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诀也是没想到尚书令家的两位千金,他要轮番警告个遍,还同样是在茶馆这地方。他实在是不想同人白费口舌,可京中传谣要从源头掐灭。
先前他是王爷,叶泽绾要给他做妾,现在他是太子,叶锦又劝他换一位太子妃。
“二小姐,我家殿下和太子妃恩爱非常,不劳您费神了。”
这次沈诀是带着烛风一块儿来的,毕竟有些话他现在作为太子不好说,便由烛风来说。
烛风也乐得当这个传话筒,因为非常有成就感。他每一次精准的猜到他家殿下心中所想,看到殿下一挑眉,他就觉得自己聪明极了,跟了他这么久,他终于长本事了。
可人压根不理他,还是直勾勾的去问沈诀,“殿下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沈诀一口回绝,“没考虑。”
叶锦一愣,但她又接着说:“殿下刚立太子不久,想来正是用人的时候。中书侍郎官职迟迟不升,而我爹在朝中地位稳固。只要你娶了我,日后你想要的位置,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殿下要想清楚才是。”
语毕,沈诀未应。
他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陶瓷猫,眼也不抬,压根没听她在说什么。
陶瓷猫是比着洛洛做的,前几日便开始烧制今日才拿到成品,想着清月会喜欢,他又勾起唇角。
叶锦见此状,还以为他是心有所动,只是顾及名声,不能随意休妻罢了。她便寻了几个由头,接着劝言:“太子妃至今无所出,且善妒又彪悍,殿下休了她倒是情有可原。”
烛风在一旁站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反驳道:“二小姐说的不是太子妃吧?太子妃善解人意温柔贤淑,可从未听说善妒彪悍一词还能用到太子妃头上。”
她故作诧异,说道:“先前便听说太子妃不许殿下纳妾,难道不是善妒?近几日我又听说太子妃仗着身份羞辱其他姐妹,如此不顾礼节,难道不是彪悍?”
这话实在刺耳,纵使沈诀不愿意听,现下也听了个真真切切。听着这污蔑,沈诀有点想撕烂她的嘴,如此颠倒黑白,当真可笑。叶泽绾与她是姐妹,可这性子却截然不同。
烛风还想回击,沈诀先开口了,“二小姐如此能说会道,京中的谣言也都是你传的吧?”
她还以为沈诀是在夸她点子妙,故而无所谓的摆手,“这都是事实,哪里是传谣?”
瞧着人放肆嚣张的样子,沈诀轻笑一声,抽了烛风腰间的匕首甩到桌上,“咚”的一声吓的叶锦一激灵。
只见男子抬眸看着她说道:“令妹没有告诉过你她为何没进我府中吗?明明圣上都下旨了,为何到头来连个妾都没做成?”
叶锦看到他眼中霜雪,这才反应过来。
可她不是自己那个蠢妹妹,才不会被这架势吓到。若沈诀真是个没手段没野心的,才是她看走眼,到也不值得她费尽心思的去攀附。
况且她可是尚书令的女儿,依着身份,纵使他是太子也不能杀她。
沈诀瞥她一眼,早就看出她心中所想,说道:“我没打算要你的命,不然回去跟我夫人也不好交代。”又沾一身血腥,清月怕是又要躲他好久,但是还有个传话筒站在边上。
“烛风。”
听人叫他,烛风立刻准备待命。
“二小姐走路摔了一跤碰巧打碎了茶碗,碎片四溅‘不小心’划伤了脸。”
造谣谁不会?不过嘴皮子一动,有什么难?
烛风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利落的打碎了桌上的茶碗,应了个“是。”
看人拿着碎片凑近,叶锦脸上才真的出现些惊恐,她怒喊道:“沈诀!你要干什么!”她为表真诚可是连侍卫都没带,“你会遭报应的!”
