被打扰。

在小青犹疑的片刻，一道屏障将整个白苑围住。

屏障外散发的妖气来自于姐姐。

再是迟钝，小青也懂了靡靡之音是何意思。

该死的许仙，缠着姐姐几日无法脱身。

小青狠狠跺脚，忿忿挥袖离去，地面留下一个脚踝深的坑洞。

·

屋门扣响两声，小青闭目，纤长睫毛颤了颤，未出声。

屋内主人并未回应，白素贞只弯唇浅笑一下，款款走进屋。

“小青。”白素贞柔声唤，小青在榻上打坐，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投入。

小青频繁眨动的眼睫暴露了她正在闹脾气，白素贞摇头，无奈笑了笑。

“小青不肯见姐姐么。”白素贞嗓音微低，显得沮丧，“若是打扰，我明日再来。”

小青睁开眼睛，目光上下扫视白素贞，周身莹润着光芒，神情温柔似水。

与紫竹周旋时，白素贞神情严谨，目光冷然，唇角紧抿。

即便是打败紫竹，姐姐也未曾开怀，养伤时，眉间总拢着淡淡愁绪。

小青在一旁，知道姐姐担忧什么，必然是关于回去后，许仙对她是否还有情。

想到姐姐如此在意许仙，小青便没了安慰的心思，连问都不问，沉默打坐。

与许仙腻歪几日，姐姐身上清冷无尘，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被温柔和煦的气息覆盖。

小青想把许仙抽打半死不活，都怪他。

“小青还以为姐姐再不踏出白苑了呢。”小青睁眼，幽怨盯着白素贞。

白素贞被她阴阳怪气刺，脸上笑容未动半分，“我与相公半年未见，说了好多话，不知不觉过去这些天。”

只有彼此时，小青眼瞳并未用妖术掩饰，墨绿色竖瞳转了转。

“其实五日并不长，若是蛇妖与蛇妖交合，长可半月。”小青语调幽幽，钩子似得挠人，腰肢一软，倚在白素贞肩上，“姐姐，许仙凡人之躯，根本比不上我们妖族持久。”

小青还是条小蛇时，便被姐姐带在身边修行，因为姐姐清修的缘故，小青也没和同族实行过双修。

虽未双修过，但也见过不少。

春天来临，山里打眼望去都是动物交合。

而妖受四季影响较小，两妖修为相当，看上眼，划一道屏障，防止别的妖打搅，何时何地都可双修。

这一修便是数十个日夜，等结束，双方修为都有大大上涨。

哪像姐姐和许仙，时长短不提，修为也没有增进。

小青撒娇地摇晃白素贞的肩，“姐姐，同许仙双修是浪费光阴，何不找我们的同类。”

“小青，事情并非你所想。”白素贞拉下小青的手，侧身正视小青，可触及她单纯的目光，两颊浮起红晕，不知该如何解释。

小青歪头不解，她将白素贞的吞吞吐吐当成对许仙的包庇。

她猜想姐姐与紫竹的战役损耗过大，为了赶回许仙身边，洞府未修养足够，才要和许仙双修，增进修为。

小青不愿姐姐白费功夫，着急道，“姐姐你若是不喜蛇类，也可以找找别的妖啊。”

修炼成形的妖都不拘泥原型，向来是以修为为准。

“小青，我与许仙并非双修。”白素贞缓了缓，答。

小青静默，半晌，惊骇万分：“那同未开智的禽□□合有何区别！”

“小青！”白素贞脸一会红一会白，噎了噎，最终道：“你不懂。”

小青胸口憋闷，扭腰依靠床栏，“男情女爱我自是不懂，但我晓得一点，修为没有增进的双修那是白费功夫，没有必要的事情。”

最后那句话充斥着浓浓怨气，“野□□媾定是许仙缠磨着姐姐你。”小青忿忿把床帐的流苏一条条扯掉。

白素贞微叹一声，牵过小青作乱的手，放在掌中，“小青，我亦乐在其中。”

小青扭转脸，不可置信：“姐姐，你总向着许仙，你有千年修为，早就没那粗鲁冲动的感情了。”

“小青，爱上一个人，你的心便会被对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充盈。”白素贞想起许仙，唇边溢满笑容。

“还会产生很多陌生的情绪，”白素贞覆上心房，双眸掠过狩猎的异光，“占有，主宰，毁坏.......”

小青倾听着，直觉这种情感像极她还是小蛇时，狩猎灰鼠的情景。

她会埋伏草丛中，紧紧盯着无知无觉的灰鼠，吐着蛇信子，慢慢挪动蛇身。

狩猎灰鼠时的想法和姐姐描述一致，一圈圈锁紧占有，张开蛇口主宰灰鼠性命，生吞，让其在蛇腹里一点点毁坏，成为她的养料。

“许仙是姐姐的猎物。”小青拍手，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