这些话他听的太多了,可他仍好好的站在这儿。
他拿着瓷猫起身,看都没看一眼,对烛风说道:“剩下的交给你,我要去接清月了。”
烛风明了,回了句“放心交给我”。
人一离开,他就毫不犹豫的对着那张脸划了一道。怜香惜玉这事儿,他也只懂皮毛,而且全用柳嫣然身上了,换做旁人,他就不用顾及了。
鲜血沾满了白瓷碎片,还溅到了窗子上,尖叫声还没响起烛风就捂了她的嘴。
只见人眼泪汩汩外流,沾了烛风满手,他说道:“二小姐,您惹了京城里最不该惹的人。留您一命完全是看在您妹妹与太子妃交好的份上。不然的话,从您开口问我家殿下要不要换太子妃的那一瞬间,就没命了。不对,从您开始造谣时,就该没命了。”
他转头对着两个小卒说:“送二小姐去医馆。”
——
将军府里。
沈诀随随便便的就进了府,没有一个人拦着。要不是知道人能找清路,门外那两个侍卫还得给他引路。
没有通传就见到人的时候,霍百龄对着门口处痛骂一句,“一群吃里扒外的家伙!”
沈诀由着他骂了一会儿,也由着他含沙射影了一番,等人消停了,他说:“我来接人。”
“处理好了?”霍百龄没想到他能那么快。
“嗯,不会有了。再有,不止你门外的侍卫,其他人全都得听我的。”
太张狂了,可霍百龄知道,若真继续下去,他真有这个本事让全天下的人都听他的。
前几日,霍百龄一大早就在门口见到了鬼,那鬼阴魂不散,满将军府的追着他要兵权。他不应,那鬼就一直死缠烂打的追着。直到一道冷清狠烈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霍将军,把你的兵权借我用用。”还带着几分威严,让霍百龄在这秋日感受到了寒冬的冷。
听人换了称谓,霍百龄住了脚,转头问他:“你要兵权干嘛?谋反?”
他摘了一片枯叶捏碎,冷冷道:“有人管不住嘴,我试试全都杀了。”
霍百龄兀的走近,“你想死吗?这跟谋反有什么区别?!”
他轻笑一声,“那我把那老狐狸也杀了。”
霍百龄气急打他一拳,“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可他比霍百龄还要气,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狰狞道:“清月三天两头不理人,问就是又有人传谣!太子妃的位置都有人敢说,那我直接让她做皇后,看谁还敢说!”
名正言顺等不到,那就谋权篡位好了,总比禾清月三天两头的不理他要好。
霍百龄看人状态不太对,用平和语气跟人讲话:“你俩不是和好了吗?”
“外人管不住嘴,和好有什么用?”
“那你也不能……”霍百龄又转言道:“你再等等呢,皇上他……”他把话说的隐晦。
可沈诀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看人张狂不知所谓的样子,霍百龄直接甩了他一巴掌。他在营中训人的时候,还没见过这种他好言相劝还要被人顶嘴的刺头!两个武将在这费什么话!他怒骂道:“那你要让寻欢跟着你遭世人唾骂吗?你是不是疯了?!”
沈诀被打的头一歪,很快又转回来,“三天三夜没跟我说过一句话,能不疯?”他的眼睛赤红,脸上也立马红了一道印子。
霍百龄看着那道红印又不忍,“……这事儿慢慢来,你把人带来让一宁哄哄就好了。”
“总是往你这跑有什么用……该生气还是生气,说的不会不理人,结果该不理还是不理。”明明说的不会不理人,明明说好了的。
霍百龄知道禾清月性子倔,只能劝他耐着点性子,不理人而已,没哭没闹没和离,就都还好好的。
不说还好,一说和离他更慌了。
眼瞧着人魂都丢了,霍百龄晃着他吼:“你能不能清醒点?!”
“我怎么清醒,真要让清月想到和离的法子,你让我怎么办?”
一滴轻泪落到霍百龄手上,他还以为下雨了。总不可能是堂堂太子殿下因为害怕夫人跟他和离所以哭了吧。
但他仰面没接到雨,低头手上落的全都是雨。
“沈诀。就快了,你再等等,再忍忍。你先把人送我这儿,让她跟一宁好好聊聊,过两天就好了,过两天她就想明白了。”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堂堂霍将军还要哄太子殿下,甚至还要把自己的夫人拱手去哄她的夫人。
乔心竹知道了这事直接把人接了过来,什么也没拿,将军府再不比王府,也不会短了太子妃。
之后这几天,沈诀带着烛风到处查是谁散播的谣言。
白日里忙,晚间回府还要看着没有人在的家,他险些呼吸不上。寂寞难耐的时候就偷偷跑到将军府外看上两看,隔墙听着人能笑出声来,才有一丝力气继续查人。
他天真的以为不发脾气的禾清月是善解人意,后来才发现原来不理人才是她给的最大的惩罚。
记不清接到人的那一刻是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戴的什么样式的簪子,只记得一声脆响,他烧的陶瓷猫摔到了地上。
“不是送我的吗?摔坏了。”
他有些着急,难免忘记手里还攥着个东西,凑到人的耳边,他说:“骂我吧。”不似道歉,像是索求。
禾清月伸手推他,“谁要骂你。”
他抓住落到他胸前的手,低头在掌心落下一个湿热的吻,又反扣住把人往后逼退,还未等人撞着身后的檀木桌,他就将人抱到了桌子上。纵使再着急他也不舍得人撞疼。
自下而上的目光里掺着情欲和狡黠,他说:“待会儿就该骂了”,留下这样一句话,又像条蛇一样,一手搂住腰,一手扣住后脑,将人整个掌控在自己怀里。
脖颈上那一口咬的太重了,禾清月忍不住骂道:“你是狗吗?”
看着那处红痕,他虔诚的轻吻了一下,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继续。”
几日不见这人还成受虐狂了?禾清月瞪他,“你是不是有病?”
瞧着人肆意的样子,他低声应了。又一吻落到眼睛,轻声道:“相思入骨,病入膏盲。”此后每落一吻,都是在说“我很想你。”
整整一夜,吻到唇上不多,但每次都是深吻,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他想听她喊,听她叫,听她骂他,让她理他,却又霸道的不准人家怪他。
“清月,是你没有信守承诺。你不能因为旁人就不理我。我的一点点,是很多,你明明知道……”
人早被他折腾的昏睡过去,听不到他的诉求,无法回应。
他撩起织连成幕的发丝,细细摸着身下人红润的唇,贪恋成痴。
“清月……清月?清月,清月,清月。”他不知叫了多少遍,才得梦中的禾清月一声本能的呢喃。
纵观全局,看到的是冬日里的白雪红梅。几处污浊铺陈,有些固结,有些黏腻,伸手去擦,轻则粘连手上,重则栽种梅花。
他这才抽出身来抱着人去清洗。
洗好放到床上,看着昏睡的人,他轻轻摸着她的小腹,又俯身落下一吻。接着在一侧躺好把人圈在怀里搂着,轻嗅着她身上的桃花香喃喃:“没有孩子才好,这样你就可以一直看着我,只看着我。”
成婚不到一年,他怎会舍得让禾清月的目光落到别人身上。纵使是他们的孩子,他仍然心怀嫉妒。
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人又发烧了,幸而吏部户部不再需要他事事关心,他便有空闲陪着禾清月。
药苦死了,禾清月喝了两天实在受不了了,她头一仰摆摆手说:“你让我死吧。”
沈诀的手还撑在她腰间,她现在像座桥似的拱着。他贴着她的耳朵蹭了蹭,温声哄道:“喝药好不好?”
禾清月一口回绝:“不好,苦死了。”
“喝完药给你吃桂花糕。”
禾清月心有所动但还是摆手拒绝。
沈诀叹了口气,“不喝药病怎么才能好?你听话。”
禾清月瞪他一眼:“你怎么有脸说我不听话啊?”她两手往空中一挥,仰面道:“苍天有眼!谁能来管管他。明明有个狗东西不听话,我喊也不听,叫也不停,他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沈诀被她弄的笑出声来,把药搁到一旁的桌子上,抱着人躺下了,语气平和道:“不喝药的话,试试以毒攻毒。”
“什么以毒攻毒?”
不等人反应,他就撩开人的衣摆,把手伸了进去,指尖一点点攀升到胸口。
禾清月头皮发麻,登时弹坐起身,一骨碌爬过去把桌上的药喝了,苦的呲牙咧嘴,捏了块糖放到嘴里才缓解几分,她说:“药还行,腰不行。”